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於遠離宮殿的普林尼城居民們在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


    太陽剛落,淺淺的夜幕下,衝天的火光照亮了皇宮宮殿之上的那片天空,起義軍的動作很迅速,畢竟他們沒有時間耗下去浪費自己的生命。


    皇宮內的皇帝格外驚慌,他身旁圍著一群失措的貴族,七嘴八舌嘈雜的爭吵著要怎麽辦。他很煩躁,被恐懼衝昏頭腦甚至想要直接離開皇城。


    本來一直沉默不語的這位皇帝的妻子,看著愈發混亂的場景緊緊皺著眉頭。


    這是位長相豔麗的女子,保持著良好的禮儀快步走向皇帝身旁,語氣格外鋒利。“陛下,您難道在考慮離開這裏嗎?”


    聽到問話的皇帝臉色略顯蒼白,“護衛隊現在節節敗退,我們很有可能死在這裏!”


    她回答的聲音慷鏘有力,“死在這裏難道就可怕嗎?陛下您是加國的王,生於長於這座都城,您的手下有最精銳的軍隊,甚至現在城外就有一隊等待命令的騎士。


    在我看來,死在這裏沒有什麽可怕的,您至少是戰死在這王都的無畏的英雄。但如果我們逃走了,這裏就將成為加國和您一生的恥辱!”


    大廳內漸漸安靜了下來,皇帝似乎也從剛才混亂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對啊,我才是加國的王啊!


    他的腦子恢複了正常,就想到了被他忽視的人和他能掌握的力量。


    火勢漸起,訓練有素的皇宮仆人不停地搬運著儲存的水,在沒有起義軍圍著的牆的地方,趁著夜色濃鬱,幾隻小老鼠迅速溜了出去。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城外,實力強勁的艾爾族遊騎兵本來隻是暫居於此,沒想到這麽碰巧的就遇到了加國內部的一場叛變。


    他們對此本來不是很感興趣,畢竟他們的消息渠道告訴他們,這場打著起義幌子的暴動很有可能是加國內部的權力之爭,他們這樣的外人卷進來無論最後誰勝利,一定沒有什麽好結果。


    但耐不住加國皇室太有錢啊!


    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黃燦燦的金子就這樣溜走,他們實在是不甘心,因此在舉行了一場民主投票後,他們還是接了這一單,大不了幹完就趕緊跑,想必剛結束戰亂的加國,也沒有那個心力來收拾他們。


    富貴險中求嘛。


    摩擦拳掌準備幹一票就走的遊騎兵們,大概沒有想到他們會把命留在這裏。


    起義軍在不停的挑釁著皇宮的時候,因為人數眾多現在又占據絕對優勢,盡管奧費爾三令五申不得在皇城內搞破壞,仍然有一些人為了發泄平時的心中憤恨,開始砸搶大的店鋪,並且襲擊曾經作威作福的官員。


    奧費爾知道這一現象,但他沒有強行約束,如果那些人該受著這樣的報複,他是絕對不會管的。不過無意義的欺淩,他也不會允許。


    因為早有準備,起義軍在奧費爾的領導下,迅速建立起一套行為準則和粗糙的規範,並且劃分了大概的軍事等級。


    很多小隊長都是沈未生專門找來的‘自己人’。


    大概真的是奧費爾天賦異稟又努力鑽研,本來非常雜亂的起義軍竟然有了一點像模像樣。


    除此之外,奧費爾自己還有一些專門的任務,比如將某些仇恨卡那封又站在關鍵位置的官員悄悄除掉、聯係傳說中的皇帝外甥希伯第、以及清洗起義軍。


    起義軍內部過於魚龍混雜,奧費爾現在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但底下,卻有很多對奧費爾並不怎麽服氣並且一直在醞釀著搞事情的人。


    這批人就是他要清洗掉的精美瓷器上的汙點,畢竟按照這場計劃的特殊性,他掌握的力量必須是絕對性的。


    於是,各種各樣的流言很快傳播了起來,不過半天的功夫,竟然愈演愈烈。


    奧費爾為此召開了一個集體會議。


    燃燒著得篝火發出輕微的劈裏啪啦的聲音,奧費爾剛開口,下麵就有人大聲的反駁他。奧費爾保持沉默,底下有安排好的人迅速的言語辱罵回去。


    這樣一來一往,戰級很快晉升,奧費爾看著逐漸混亂的場麵,在快要失控的時候立刻叫停。


    “你們想要離開這個隊伍?”


    底下的聲音漸漸平靜,但很快又有人冒了出來,他是當時和奧費爾一起被推舉出來的備選領導者之一,為人嚴肅且勝負心極強,但卻落敗在推舉的時候,也因此一直看不順眼奧費爾。


    他的語氣很平靜又有煽動性“我們本就被這個隊伍所排斥,又哪來的離開?你曾經和我們並不在一起生活,可能壓根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麽矛盾吧?”


    奧費爾曾經是官員的身份,在這時刻總是會讓人質疑,將生命壓在這裏的人們情緒敏感而又多疑,容易被煽動又容易被利用。


    奧費爾站在臨時搭建的簡易台子上,從高處俯視著這個人,對方果然沒有忍住跳進來了。


    “那你認為該怎麽辦,難道把隊伍分成兩部分才和你的心意?”


    男人沒有回話,他走到人群的前麵,環顧了整個隊伍,“我們是一支起義軍,是為我們自己向那些喝人血的官員討回自己失去的東西的軍隊,但現在,你們竟然還甘願被這些蛀蟲中的一隻領導著,難道你們能確定他不是為了向他的皇帝陛下邀功才跳出來的嗎?”


    他頓了一下,滿意看著人群中出現或動搖或讚同的神情,措辭激昂“我可以對著上天起誓,我們大家的未來和生命不應該被放到我們一個敵人的手中!如果有人願意和我一起完成我們最初的想法,殺光那些惡心的所謂的尊貴的老爺,可以來到我的身後!”


    他說著慢慢走到較空曠的地方,身後慢慢聚集著步伐緩慢的人。


    奧費爾看起來並不慌亂,目光迥然的的看向黑壓壓的人群,他的演講技巧向來出類拔萃,“我在這座皇城生活了17年,做官做了8年,但這8年來我卻怎麽也不願意移到其他更高的位置,你們覺得是因為什麽?


    是因為其他的位置我沒有辦法切身實地幫助你們,是因為我知道下層官員們有多麽的混蛋,所以我現在站在這裏,我想讓我們所有人都能獲得更好的生活,有足夠的麵包和棉衣,能在生病時不會因為沒錢而被趕出醫館!”


    奧費爾的目光逐漸變得悲切,“我們一起並肩作戰,一起歡呼勝利,但假若你們今天僅僅因為別人的小小的言論就離開這個隊伍,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有什麽意義!”


    話音剛落,旁邊立刻傳來一聲不屑的嗤笑,“花言巧語,難道你以為在這裏編造莫須有的原因就能哄騙大家相信你嗎?”


    場上響著人們的竊竊私語,大家的表情或猶豫或堅定,但很快,兩支隊伍就分割完畢了。


    奧費爾和對方重新劃分了陣營,雖然同樣掛著起義軍的名號,核心已迥然不同。


    既然一切結束,是時候去接觸皇帝陛下了。


    現在已至半夜,天幕黑的愈發純粹,襯托的星星們也格外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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