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善人看著張小凡等人被接管過去,他的麵皮不受控製的跳動著。


    “宋主簿……能否借一步說話?”馬大善人咬咬牙,決定使銀子。


    他自然知道張小凡與楊老大人的關係匪淺,要是把人押到了縣衙門,還有機會弄死張小凡這個仇人嗎?


    “有話直接在這裏說就好了,本主簿還要帶著人回去向縣尊複命哩!”宋主簿連馬都沒下,壓根不給馬大善人攀交情,行賄的機會。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有些話根本說不出口啊。


    那種陰暗勾當,哪能搬到台麵上來說呢。


    “咳……宋主簿與各位官差遠道而來,著實辛苦,還請到本丞家裏小憩片刻。本丞已經命下人備好了薄宴,請莫嫌棄。”


    馬大善人的點子多得很。


    腦子確實非常好使。


    眼珠子一滾,立刻找到了新的借口。


    “我們剛到龍草鄉,馬縣丞就已經備好了酒宴,莫非能夠未卜先知不成?”宋主簿的臉上露出幾分嘲諷表情。“告辭!”


    說完,宋主簿揮手下令道“把所有犯人都押回縣衙門,由縣尊大佬爺公斷。”他的目光掃了掃周圍,然後指著現場的兩輛馬車道“這兩輛馬車先征用一下。”


    官差在外辦事,需要借助百姓的物品時,可以直接征用。


    這兩輛馬車,一輛屬於馬大善人,一輛屬於木子墨。


    兩人心裏那個苦啊,這都叫什麽事?


    好不容易把人拿下了,滿心歡喜的以為終於可以報仇了。結果宋主簿趕到,犯人直接被接管,現在更是享受到高級待遇,坐他們的馬車到縣衙門聽審。


    “這,這……”馬大善人極度不甘心,卻又不知要怎樣才能阻止?


    “馬縣丞若有不服,可帶人到縣衙門旁聽,協助縣尊一起審判這些犯人。”


    宋主簿說完最後一句,策馬揚鞭,帶著手下官差,押著犯人滾滾而去。隻留下臉色難看的馬大善人。


    “木子墨,還有你,你,你們幾個,隨本官一起趕往縣衙門公堂當證人。”馬縣丞的馬車被征用了,隻得自己騎馬趕到縣衙門。


    ……


    公堂之上,兩旁站著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諸多刑具陳列在旁,讓人膽戰心驚。


    一位相貌威嚴的中年男子,端坐於公堂之上。身後懸掛一匾額,上書明鏡高懸四字。此人與楊老大人頗有幾分相似之處,乃是平縣這方地域的一縣首尊,縣令楊鐵。


    聽說早年間,楊鐵親率麾下兵勇、衙役,上戰場殺敗了擾邊的敵軍。很是驍勇善戰,威名遠揚敵國邊陲。


    隻是近兩年不知什麽原因,很少公然露麵,也再無上陣殺敵之壯舉。


    很多人認為他這是賺夠了功勳與名聲,貪圖安逸,再加上見識了戰場的凶險,不願意再拿小命去冒險。


    楊鐵對於市坊傳言,似乎毫不在意,甚至都懶得解釋。


    這兩年主抓地方經濟、民生,倒也頗有成效。比如在城東開辟的貿易坊市,讓無數老百姓得到了實惠與賺錢的機會。


    以前想要賣掉在山中采挖到的藥草或者打到的獵物,可沒有現在這麽容易。


    隻能賣給二道販子,賣價也是被壓得非常低。


    宋主簿侍立在楊縣令身後。


    馬大善人也已經在不久前趕到了縣衙門。他是平縣的二把手,便是到了公堂之上,地位也是不低。就坐在比縣尊低了一階的位置。


    “堂下疑犯何人?”縣尊一臉嚴肅的喝問道。


    “公士張小凡!”本來,張小凡見到縣尊需要跪著受審,因為有著公士爵位在身,所有能夠站著聽審。


    這個特權,倒是有點類似於清朝的秀才。


    清朝重視科舉,讀書人的地位極高。大農國重視武道修煉與藥草種植,設下二十等爵位,以此來劃分特權階級。


    即便隻是最低等的公士,也能享受許多尊貴特權。


    “你斬殺多人,更是斬斷馬縣丞一臂,你可知罪?”楊縣令的聲音變得嚴厲了許多。


    “小人不認為自己有罪。殺人者人恒殺之,此乃公理。馬縣丞身為縣丞,不在縣丞辦公,不為民服務,為了報複我,故意挑事,亂漲地租不說,更是蓄意打傷我嶽父。身為女婿,看著嶽父遭人欺負,自然要討回一個公道。豈料馬縣丞用心極度險惡,故意隱瞞縣丞身份,更是設下埋伏。等我與李誌剛上門替嶽父討公道,還沒開口,伏兵殺出……”


