別人或許沒察覺到,但是白非墨記得特別清楚。祝寧對於皇後的稱呼由剛才的“姑母”已經轉變成為了娘娘。這其中的親疏遠近變化代表了什麽自不必說。


    在她僅僅幾分鍾的照麵,她可以看到祝寧這個人確實柔弱,但是不是白非墨之前認知的那種白蓮花還很難說。


    現在祝虞才十三歲,而太子與祝寧的事情的真正開始要到太子與祝虞定親,太子對祝虞生厭開始。


    也就是說祝寧後來發生的事情現在一點都還沒發生。


    那麽究竟是為什麽皇後對祝寧格外有敵意呢?除非之前發生了什麽事。這是唯一的解釋。


    白非墨隻要一想到後來祝寧和太子暗通款曲,心情就萬分複雜。想到這,她覺得自己還是再看看再下定義。


    “姑母,那個屏風……”祝虞顯然也發現了祝寧的臉色不太好。她猶豫著看向皇後,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


    “你是眼饞了是不是?”皇後推了一下祝虞,笑道,“什麽好東西你都惦記著。”


    她看了看下麵的托盤,道,“可惜了,你不趕緊著,東西都讓你庶姊妹看上了,沒你的份了。”


    “不是。姑母……”祝虞當然知道皇後在轉移話題,這愈發讓她覺得那個屏風哪怪怪的。


    “你別急。你一個嫡女,沒得讓人看了笑話。”皇後隻當她耍小孩子脾氣,看得姊妹都有了,心裏著急。她道,“本宮自然是不會忘了你的。”


    “娘娘,是時候入席了。”上前來一個大宮女,稟報道。


    “好了。”皇後站了起來,笑著道,“也該吃飯了。”說完便要帶頭離開大廳。


    “皇後這裏好熱鬧啊。”


    “誰說不是呢,這麽多可人兒。”隻聽一聲笑,白非墨回頭,看見了皇上正滿麵春風,大踏步走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另外一位妃子。


    “參見皇上,淑妃娘娘金安。”


    “皇上怎麽這時候過來了?”皇後連忙迎上去。


    “娘娘萬福金安。”淑妃給皇後行了一個禮,起身答道,“嬪妾今日午後恰好叫了各家千金小姐上嬪妾哪裏賞菊。又聽說了娘娘將祝家各位小姐都叫了來,心想這可巧了,因此才特意帶了皇上來娘娘這裏的。”


    令白非墨沒有想到的是,淑妃居然是一個相貌平平的人。不過是說話時天生眼角帶笑,讓她添一分親和力。令人遺憾的是,這樣一個氣質溫柔的人,不過三十多歲,歲月卻已經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


    “你的耳朵倒靈。”不算是諷刺,也不算是嗔怪,皇後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你也在這裏。”皇帝看到白非墨,驚訝道,“怎麽也來這邊湊熱鬧?”


    “小臣難得來宮裏一次,自然是要來拜見皇後娘娘的。”白非墨道,“也該是小臣命好,在這裏見到了各位小姐。”


    “唔……”皇帝點點頭,道,“朕聽聞皇後這邊有家宴是不是?”隻見他微微屈身,拱手道,“還請女菩薩救吾等一命,這肚早就餓了也!”


    “皇上慣會打趣人。臣妾的小廚房雖比不得娘娘的精致,但也不至於讓皇上吃不飽!”淑妃嗔怪道,“皇上就算是想來娘娘這邊蹭飯吃,也不該拿臣妾作筏子開玩笑!”


    白非墨原本以為皇後就已經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了。不想淑妃居然這麽和善。雖然話語柔柔弱弱,但說出的話卻很有些存在感。


    像這句,表麵是在嗔怪皇帝,實際上是在恭維皇後。她這一段話,打趣皇帝蹭飯卻也是間接表明皇帝對皇後的情感。


    聽她這麽一說,皇後笑了,“皇上可見真是沒吃飽了,肚兒裏全是淑妃的甜言蜜語罷了。”


    “朕不管,朕今日就賴在這兒不管了。”


    於是皇帝大踏步走向庭院,坐了上位,皇後坐了左上,淑妃卻不坐右上,而是坐在了皇後下首。


    隻聽皇後道,“淑妃坐皇上邊兒去罷。既是家宴就不必拘禮,本宮讓阿虞挨著坐。”


    淑妃這才坐在了皇帝右邊。


    這般小心翼翼,卑微求活。白非墨猛然醒悟過來,難道說,這位就是明月公子的生母嗎?


    “白非墨,你還站著做什麽?坐到朕身邊來。”皇帝出聲道,“一點眼色也不會看。還等著朕叫你麽?”


    淑妃連忙站起來,白非墨為難道,“不不不,小臣隨便……”


    “讓你坐,就快坐。”皇帝如是說道。


    話還沒說完,隻聽淑妃向白非墨道,“既是家宴,世子勿多禮。”仍舊讓了,坐了下首。


    白非墨惴惴不安。


    “你們也坐。不必拘禮了。今日想喝酒就喝酒,也不要怕老子管你們,就說是朕說的!”皇帝和了一杯酒,就興奮起來了。


    於是各家小姐挨著依次坐了下首。


    “皇上。”酒過三巡,皇後道拉著祝虞,問皇帝,“你看看這是誰?”


    皇帝看著站著的祝虞,眯著眼打量了一下。


    “這不是小胖妞阿虞麽!”皇帝笑道,“朕如何不認得!隻是不想居然也長得亭亭玉立了。”


    “正是呢。臣妾也是喜歡的不行。”皇後看著祝虞,道,“你不是說想要禮物麽?”


    “今日趁著皇上在這兒,本宮送你一件大禮。”


    “是什麽?”皇上也不禁好奇起來。


    “姑母!”


    一聲驚呼,白非墨看向了皇後。


    隻見皇後拉過祝虞的雙手,握在手心裏,褪了手腕上的一對血玉鐲子,褪到了祝虞的手腕上。


    “姑母!”祝虞還是一臉震驚,方才才回過神來,一邊褪鐲子,一邊道,“這阿虞不能收!”


    白非墨也震驚了。那一對鐲子叫做鳳棲梧。她認得,天朝名品譜上,這對血紅的鐲子排名珍寶榜第二,是除了皇帝的軒轅劍外的第二樣皇權象征。


    向來由曆代皇後代代相傳。今日皇後把它給了祝虞,這意思不言而喻。


    “你是姑母看著長大的,姑母自然疼你多些。你這些姊妹也一定不會有異議。”


    白非墨看著底下的祝家姐妹各個都麵麵相覷,就知道異議是肯定會有的,敢不敢說就不一定了。


    “這鳳鐲我不能收。”祝虞急道,“阿虞何德何能!”


    “你收著!”皇後嚴肅道,“反正遲早要傳給你的。這鳳鐲你沒資格的話,還有誰有這個資格呢?”


    就在這禮物一送之間,一個女子的命運就這樣注定了。


    “姑母!”祝虞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她連忙道,“阿虞……阿虞還小!”


    “是啊,皇後。”皇上酒也醒了,“現在說這事,會不會太早了。”


    “不早了。皇上。”皇後道,“臣妾的姑姑也就是您的母後,當年也是在臣妾十三歲的時候,把這對鳳鐲傳給了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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