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您這是在做什麽?”田嬤嬤關切又不解地問道,然後又衝著對丫鬟和小廝們說:“幹什麽呢?你們活都幹完了嗎?快去幹活!”


    “田嬤嬤,我這是在鍛煉身體,太醫不是說了我身體不好,體質弱嘛!”林清淺看也不看她,繼續做著動作。


    “小姐,您這動作可得小心點,萬一摔了可怎麽辦?”田嬤嬤依舊不是很放心,派著幾個丫鬟跟在身邊照顧著。


    “田嬤嬤,您放心吧!”林清淺睜開眼衝她莞爾一笑,但卻見身邊多了幾個丫鬟,也隻好隨她。


    想當年什麽瑜伽動作她沒做過,這點算什麽?這官宦人家的小姐還真是嬌貴。


    “二小姐,您回來了!”正在練著瑜伽的林清淺,此時卻聽見田嬤嬤地說話聲,她睜開了眼,想必是妹妹林清時回來了,她趕忙穿上鞋子,跑了出來,兩人一見麵就握緊了手,林清淺心想:沒想到這妹妹和她還真是長得有幾分神似,素色的小繡衣,加上素色的長裙,搭配上這張冰清玉潤的瓜子臉,真是綽約多姿,輕盈不自持。


    “姐姐,聽爹爹說你病好了,我這就立馬回家來看你了!”林清時較弱的聲音,邊說邊看著姐姐,時不時的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一番,便用手帕往臉上抹淚。


    林清淺這幾天在這裏也是弄清了家中的人物關係,她爹爹隻有林夫人這一個妻子,這也是全北城唯一一戶隻有一夫一妻的官邸之家。


    林楓的曾祖父是前朝的宰相首輔,一生公正不阿,忠君愛國,最後是被前朝奸人所害。自葉朝成立後,為了穩固皇權,這些前朝遺子自然是要籠絡進來,也是如今朝政清明,林家一直都在朝為官,到了林楓這裏更是深得皇上寵愛。如今朝堂上,在眾多深得皇帝喜愛的漢臣中,她爹爹林楓算是穩坐頭號位置。


    而林夫人曾是南城富庶之家穀家的名門閨秀穀汀蘭,此前先皇就曾對穀家禮讚有加,聽說是穀家每年的進貢都接近朝廷全年的賦稅呢。


    幸福的家庭總有那麽幾件不太美滿的事情。林家的子嗣並未綿延,至今都未有兒子來繼承香火,林夫人一共才生了三個,但奈何三個都是女兒,長女是林清淺、次女是林清時,還有個三妹妹是林清川。


    這麽多天了,三妹妹倒是經常來看看她,可能是爹爹和娘想要個男孩子,因此川兒總是一副男孩子的裝扮,不過令清淺比較擔心的是,這妹妹才7歲就成了一個書呆子的模樣。


    因為皇上眷顧,她從小便與公主們一起上學堂,她說:“姐姐,你不知道,公主們都很用功的,我可不能給林家丟臉!”哎呦,那副神氣的小模樣,似乎林家的麵子就是靠她讀書就能保住的!不過她讀書真的是非常勤奮刻苦,未免太認真了一點,書從不離身,熟讀詩詞,文章呢寫得很有見地,這要是擱在以前,就是正經地學霸!


    二妹妹出嫁了,自然是很少見到的,這是她第一次回家看她。前世的記憶裏,清淺那個年代都是獨生子女居多,如今多了個差不多大的親妹妹,倒是讓她心裏格外的欣喜,她連忙拉著林清時地手,讓她做自己旁邊,“時兒,快來這邊坐!”


    兩人說話間,翠微便端了茶點過來。


    林清時見姐姐此刻臉色紅潤的模樣,和以前的嬌弱之姿完全判若兩人。“姐姐,我聽說你失憶了,你、、、你可還記得我嗎?”


    林清淺聽她如此一說,也尷尬起來,幹笑了兩聲,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我是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但是還沒到完全記不得的地步,你是我的妹妹時兒,我又怎麽會記不得!”


    林清時此時也放下心來,不過這個姐姐似乎和以前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可能是更活潑了一點?


    “姐姐,你現在還不回去,是還在生姐夫的氣嗎?”


    林清淺聽她這樣一說,仍是不知緣由,“姐夫?你的姐夫是?”


    林清時臉色有點吃驚,立馬定了定神色,“姐姐,你是司馬府的少夫人,一等帶刀侍衛司馬辰景的夫人,您不會是生氣生到了將他整個人都忘記了吧!”


    林清淺聽後立馬豁然開朗,笑了笑,“對啊!我就是生氣!”


    “不過你也是該生氣,我今天一路過來就聽見有幾個小孩在那裏說什麽、、、什麽、、、雨畫,那幾個小孩是怎麽說來著!”林清時頗有點生氣,一時忘記了那幾個小孩子的話,便立馬喊了她身邊的丫鬟。


    “夫人,那幾個小孩說的可當不得真。”雨畫在一旁謹慎地勸著。


    “說的什麽?快說給我聽聽!”林清淺立馬變了神色。


    “你就快說吧!”林清時也有點著急。


    “他們、、、他們說、、、出閣女,回了家、、、、、、回了家,從此夫家不管她!”雨畫說完,便立馬跪下,“大小姐,小孩子說著玩的!”


    林清淺看她又被嚇得跪下,“你快起來吧!我又沒責怪你!”


    “哼!司馬家也是欺人太甚,想當年求娶你的那陣勢可是聲動北城,你這嫁過去才不到兩年,就在他們家病得一病不起,躺了大半年,爹爹這才把你接了回來,現在你醒了,他們可倒好,不管不問!姐姐,這種人咱不理也罷!”林清時越說越有點生氣,連忙安慰道,“況且以咱林家如今的恩寵,他們司馬家怕是也沒臉麵來見你!”


