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滿懷心事的離開坤寧宮,毛文龍之事依舊讓他不能釋懷。


    乾清宮前,眾人早已率領數十大漢將軍等候多時。


    本想直接走人,坳不過眾人勸說,隻得又進去換了戎裝,穿完自己一看,確實威風!


    頭上是有著金色鳳翅和華麗盔纓的酒盅盔,金色的魚鱗甲,連臂手都是金色,前胸兩側各立著一條金龍,腰間懸著一柄鑲有雲龍紋的腰刀,人群中煞是搶眼。


    “走。”上了馬——他雖然騎術不精,不過騎行還是沒問題的。


    朱由檢一聲呼哨,率先出了乾清門,掉頭從歸極門直奔西華門——南邊午門外衙門眾多,走那邊有點找不自在了,雖然他們明知道朱由檢出宮,可隻要沒看見還可以含混過去的。


    這還是朱由檢首次出皇城,沿路細細打望。


    出了西華門向北,右側是沿著護城河興建的秉筆值房,左側尚寶監尚膳外監西值房兵仗局等依次排列,過了兵仗局從乾清門向西,右手邊就是建於太液池邊的承光殿,殿有甕城,殿構環轉如蓋,一名圓殿。


    再往前就是金鱉玉蝀橋,從橋上北望,瓊華島似乎近在眼前,島上鬱鬱蔥蔥的林木中依稀可見金代所建的廣寒殿。


    過了橋就是西苑,這裏既有林木蔭蓊之美,又有煙波浩渺之勝,對於整日裏關在宮城內的皇帝來說,無疑是遊獵騎射的好場所,宣宗、英宗、憲宗、武宗等曆代明帝都喜歡去西苑騎射。


    可惜,出了一個奇葩道士皇帝嘉靖,這位的興趣不在於騎射遊玩,煉丹之外卻喜歡不斷的營建,在西苑陸續建造了永壽宮.無逸殿.清馥殿.清虛殿大高玄殿.大光明殿.玉熙宮.神應軒.海神祠.翠芳亭等殿台亭祠,大好美景毀於一旦。


    橋北是玉熙宮,橋南岸邊的紫光閣掩映在林木之內,再往前過了靈星門後,兩側俱是各廠局房舍,再無景色可言。


    朱由檢不再觀望,徑直從西安門穿過,門外黑壓壓一片大漢將軍的騎兵,還有一些兩輪四輪馬車。


    “這是幹什麽?”勒住馬,朱由檢不悅的問。


    “陛下,這些人,其中五百是護衛,剩下的是運送輜重的。


    您的意思是要去幾天的,又不準滋擾地方,臣隻得帶著些吃食,萬一買也無處買時也可應急。


    再說,您出行,酒食能不在外麵買,還是不買的好。”王承恩忙回稟。


    朱由檢點頭,把這事忘了,踢了下馬腹縱馬前行。一路上,不時有充當夜不收的騎兵從前麵回來,與曹文詔耳語幾句後歸隊,然後隊伍裏又有兩人打馬急行而去。


    九月底秋高氣爽,正是遊玩的好日子,剛開始還饒有興趣的四處觀望,沒多久就失去了興趣。一是有心事,二是騎馬其實很累的——身體隨著馬匹奔馳的節奏上下顛簸,沒經過訓練的人絕對不覺得這是什麽享受。


    一路上,眾人見他興致不高,也都默默的跟隨。


    從京師到拒馬河百餘裏,中午在良鄉稍事休息,順著官道急行,天黑前就已經到了拒馬河。這一路上兩輪馬車不恤馬力,緊緊跟隨。


    “陛下,進城嗎?”王之心湊過來問道,淶水縣城就在西邊幾裏外。


    “不去,你派些人便裝入城買些酒食,不許滋擾百姓不許強買。”


    “陛下,臣知道的。”


    曹文詔控著馬過來問道:“陛下,是不是去上遊尋一高處紮營?”


