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看他,他衝我笑笑離開了。


    張一涵看著我,開著玩笑說我是不是看上了那位醫生。可是她哪裏知道,有那麽一個瞬間我竟然感覺他的眼神和鍾星海那麽的相似,可是,他沒有鍾星海好。為什麽我也不知道。


    張一涵又一次充當起護工的角色,直到李哲來接她回去。好久沒看見李哲,他穿了件灰色的大衣,頭發也整理的清爽,眼鏡已經換掉了,整個人被張一涵打扮的一股濃濃的美係裝扮。


    “哎,每一個長發的藝術家,剪短頭發都是一個型男。”我開著玩笑,張一涵最後幫我削了個蘋果才離開。


    我站在窗戶邊發呆,醫院的5樓望下去。窗外的景色有些蕭條,夜漸漸沉下來,就如同一塊幕布緩緩放下蓋在你的臉上,讓你喘不出氣來,天上沒有一顆星子,不知道為什麽醫院的路燈也有些昏暗,仿佛對來去匆匆的病人們說,別來了,我也要休息了。總之一切都顯得那麽頹廢。


    房間的空調開的很足,我隻穿了一件寬大的病號服,顯得與窗外的風景格格不入。背上的疼痛已經好些了,我想開開窗戶通個氣。剛一伸手就聽見門哢嚓一聲開了。


    我轉身,看了看。


    “幹什麽?跳樓啊?我們醫院的窗戶開不了很大的,連頭都塞不出去!”來的是林暉,他拎了一些水果和晚餐。


    “……”我沒有說話走到小桌子前麵。


    “剛剛看你這眼神有點失望啊!在等誰?”林暉望著我調侃道。


    “沒等誰。”


    “金煜楠和我說你傷口感染了,還發了個照片,確實挺厲害的,這幾天在幹什麽?都不注意。”林暉一邊責備一邊將晚飯打開放在桌子上。


    “金煜楠是那個急診科的醫生嗎?”


    “他不是急診科的,是急診科叫下去會診的外科醫生。你感興趣?我幫你介紹啊,反正他單身。”林暉從我拿了一顆壽司放進嘴裏開始就盯著我說了半天。


    “這麽好看的醫生都沒有女朋友。”這世道得多不公平。


    “還說對人家沒興趣,那可是我們外科的科草…”


    “我有男朋友,你不是單身嗎?你自己留著吧!”我麵無表情的回答她。


    “哎,我要是年輕個十幾歲,還真不一定他是誰的呢!”林暉感歎歲月滄桑。“不過,你這個樣子是熱戀還是失戀?我怎麽沒有看到半分男人的影子?你的,男朋友呢?”


    “不知道!”


    “跑了?”


    “他,他…”


    “好了,好了,我大概也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


    “就是他離開你了唄!”


    我衝她笑笑,她不停的夾著東西給我吃,我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可是沒一會我便吐了。


    “傾城,你這樣幾天了?”


    “從受傷那天開始的!”


    “你有胃病嗎?”


    “有的。”


    林暉將我從裏到外問了個遍,可是隻有我知道,我是過度的緊張造成的。這是心理問題,可是我卻不能說給別人聽。林暉向值班醫生說了情況,晚上加了幾瓶鹽水她才離開。


    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我張著大大的眼睛,房間裏除了我的呼吸還有滴答滴答的鍾表聲就是間或的鹽水瓶回氣的聲音,那一點點燈光照在鹽水瓶上,氣泡從倒掛的瓶口一顆一顆的升騰起來直到消失。我能看得見每一個過程。


    “鍾星海,我生病了,你快回來吧!”


    早晨浩浩蕩蕩的查房隊伍出現在我的病房,金煜楠也在其列。他拉了簾子,我背對著他,他將我後背的紗布揭去,向上級醫生們介紹著我的病情。體溫還是很高,我是知道的,因為半夜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覺得忽冷忽熱,衣服濕了又幹,幹了又濕。我總是做著相同的夢,在充滿薄霧的森林裏蹦跑,一束光亮就在眼前,我卻怎麽也無法到達。


    夜晚我睡的並不好,以至於護士更換鹽水開門的聲音,隔壁病床的呻吟聲,樓道裏的說話聲無一不在我的耳中。今天的天氣並不好,陰陰的,我依舊站在窗邊看著外麵。


    “換藥了!”金煜楠拿了換藥的東西和一個護士站在門口說。


    他果然是個好看的男人,穿了藏青的西褲,穿了白色的襯衫,紮了一條條紋的領帶。


    我趴在床上,護士將我的衣服掀起,他將我背上的紗布逐一去除,疼痛令我抖了一下。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我回頭看看他,沒有說話。


    “呃,如果痛,你可以說出來!”


    “還好!”我深吸一口氣說。


    “比昨天好一些了,不過傷口還不算太幹淨!等一下我用的藥水可能會有一些疼,你忍一下!”


    “嗯!”


    接下來一個藥水倒在傷口上,像是我的肉被一塊塊割下來一樣,我咬著牙攥著拳頭沒有吭出一聲。直到他將我的傷口重新蓋上。


    “好了!”他的語氣很溫柔,似乎像是對我堅忍的一聲安慰。


    “謝謝!”我轉頭看著他說。


    他看著我,沒說話,嘴角上揚了一下,帶著護士出去了。


    中午林暉定了開胃粥,拿進來的是金煜楠。我坐在餐桌前看著他一盒一盒打開,他有一雙細長的手指,竟不像是外科醫生的手,更像是彈鋼琴的或者搞樂器的。


    “林老師給你買的,我看了下比較清淡,吃吧!”他將勺子遞給我就離開了。


    吃過午飯,天變得更暗了一些,我翻了翻帶過來的包,看見包裏的備用鑰匙,想起來我的車還停在啟明山腳下。那日的颶風絲毫沒有傷到它,卻將半個啟明山肆虐的體無完膚。


    我坐車來到啟明山腳下,南麵的上山的路已經貼了告示牌,山頂的道路有些損毀,提醒上山的遊客注意安全。


    我從攔著的警示帶下麵鑽過去,邁著台階上山,鍾星海,你還在那裏嗎?我加快腳步往山上走,颶風吹散石塊讓上山的路變得艱難了一些。斷掉的樹枝被一些人清理到了兩邊,經過這幾天已經變得幹枯蕭瑟。


    我還沒有走十分之一的路程,背上的疼痛就令我的體力消耗了大半,加之我這幾天吃的不多,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所以隻能坐在台階上歇歇腳。


    越往上走天色越暗,山上刮起了風,並不大,這山從沒像現在一樣死寂一般,間或的傳來幾聲鳥叫。


    這是背後想起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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