    “住嘴!”林清時話音剛落,林楓便從門口進來。


    “爹!”兩位小姐紛紛拜了拜爹爹。


    “為父給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切不可恃寵而驕,有多少這樣的先例擺在你們麵前了,你們還不吸取教訓嗎?”林楓嚴聲訓斥道,“就憑你剛剛那句話,詆毀當朝大學士,就足夠把你關進大牢了。”


    “爹爹,女兒知錯了!”林清時連忙跪著低下了頭。


    林清淺也跪了下來,“爹爹!女兒下次不會了!”


    “老爺,孩子們也是無心之失,想必她們知道錯了!”林夫人也在一旁勸慰道。


    林楓知道這兩個孩子嫁了當今女子都非常羨慕的家族,這是皇恩浩蕩,但也知道這婚姻本就是場籠絡朝臣的交易,他常常讓她們謹小慎微,做事不可太過張揚。


    長女林清淺一向體貼乖巧、從不忤逆長輩,但這才嫁進司馬府兩年不到,就遭遇一場劫難,難不成一貫的謹小慎微也並不是能讓她們保全自我的最好方式?


    林大人望著這兩個跪在地上的女兒,擺了擺手,“算了,爹爹如今也老了,能為你們謀劃地也不多了。”說著便拍了拍清時的肩膀,“時兒,你如今已經是褚府的少夫人了,在夫家說話處事可不能像剛剛和你姐姐說話那樣,行差半步,就會是萬丈深淵!”


    清時被爹爹如此說道,內心一陣害怕和惶恐,手有點在發抖,清淺連忙去握了握她的手,“爹爹,時兒已經知道了,她剛剛就是為我抱不平。”


    說完,便朝時兒輕聲問去:“對吧!時兒。”


    清時握住姐姐的手,朝著爹爹點了點頭,臉上的淚水卻已經流了下來。


    今日妹妹時兒的一番話,讓林清淺對自己的身份越加清晰了一點,她是在三年前嫁給了殿前大學士司馬家的長公子司馬辰景;而她的二妹妹林清時,在一年多前則是嫁給了太子太傅褚梁之子褚健;司馬家和褚家可是當今皇上身邊最得寵的兩大哈倫家族,皇帝這番舉動,讓漢臣之女嫁進哈倫貴族,無非就是想要籠絡這些漢臣,也是告誡哈倫貴族,哈倫族和漢族無別,皇家都是一視同仁。


    “嶽父大人,小婿和小女這就回去了!”褚健拉著清時的手,向林大人拜別。


    林大人微微頷首,笑著說:“小女自幼在家被我和她娘嬌寵慣了,還請褚婿海量!”


    “嶽父大人,您說的哪裏的話,清時與我本就是恩愛夫妻,您多慮了!”褚健看向清時,朝她笑了笑。


    自從清時嫁進了褚府,每次見她回家,還真是不像受過什麽委屈的,為此林夫人心中也是有絲絲安心。


    “你怎麽了?自從從家中出來後,你臉上的神色怪怪的!”坐在馬車上,褚健看著清時問道。


    清時朝夫君笑了笑,“沒什麽,就是看到姐姐終於醒過來了,為她感到高興!”然後她繼續問道,“你今天找爹爹的事,爹爹怎麽說?”


    褚健一把拉過她抱在懷中,“你爹可是嚴謹得很,半個字也不肯透露,我估計這分田地製度改革是在所難免了!”


    清時聽他是在說朝中之事,便也不敢再多問。


    清時走後,林清淺對她說的話意猶未盡,便端著茶進了爹爹的房間,隻見爹爹正伏案撰寫著公文,神色憂慮,似乎今天的白發比昨天又多了幾根。她走進來,爹爹也沒察覺。


    “爹爹,這是今秋上好的龍井,您嚐嚐!”


    林大人放下手中的筆,端起茶杯品嚐了一口,“嗯,不錯,這口味竟然和南城的龍井,一模一樣!”


    林清淺笑著說道:“田嬤嬤說最近街上多了幾處茶鋪,一聽口音就是打南城那邊過來的人,他們說這茶葉在南城賣不起價,但運到了北城價格就好賣不少,所以他們便都北上來撈金了!”


    林大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端詳著他這個女兒,雖然讓她安心在家養病,卻也能知曉外麵世界的變化,這生了一場大病,人似乎也更清醒了一點。


    林清淺見父親不答話,繼續笑著說道:“這龍井本就不是什麽稀罕物,但隻是因為到了稀少之地,運輸、保存這些成本加起來,才讓這些商販能買得起價。”


    林大人看她說得頭頭是道,連連點頭,“淺兒,你現在看問題和以前不一樣了。”


    林清淺見爹爹誇自己,便問道:“爹爹,女兒能問您一個問題。”


    等到林大人首肯後,她便繼續說道:“爹爹,女兒的病,您知道幾時患上,又是如何患上的?”


    林大人聽後,便繼續看著公文,“淺兒,你身子一向都不好,現在這病既然好了,以前的那些事啊,就不要再想了,往後的日子爹爹定會護你周全!”


    林清淺對未來生活本就是十分盲目,對於所謂生病的事,大家是萬萬不肯和她說實話。但麵對眼前一位如此疼愛女兒的爹爹,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酸熱,可見這位林清淺小姐此前也是備受寵愛的千金大小姐,這病怕是也有不能說出的秘密吧!


    她俯了俯身,便退下,“爹爹,您先忙,女兒這就退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良辰暗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天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天恩並收藏良辰暗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