    “我不懂這個,你做主安排就是。”


    曹文詔在馬上叉手道:“末將遵令。”


    他在馬上一陣呼喝,五百騎兵又緩緩前行。


    這時節從傍晚開始,氣溫下降的很快,朱由檢縮了縮脖子,還需加強鍛煉啊。


    一路向西十餘裏後,曹文詔才擇了一處地勢稍高處下令紮營,此時,天色已經有些灰蒙蒙了。


    砍伐樹木圍起簡易柵欄紮下帳篷,眾人一通忙活,不久後采買食物的人趕來,又開始埋鍋造飯,四輪大馬車還在後麵,估計到半夜才能到。


    唯有朱由檢坐在樹下無聊的很,東江鎮的事情想的明白,也已放下。


    曹文詔派給他的十個護衛也靜靜的侍立在旁,這十個護衛一路上可謂是形影不離。


    估計到了七點多的時候,方才忙活完畢,王承恩將朱由檢請入帳篷換下戎裝,曹化淳王之心等幾個太監親自端著食盒送了進來。


    菜不多,一隻冰鴨,一盤醬牛肉,幾盤新買的炒蔬菜。所謂冰鴨,就是前一日將鴨煮熟,待其凝成膏就可以吃了。


    朱由檢饑火上升,伸手捏起一塊牛肉就啃起來,沒吃幾口,含混的問道:“曹文詔他們呢?”


    “陛下,曹將軍他們另有酒食供應。”


    “嗯,帶朕去看看。”


    曹化淳忙前頭帶路,朱由檢又撕了一大塊鴨肉邊吃邊跟著,曹化淳沒有去帳篷,卻出了營地來到河邊一顆大樹下,幾個武將與提督太監正圍在一塊大石邊,周圍插著幾支粗大的火把。


    “嗬嗬,你們好興致,居然跑來這裏。”


    眾人早已站起行禮,曹文詔忙道:“陛下,末將等覺得帳篷裏有些悶,就出來吃了。”


    看了看,一盆豬肉燉菜,一隻蒸鵝,半個豬頭,幾盆豆腐青菜,朱由檢讚了一聲:“不錯,看的我也食欲大振。”


    周遇吉有眼色,忙站起來用袖子拂了拂坐的石頭道:“陛下坐。”


    朱由檢一屁股坐下:“曹化淳,把我的菜拿來一起吃,再拿一壇酒來。”


    “陛下,軍營不許飲酒。”


    “我當然知道軍營不許飲酒,不過這不是軍營,也非軍事,隻是我帶人出來辦點事,今晚就破例一次。”


    曹化淳不再勸說,不一會一手提了一壇酒來,大約有十斤上下,另一手卻拎著一瓶:“幾位將軍有口福了,這是宮內密釀金莖露,宮外等閑是見不到的。這酒清而不冽,醇而不厚,味厚卻不傷人。”


    曹變蛟聞言大喜,眼巴巴的看著曹文詔。


    “既然是陛下賞賜,那今日就破例一次。”曹文詔淡淡的道。


    “好不容易破例一次,不如也給這幾個將士嚐一嚐?”朱由檢一指護衛。


    眾護衛聽了也是大喜,卻見曹文詔翻了翻眼皮看了他們一眼,登時萎了:“謝陛下賞賜,隻是末將等人重任在身,不敢領賞。”


    朱由檢冷眼旁觀,牛人果然是牛人,短短的幾日就確立了權威。


    倒不是他小心眼,他前世隻是個小市民,又處於那種環境裏,本能的對任何事都有戒心。


    “既然如此,曹化淳,回去後記得賞他們一壇,怎麽也讓他們嚐嚐。”朱由檢笑道。


    “末將替他們謝陛下賞賜。”曹文詔叉手道:“都散開些警戒,閑雜人等不許靠近,一會自去換班吃飯。”


    “說句話就要叉手?老曹你這就沒意思了。這又不是正經場合,你看我也是兩手油膩的。”說著舉起手,手上還有一塊鴨肉:“朕就是一個人有些悶,過來散散心,你這樣子豈不是嫌我礙事嗎?今晚不許再行禮,王承恩你好生記得,誰再行禮就降一級官職。”


    曹文詔也笑了:“那就請陛下恕我等無禮了。”


    “私下裏,我不講究這個。王承恩,你們幾個也擠一擠坐下吧。”等都坐下滿上後,朱由檢舉起杯子:“老曹,你叔侄倆遠道而來,這個酒就算給你們接風了。”


    曹變蛟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一口悶了,閉嘴回味片刻後:“好酒!”


    “好,小曹將軍果然豪爽。”朱由檢笑道。


    幾輪酒下去,雖然朱由檢喝的是桂花釀,卻也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老曹,短短時日,這幾個護衛你是如何教出來的?”


    “陛下,這幾個可不是短短時日練出來的,這是末將的家丁。”曹文詔忙到:“這些人拿的是頂格的軍餉,每月二兩四,四時節慶還有賞賜,再加上末將數年苦心教導訓練,才有今日的表現。”


    有訕訕的道:“不瞞陛下,末將在遼西也有些陋規,可幾乎都花在了家丁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朱由檢有些失望,還以為他幾日內就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呢:“這樣啊,我現在可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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