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一試,首先麵對的問題就是魏忠賢和他的閹黨。


    如何處理魏忠賢和閹黨?


    閹黨,就是在天啟初年與東林黨的鬥爭中失敗的浙檔楚檔等,這些人同樣貪墨,氣節著實不敢恭維,做事的能力也並不是多麽出眾。


    團滅了之後,既收獲聲望又收獲錢財,貌似這選擇不錯。


    魏忠賢呢不說貪墨銀子了,僅是一個妄稱九千歲就該殺。


    曆史上朱由檢就是這麽做的,團滅閹黨,召回各地鎮守與監視太監,對廠衛棄而不用,結果卻不太好。


    雖然收獲了一些錢財——不是太多,卻失去了耳目,還失去了一把有力的刀子和鞭子。


    僅僅一年之後,朱由檢就發現出問題了——帝國的官僚體係已經爛透了,缺少了魏忠賢這把刀子和鞭子,朱由檢有些使喚不動他們了。


    幾次失望之後,尤其是崇禎二年辮子入關劫掠之後,朱由檢不得不再次大量啟用太監,作為一個監視監督的手段出現,重走天啟的老路。


    隻是,他卻沒有天啟的氣魄,始終沒有放手讓太監形成一股勢力和派係與文官對抗。


    這樣一來,想要督促官員幹活達成自己的目標,朱由檢就隻能自己親自上陣與這些官僚扯皮對陣。


    限於身份,也限於性格,朱由檢隻能也隻會在既有框架內行事。


    可是,與靠做官為生的官僚講規矩?恰似魯班門前耍大斧——不識高低!


    結果就是被文官耍的團團轉。


    朱由檢被逼無奈,祭起了殺頭這個最後的利器,結果依然很無奈。


    你可以殺!


    這是你做皇帝的權力,文官們認這個理,誰辦事不利或捅了婁子,能保則保,不能保自認倒黴好了。


    問題是,殺了之後換上來的還是那種貨色,再殺一個還是如此,你能怎麽樣?殺幹淨嗎?


    即使偶然有一個另類的官員可用,也會毀於黨爭——如果沒有先毀於朱由檢的急躁的話。


    麵對百病纏身的帝國,他束手無策,其實即使有什麽辦法也落實不了,最終,自掛東南枝去了。


    作為報複,文官及其後代也利用掌握的筆杆子,在史書上將朱由檢黑得幾乎一無是處。


    武強自思,想跑路的話也可以這樣做,借機抄家弄點銀子,然後跑路江南,也別折騰了,大家摟著江南mm一起混他幾十年吧。


    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劃江而治。


    如果試圖挽救這個帝國,殺了魏忠賢就未必是最佳選擇了。


    作為後世人,武強對這個帝國的權力運作方式和執行機製幾乎一無所知;朱由檢則是藩王入繼大統,也從未接受過這方麵的教育,魏忠賢則能彌補這個短板。


    忠心也沒問題。


    曆史上,無論是迫於形勢還是出於本心,魏忠賢始終沒有威脅皇權,應該說對皇家還是忠心耿耿的,留下的話問題不大。


    留著他起碼還有三個用處。


    一,魏忠賢在搜刮錢財方麵比別人強一些。


    這貨開源沒什麽能力,搞個榷稅,各地方執行也不咋地,鈔關收入倒是加了不少;雜項收入增加很多,什麽錢都搜刮,包括督撫辦公費各地預留倉錢糧生員優待等等,就沒有他不要的。


    二:做鞭子催逼地方官完成稅賦。


    曆史上,天啟朝稅賦完成率大概在80-90%左右,在崇禎元年之後就迅速惡化,到了崇禎十六年完成率有說隻有10%的,有說30%以上的,反正慘不忍睹。(注)


    三:做刀子為收拾文官貪腐做準備。與明朝文官狗鬥文縐縐點到為止不同,魏忠賢心狠手辣,動不動就要人命,做刀子很合適的。


    大明的官吏貪汙幾乎是公開的,不整治的話,收多少賦稅也架不住這些官吏的侵吞。


    比如萬曆時淮撫李三才侵占官地盜竊皇木營建私宅,嘉靖時工部尚書趙文華修建皇宮時把大木弄去一半自用,至於什麽收禮索賄漂沒回扣之類的就不說了。


    萬曆想重修三大殿,官員就敢報個兩千多萬兩銀子的預算,嚇得萬曆直接死心了。


    總之,恰如給事中韓一良所說“則縣官行賄之首,而給事給賄之魁。”


    太監也不幹淨,萬曆野獲編記載,“乾清宮窗一扇稍損欲修,估價至五千金。”


    想負責修建王府之類的大工程?


    “非數萬金不可得。”


    治理吏治,需要一把鋒銳的刀子。


    魏忠賢無賴身份與心狠手辣的性格,對付滿口仁義道德的文官恰是對症下藥。


    還有一個因素,黨爭是明朝滅亡的主因之一,這個痼疾貫穿明清兩代。這玩意幾乎是無解的,起碼武強不覺得他有能力解決。


    既然如此,東林黨與閹黨,幹脆以一派為主,另一派靠邊站算了。


    怎麽選?


