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何剛要轉身進屋,聽得他們嘁嘁喳喳的講個不停。


    “你們昨天去啟明山了?”


    “去了!”


    “發生了什麽?”老何嚴肅地盯著我,我隱約覺得是不是和我的猜想差不多。


    “就是爬一半山就覺得起風了,越刮越大。飛沙走石看不清路,然後,我就和鍾星海走丟了。”


    “他一直沒回家?”


    “沒有!”


    “你受傷了?”


    “嗯,背上很大一個口子。”


    “怪不得臉色那麽差,放你三天假,回去休息!”


    “那鍾星海呢?”


    “我會去找他回來的。”


    我走進辦公室剛一落座就聽林晚驚恐的說:“你們知道嗎,失蹤人員名單出來了,一名兒童,一名老人,一名中年男性。”


    “看昨天上傳的視頻,這風力足以把人刮上天呢。”


    “無妄之災啊!”


    我心不在焉的理著東西,再不閃我怕穿幫,背上疼的厲害。老何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我緊隨其後的離開,找了個采訪的借口。


    “老何,你跟我說實話,這股風是不是有蹊蹺?”


    “一股風還能有什麽蹊蹺,放心吧,就像上次一樣也許他的程序出現幹擾,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沉睡,不和你說了,要是別人找到他就糟了。”老何說完就匆匆離開了。


    說的也是,起初我以為鍾星海是需要充電的,後來知道他激活自己的芯片就可以存活,再後來我以為他除了到100赫年到淺海的熔岩那裏結束生命,其餘都是平順安康的,即便有小磕小碰都能自行愈合,不會像地球上生各種各樣的病,然後慢慢等死。


    可是自從他上次一覺不醒,我才知道。他們也會生病,也會遭遇不測,也會在某個時候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以前我以為他是神一樣的存在,後來久了才知道他和我一樣,隻是宇宙中不同的生命個體罷了。


    我回到家,背上的疼痛已經讓我站立不穩,我側著倒在沙發上抓了茶幾上的一顆止痛藥,茶杯的水有些冷,可是也顧不得了。半個小時過後才好了一些。也許是疼痛減輕了,我歪在沙發上有些想睡覺。昏昏欲睡的時候頓時覺得好像整個人都在一片黑暗的森林裏奔跑,我內心裏有個聲音和自己說,我不是被綁架,我已經逃出來了,可是這到底是哪裏。隻看見遠處有一束光,可是無論怎麽奔跑也跑不到那裏。


    我一抖就醒了,時光有些恍惚,外麵陽光正盛。我卻不知道做些什麽?


    坐立難安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當你無能為力的時候能做的不過是消耗自己的體力。這是一場不知疲倦的等待,晚上爸爸打來電話,詢問我感冒還沒好,我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說了些好聽的便匆忙掛斷了電話。


    整個人的腦子很亂,眼睛看著牆麵,像是遊魂一般。我播了鍾星海的電話依然關機,打了老何的電話依然如此。打開電腦,網上颶風的消息變得少了起來,我知道是有人認為控製了。評論區裏不斷有人談論著消息,失蹤人數仍是三人,持續到今日仍然是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狀態。


    由於啟明山一麵沿江,地毯式搜索未能找到失蹤人員,下午已經調動海事水利部門進行了沿江的搜索。


    死亡和失蹤人數未再上升,我揪著的心稍有安慰,至少他不在其列。


    第二天我依然去上班,先去中心醫院換了藥,到了單位,無精打采的做著一些往常的事情,拿出錄音筆整理那日采訪林暉的內容。


    老何沒有來,鄒倩也沒有來,我們放羊一樣。張一涵在我對麵吃吃喝喝還不快意,我卻沒有一點心思參與他們的話題,辦公室的話題由護膚、化妝、服裝、名牌、然後急轉直下直到平價代替品,簡直變成了搜羅廠。


    我躲在咖啡間望著對麵的健身房,他怎麽樣了?我除了等待似乎做不了任何事情,然而等待在外人看來是最輕鬆的,可是,它卻是最煎熬的。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知道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我打開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已經播了鍾星海和老何很多電話。可是無一例外都是關機。


    時間等待的越長,我就越是焦急。


    “顧傾城,別著急,還有老何呢,不是有句話說了嗎?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一定會沒事的,即使回去克瑪納也會萬歲萬萬歲的。”


    坐臥不安加食不下咽,讓我在鍾星海失蹤後的第五天昏倒了。張一涵送我去中心醫院的時候,我的體溫高達39.6度,忽冷忽熱,醫生打開我的衣服,後背的傷口脹痛。


    “怎麽回事?這麽大的傷口既不注意休息,又沒有預防感染,都化膿了,體溫能不高嗎?”醫生的責怪總是這麽專業。


    “對不起,這幾天有事,沒顧得著。”


    “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無論做什麽事情,身體是第一位的,沒有了身體你既不能好好工作,也不能好好賺錢,更不能好好和你的愛人共度餘生。”那急診科的醫生是個斯斯文文的男人,留著整齊的頭發,戴了副眼鏡,清秀的讓人覺得晃眼。我衝他笑了笑說:“給您添麻煩了。能麻煩您叫一下腦外科的林暉嗎?我手機忘帶了。我有東西要交給她。”


    “你認識林老師?”


    “嗯,她是我的朋友!”


    “好的!”他伸手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手機播了個電話號碼,說了些什麽。然後扭頭和我說:“林老師在做手術,不會你的情況她知道了,手術下來會找你的。”


    “好的好的,謝謝你。”


    “不客氣,不過,你的情況可能要住幾天院了,傷口的縫線我已經幫你全部拆掉了,但是感染麵積過大,傷口幹淨了可能會重新縫合,以後的疤痕可能會非常明顯。”


    “嗯,我知道。”大概是我回答的淡定又或者我回答的心不在焉,他停下寫病曆的手認真的看著我。他有一雙好看又明亮的眼睛,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男人有一雙這麽好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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