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炮,自然是22倍徑的長炮,炮重是彈重的250倍上下,先試製了18磅與12磅兩種。


    這玩意太重,出動數十人才將它弄過來,單看外形就與野戰炮不是一個概念。


    18磅炮,長2.9米左右,炮管重量達到了2噸,四輪小炮車重量400多公斤,裝藥量1/3。


    12磅炮,長2.5米左右,炮管重量1.4噸上下,四輪小炮車重量300多公斤,裝藥量同樣是1/3。


    這個不用試準頭,控製好距離,以海船龐大的體量也不需要神炮手,隻需要掌握俯仰角度就好。


    實驗威力。


    距離設在200米與100米處,這時候海戰也很少在這個距離之外開炮。


    炮彈是實心彈與霰彈.鏈彈,還有些小問題,不過工匠表示不是很難。


    幾發炮彈過後,除了朱由檢之外,眾人都是目瞪口呆。


    威力很驚人!


    18磅炮在200米距離輕鬆擊穿2尺厚——也就是0.6米厚的鬆木板。


    12磅炮在100米距離也可以輕鬆擊穿1尺厚木板。


    而福船的船板是12厘米左右,即使廣船也厚不了多少。


    “這要是能拉到戰場上去……。”許久,周遇吉才道。


    “這可是名副其實的一炮糜爛數裏。”曹文詔也讚道。


    拉到戰場上去?


    這個真的做不到,朱由檢苦笑。


    野戰炮,還是12磅加農炮稱王,不過可以考慮弄幾門作攻城炮。


    再一考慮,貌似大明周邊就沒有值得出動攻城炮的目標,除非提前與北極熊飆上勁。


    這樣看,攻城炮不是很急,可以慢慢研究。


    看看完工,朱由檢翻身上馬:“大夥收工,今日測試的晚上加菜,每人二兩酒。”


    擺手製止工匠謝恩,交代繼續研究刺刀與燧發槍。


    刺刀看似是個小東西,結構也很簡單,可材質真的是令人頭疼。


    試製了幾把,結果測試時非斷即彎,這怎麽玩?


    這個用量大,最難解決。


    燧發槍也不是太難,現在澳門就有,已經交代水師南下時注意搜集,不管用什麽辦法都得弄回來幾支樣品。


    即使沒有樣品,燧發槍的結構也不複雜,自己研製也不是做不到。


    可同樣是材質問題,朱由檢記得結構裏是有幾個彈簧鋼片部件的,先試製一些鋼片,實際測試用不了幾次就不回位了。


    這個真沒法湊合,必須要保證能發射一定次數。


    而且還得能批量製造,靠工匠一點點鍛打出合適的鋼材,那得多少工匠?


    隻能期待煉鐵工匠技術的進步了。


    如果能研製出這兩樣,長槍兵就可以退出戰場了。


    也隻有刺刀與燧發槍齊全,長槍兵才會退出戰場。


    很簡單。


    刺刀可以代替長槍兵,可單有刺刀是不行的。


    因為,使用火繩槍的戰鬥間隔是0.5米以上,太近了就會出事——火繩冒煙呢,點燃了鄰居可不是鬧著玩的。


    以這麽鬆散的隊形,別說刺刀,就是長槍也扛不住敵人衝陣!


    而燧發槍恰巧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缺一不可。


    ————


    轉身拍拍曹變蛟的肩膀:“晚上想不想喝一杯?”


    “陛下請酒,末將不敢不喝。”曹變蛟笑嘻嘻的道。


    “都一起。”朱由檢驅馬回轉營地。


    回到營地,隨行太監已經開始準備酒菜,朱由檢坐在帳篷裏,忽然有些患得患失。


    軍事上能做的,基本都做了,他也隻有這些本事了。


    拉攏人心,無非名利,也做了。


    給他們提高待遇,給軍官搞些產業,讓他們不為銀子發愁。


    雖然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可朱由檢相信,以他們現在的軍階,應該還沒有那麽大的胃口,這些暫時還能滿足他們。


    名,雖然沒有給他們提升軍階,可他們已經在事實上掌管著一營6000多人,隻要稍有戰功,就可以讓他們名正言順的升官。


    剩下的事就指望這些人了。


    而他,很可能也隻有這些人可以指望。


    這些人的利益是與他綁在一起的,也隻能與他綁在一起,別人也給不了。


    曹文詔!


    曹變蛟!


    孫應元!


    周遇吉!