    當然選聽話的!


    當然,也不是說離了魏忠賢就不行,重新扶持一個閹黨也是一個選項。


    可惜,既費時又費力,一時半會也沒有合適人選。


    崇禎朝有名的幾個太監,比如曹化淳王承恩高起潛等都不行,忠心沒問題,能力不行,這些人都是被儒生教出來的,做事也與文官一樣循規蹈矩束手束腳。


    尤其是曹化淳,這廝與東林黨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最鬧心的是這些太監都比較愛惜名聲,這就不能忍了。


    你們要名聲,誰來幹髒活?


    難道讓朱由檢替你們幹嗎?


    事實上,他們就是這麽幹的!


    到了明亡,這些太監大都沒有什麽太大惡名,反倒是朱由檢,被黑的體無完膚。


    既然如此,要你們何用?


    勞資用你們是為了對抗文官的,不是讓你們交朋友的。


    總而言之,武強需要一個打手,而魏忠賢則是個可靠的強力打手。


    當然,也僅僅是打手,除此之外不要期望他能有什麽驚喜。魏忠賢野路子出身,最大的問題就是縱觀其行為,沒有政治家的視野與能力,隻有小農式的見識和狡猾。


    比如同樣是拉幫結派,魏忠賢就隻會認幹兒子幹孫子,人家東林黨就高明多了——講學認同門,多麽高大上。


    如果沒有武強穿越這個因素,限於魏忠賢的見識能力,即使留著他,頂天也就是能給大明續命十幾年,要治好大明的綜合症是絕無可能的。


    不過,有了武強這個意外因素帶來的後世對明朝滅亡的各種反思與檢討,搭配著魏忠賢的狠辣手腕與執行力就相得益彰了,挽救大明也不是不可能的。


    “留下魏忠賢!”武強打定了主意:“嗯,後手還是要留的。”


    政治是冰冷與血腥的,權力是需要製衡的,像天啟那樣的信任度,武強自問是做不到的,一些必要的安排還是必須的。


    繼續分析應該從哪開始下手。


    問題很明顯,首先要解決的是軍事,是後金與山西民亂,這倆問題不解決,別的都無從談起。


    何況,手裏握有刀把子,說話才硬氣,做事才有底氣。


    編練新軍是必須的,大明原有的刀把子已經爛沒了,對後金連年戰敗不說,對付農民軍都不堪使用。


    孫承宗練出的關寧軍號稱精銳,卻連野戰的勇氣都沒有,隻能縮在城裏當烏龜,而且還有個賣隊友的惡習。


    東江鎮屢屢報捷,其實都是小打小鬧,騷擾可以,正麵作戰就算了。


    可問題來了,打仗是要錢的,沒錢說個幾把!


    錢從哪來?


    加農賦?曆史證明這是一條死路!


    商稅?收不到啊!朱元璋製定的奇葩稅則是一個原因,官僚階層的抵製是一個原因。


    這樣看來,開源暫時沒希望,隻能從節流上打主意了。


    京營名義上還有十幾萬的兵力,清理一下,弄出幾萬名額沒問題。不過,能在京營撈油水的,除了勳貴就是外戚,這活還得魏忠賢來幹。


    九邊清軍,應該也可以清理出一些空額。


    軍餉大戶遼東,每年600萬軍餉啊,曆史上圓嘟嘟清軍,號稱降到了480萬,雖然其中花活甚多,可也說明降到這個數字不會刺激過分導致兵變。


    還有東江鎮,其中虛頭甚多,不過數額每年隻有幾十萬,相對於他們起的作用,還算值得,可以考慮拖後再說。


    這樣算一算,各處扣一扣,搞出編練三五萬新軍的費用是沒問題了。至於以後,有三五萬新軍在手,有皇帝的大義名分,誰還敢螳臂當車?


    想明白後,武強放下心來,之所以這些日子躲在乾清宮,原因既有對未來的恐懼,又有對自己能力的懷疑,拿定主意後,好像繃了許久的弓弦突然鬆了一樣,武強隻覺得渾身輕鬆:“這世上再沒有武強這個人了,以後,我就是朱由檢,我就是崇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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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東林黨,其不比閹黨好多少,也不比閹黨壞多少,同樣是些治國無能扯皮有方的貨色,雙方都是混日子的貪汙犯,誰也別笑話誰。


    雖然後世閹黨的名聲臭不可聞,東林黨好像都很清高,可實際上,這不過是自我標榜罷了。


    嗯,這一點不得不服,無論怎麽樣,東林黨總能找到辦法占據道德製高點。


    不過,同樣是因為他們自我包裝的太好,當後世將其一層層的包裝紙揭去,發現他們隻是徒有光鮮亮麗的外表,其實隻是腐爛官僚中的一員,結果就是黑東林黨則成為一種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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