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內校場軍官值房內,禦馬監四個提督太監,周遇吉.曹文詔.曹變蛟.孫應元.張一龍.宋紀每人一張桌子,桌上擺著筆墨紙與一紙說明。


    北牆掛著一幅遼西地圖,每個人都在對著地圖皺眉頭。


    說明上寫的很簡單,天啟六年寧遠大捷。


    戰前兵力:我軍約3萬,東虜約5-6萬。注,我軍事先就有情報報告後金會來搶糧。


    過程:東虜一路劫掠到寧遠,圍寧遠兩天,損失幾百人不克,得到情報說覺華島有糧食,掉頭攻入覺華島,盡屠守軍焚毀水師後撤退。


    我軍戰果:守住寧遠,斬首269顆,報功稱殲敵1.7萬。


    我軍損失:寧遠以東,全部屯、堡的房屋糧草都成了一片灰燼。


    右屯儲糧三十萬石事先未焚毀,被東虜搶去。


    覺華島7000守軍7000島民盡數被屠殺,戰船損失2000多艘,糧草8萬石被焚毀,營房盡毀。


    注,覺華島附近海麵冬季結冰,隻要在寧遠呆過的都知道,即使沒呆過,稍一打聽也知道了。


    這是朱由檢安排的別出心裁的考試,很簡單:評價去年的寧遠大捷指揮得失,如果換成你來指揮,你會怎麽做。


    直屬朱由檢的四個營預定由這幾人指揮,以前沒有文官來插手,以後也不打算讓文官插手,所以指揮官絕對不能是單純的猛將武夫。


    雖然在座的都是低級武將不能期望太高,可朱由檢相信能在史書上留名的人,就沒一個簡單的,說不定會給個驚喜呢。


    “陛下,右屯衛等地可以放棄嗎?”周遇吉打斷了朱由檢的思緒。


    “寧遠是信地,以東都是遊哨之地,你認為可以就可以。”朱由檢很不負責的一攤手。


    信地,給予文武官員關防印信的地方,有守土之責。遊哨之地就沒這要求了。


    ”陛下,右屯衛糧食為什麽不轉移,如果時間來不及,也可以一把火燒了啊。”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既然還不敢動關寧軍,知道了平添鬧心。


    “陛下,覺華島2000戰船,為什麽不在結冰前撤出?既然知道冬季結冰,為什麽不提前轉移軍民糧草?”


    “不知道。”