    這些人都是大名鼎鼎的戰將,是忠臣!


    千萬別讓我失望!


    又有些自嘲,是不是多心了?


    收拾心情掀簾出門,卻見遠處熊熊的火堆旁,曹變蛟一個人坐在那裏,看樣子像發呆。


    悄悄地走過去,伸手拍了拍曹變蛟的肩膀:“發什麽呆?”


    曹變蛟還真是心事重重,否則以他練武之人的敏銳,不會沒發現皇帝過來了。


    吃了一驚,抬頭見是皇帝,忙要站起來行禮。


    朱由檢手上使勁按住他:“這裏沒有外人,無需多禮,坐著就好。”


    曹變蛟順勢坐下:“外麵有些冷,陛下怎麽出來了?”


    “嗬嗬,我沒那麽弱不禁風。”笑了笑:“想什麽呢?說說?”


    曹變蛟心裏很失落,忍不住道:“末將在想,在陛下的火器麵前,末將的武勇似乎沒了用處。


    末將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麵對這樣的外敵,末將的大漢將軍營還有什麽用處。”


    朱由檢沒有說話。


    他能理解,這是一個猛將麵對一生所學卻無用武之地的境況,發自內心的失落與傷感。


    想了一會,他慢慢的道:“你隻想著怎麽麵對這種外敵,可是,除非逼到絕路,你為什麽非要正麵對陣這種外敵?”


    曹變蛟沒有說話,拾起一根燒焦的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


    朱由檢也沒有說話,隻是盯著跳躍不定的火焰。


    他相信曹變蛟會明白的。


    即使他不提,曹變蛟自己也會想明白,隻是時間長短而已。


    許久,曹變蛟的眼睛越來越亮,抬起頭,臉上重新恢複了那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樣子:“謝謝陛下。”


    “哦?”


    “末將是騎兵,為什麽非要以己之短對敵之長?


    末將大可以一走了之,迂回敵後騷擾糧道。


    嘿嘿,辦法多的是。”


    朱由檢笑了:“明白就好,以後多讀書。


    我如果不是每日裏在宮中翻閱典籍,博采眾家知識,也創不出這種陣法。”


    此處應該臉紅的,有些自嘲。


    “我這陣型,雖說是紙上談兵,可我自覺以長槍陣為盾,以火銃對騎射,以火炮破盾車,以重炮從三百步外開始殺敵,破後金騎射與盾車並不是太難。


    陣法,說起來玄奧,可若是剝開外殼,恐怕也隻剩下應時而變四個字,但是最難的也是這四個字。”


    朱由檢悠悠的道:“自從上古戰車出世,至秦漢就已被拋棄;


    漢唐代之以步卒為盾,以騎兵為矛;


    至宋代又是一變,代之以重甲步卒輔以強弓硬弩;


    至本朝則以火器為主,陣法也不斷變化。”


    曹變蛟默默的聽著。


    “知道朕最推崇本朝哪個武將嗎?


    戚繼光。


    戚老先生以蔭官出身,麵對倭寇時拋棄本朝舊有陣法,獨創鴛鴦陣,以新練之兵打的倭寇銷聲匿跡。


    到他調任薊鎮總兵,鴛鴦陣麵對蒙古騎兵已不堪使用,他又與俞大猷等一起創製出車營,在他任上,蒙古始終不敢挑釁。


    殲敵300自身損失不到10人。


    減低1000自身損失不到100人。


    什麽是軍事大家?


    這才是軍事大家!


    什麽孫承宗什麽袁嘟嘟,算個屁!


    如果戚先生活在現在,我相信即使沒有火器,戚先生單憑刀槍也能將後金打的聞風喪膽。


    與戚先生相比,現在關寧軍的車營隻是徒具其形卻無其神,烏龜殼而已。”


    曹變蛟也悠然神往:“隻恨不能與戚先生同處一時,無緣瞻仰先生風采。”


    “嘿,與其追憶前輩,何不抓住當下?


    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縱橫沙場建功立業,讓後人說起曹變蛟三字時,同你現在一般模樣!”


    朱由檢拍了拍曹變蛟的肩膀:“朕很看好你,朕也盡力給你機會,隻希望你莫讓朕失望!”


    “嘿嘿。”曹變蛟聞言心內激蕩。


    讓後人談起他就如同他談起戚繼光!


    光是想想就讓他激動的渾身戰栗!


    猛然起身單膝跪地:“末將必然不負陛下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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