    眾人嘩然,隻有曹文詔冷笑不語。他從熊廷弼時就在遼東,其中內情多有知悉,隻是陛下既然說了不想知道,他又何苦多嘴。


    “你們怎麽看就怎麽寫,不要管以前朝廷對此怎麽說,朕想看看你們的看法。也別再問了,開始計時。”朱由檢示意貼身太監王之俊翻轉沙漏開始計時。


    眾人皺眉,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其中有一些還是無謂的損失,很明顯指揮不當。


    很明顯,後金是來搶糧的,焚燒了右屯衛等各處的糧草就等於破壞了後金的戰略目的,逼得後金不得不攻破寧遠搶糧,而寧遠堅城不是一月倆月能攻下的,朝廷大可以調集兵力應對。


    而不燒糧草的話,後金搶糧得手,就已經達成了戰略目的。


    而在明軍方麵來說,如果以守住寧遠為目標卻留著糧草不燒,指揮官員不出奸壞蠢幾種可能。


    奸——事先知道後金是來搶糧的,那麽留著糧草不燒就脫不了資敵的內奸嫌疑。


    蠢——事先不知道後金是來搶糧的,而是以保住寧遠為目的,但是由於疏忽等原因不燒,這就蠢如豬了。


    壞——事先不知道後金是來搶糧的,同樣以保住寧遠為目的,但是故意留著糧草不燒,覺華島不撤,希望後金搶夠了自己退兵,這可以說是喪盡天良了。


    問題是朝廷對此戰早已定為大捷,這就犯難了,萬一露出點風聲,他們這小身板可扛不住口水,最要命的是,好多當事人還在朝堂與軍伍中呢。


    兩刻鍾時間不長,小太監就來收取答卷,眾人各自伸頭張望,發現別人開頭都是寫的‘指揮失當’,頓時放下心來,大家心照不宣的嘿嘿一笑。


    朱由檢接過來頓感頭大,除了曹文詔與周遇吉的文筆還好,其餘人也就是粗通文墨,字體不堪入目之外更兼文理不通,倒是四個太監的文筆不錯。


    看了看,大家都是堅壁清野死守寧遠的策略,各處或撤或燒,區別在於對守城手段的運用上,中規中矩。四個太監的答卷嘛,隻有盧九德與楊進朝還算中規中矩。


    另有曹文詔‘覺華島早做安排,如能搶築冰城,可保人馬糧草,否則盡撤寧遠。’


    周遇吉‘以關門援寧遠,以薊鎮援關門。’


    看了一會,以他的本事也就是看個熱鬧,大框架他還能嘴炮一下,具體執行就懵了,很裝逼的點點頭:“不錯。”


    是不錯,起碼沒有來一句’收攏人手死守城池‘就完事了。


    想了想,六個人四個營,曹變蛟暫時會充任他的侍衛,直到尋到可靠的人替代為止,還有倆可以試試水師了。


    隨即問道:“張一龍宋紀,你二人敢不敢去水師?”


    “水師?”倆人有些暈,這哪跟哪啊,怎麽扯到水師去了。


    “是水師,朕打算重新打造一支水師,如果你倆人敢去,以後就由你二人率領。”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二三十歲的漢子,機會來臨也有膽子抓住,不約而同的跪下:“末將沒什麽不敢的。”


    朱由檢也很痛快:“好,你二人暫時以都司署遊擊將軍,船到之日就是轉正之時。


    曹文詔,你以遊擊將軍署參將,統忠勇營。


    孫應元,你以都司署遊擊將軍,統四衛營。


    周遇吉,你以都司署遊擊將軍,統勇士營。


    曹變蛟,你以都司署遊擊將軍,統大漢將軍營。”


    曹文詔聞言立馬萎了,心道讓我去帶太監營?


    不幹了也不去!


    朱由檢見他神色也知道怎麽回事,笑了笑:“稍安勿躁,忠勇營由你編練,不合格的兵丁全部退給朕,由你重新招募。”


    曹文詔聞言臉色稍好,心道這樣還可以,等編練時爺爺全部給踢出去,一個不留。


    “曹變蛟,你挑選人手暫時充任朕的侍衛官。


    軍成之時就是你們轉正之時。


    王承恩,你等的任務就是監視,是朕的耳目,如果敢插手訓練指揮之事,莫怪朕不輕饒。”


    王承恩等忙大聲應是。


    “張一龍宋紀,你們近日就帶人去福建廣東。朕會派一些太監隨行,一則方便辦事,二則管銀錢,事情則全由你倆做主。


    此行,一是要買一些廣船福船回來,買大號的,越大越好。有造好現成的就都給買了,之後繼續訂造。


    二是尋造船工匠,最好是能造西洋船的工匠。


    三是沿路招募水手水兵,直隸山東南直隸浙江福建一路招募。


    四是購買造船木料與糧米,回程時滿載回來。


    回去後托人打探一下行情,搞明白各種價格報給朕。”


    “陛下,水師需要港口,陛下準備放在哪裏?”曹文詔忙問。


    “天津衛如何?”朱由檢想也沒想。這地方太合適了,距離京師近,商運方便,距離遼東也近,水師沒事就去騷擾一下,夠後金鬧心的。


    “不妥。陛下,天津衛海麵冬季會結冰,水道也淺,遠洋大船未必能靠岸停泊。”曹文詔道。


    尼瑪,還有這一說?朱由檢有些傻眼。那隻能往南去了,可登州也不行啊,前世去旅遊過,也是水道太淺,對於動不動吃水五六米的廣船福船不合適啊。


    天津往南的海港隻能在山東選了,琢磨一會,後世煙台青島最出名,可煙台與以後計劃建設的旅順有重複的嫌疑。


    “暫時隻能用登州水寨了。張一龍,你們招募到水手後,分一人帶老練水手去山東福山縣與即墨查看港灣情況,如果即墨縣附近合適,派人回來稟告。記住,一定要深水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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