    張小凡振振有詞,堅決不認罪。


    這個時候,他要是認罪,那就真成了傻子。


    陳虎都已經告訴他,縣尊會照著他,在這公堂之上,隻要據理力爭,把所有的罪責全部往馬大善人頭上推就行了。


    剩下的,自有縣尊‘公斷’。


    縣尊身為一縣之首,代表公正與威嚴,自然不可能在張小凡認罪的情況下,明目張膽的判他無罪。


    很多事情,隻能意會,不能明說。


    張小凡對於縣尊庇護之事,心照不宣。


    “胡說八道!本官堂堂縣丞之尊,豈會陷害你一小民?”馬大善人氣得麵皮發紫,拍案而起,怒斥張小凡誣陷他。


    砰!


    驚堂木的拍擊聲,如同一道炸雷,嚇得所有人都是心頭驚顫。


    “馬縣丞身為一縣之副官,請注意自己的言行。咆哮公堂,此乃大罪,是藐視皇威的表現。你新上任,本尊念你不懂規矩,可以不與你計較。”


    楊縣令的話鋒一轉,聲音轉厲“若有再犯,休怪本縣令向上彈劾你一本。”


    官大一級壓死人,絕不是說說而已。


    縣丞進了縣衙門的公堂,立刻就要矮上一頭,隻能看縣尊的臉色行事。


    如果敢跟縣尊對抗,那是自找苦吃。


    更何況,馬縣丞剛坐上縣丞位子沒兩天,不急著把縣衙的門路摸清,不把上下級人員關係熟絡,卻窩在鄉下一門心思的坑殺張小凡。


    這也使得他在縣城的影響力極弱。


    吃得楊縣令一頓怒喝,他的官威瞬間就被擊了個七零八落。


    “疑犯張小凡,你剛才所述之事,馬縣丞並不承認。你可有證據?”楊縣尊威嚴的喝問道。


    站在楊縣尊身後的宋主簿,若有深意的看著張小凡,嘴巴努了努。然後,他的目光看著張小凡身後的王福。


    張小凡剛開始有些不解,扭頭一看,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宋主簿剛才在暗中教他證據在哪呢。


    難以想像,冷麵無情的主簿大人,對他這個小人物卻是這般照顧,這般友好。


    張小凡側身指向身後的王福,大聲道“這位被打斷雙腿之人叫王福,是我嶽父,他就是最好的證據。馬縣丞連一個與他無怨無仇的人,都能下此毒手,對我這個仇人,難道還會留情麽?”


    高坐堂上的馬縣丞,這時候就算智計如神,就算長著一百張嘴也沒用。


    王福的雙腿被打斷,這可是鐵一般的事實。


    “馬縣丞,不知你還有何話可說?”楊縣令逼視著馬大善人。


    “我……無話可說,論狡辯的本事,本官自不及張小凡這個刁民。”馬大善人氣得頭頂都在冒煙。


    他隻要不傻,就能看出來,楊縣令與張小凡穿一條褲子。


    一個唱紅臉,擺出一副受害人的嘴臉。另一個幫偏腔,他這個新上任的縣丞,位子都沒坐穩,怎麽玩得過?


    “既然馬縣丞無話可說,此案審到此處,案情已經大白於天下。一月前,馬家大鬧張小凡的婚宴,被張小凡掌摑教訓。彼時還隻是上造爵位的馬縣丞懷恨在心,找機會報複。一月後,馬家通過努力,謀得縣丞之位,於是開始行報複之事。為了挑事,肆意漲張、王兩家親戚的地租,更是故意打傷張小凡嶽父王福。另一方,在馬家豪宅布下重兵埋伏,準備坑殺前來討公道的張小凡。”


    “最終被張小凡反殺馬家幾名幫凶後,得以逃脫……”


    罪狀完全就是按著張小凡的陳述在寫。


    方方麵麵都體現出張小凡是個受害者,馬縣丞則變成了一方惡霸,窮凶極惡,陰險歹毒的人物。


    馬縣丞聽得想要吐血,幾次都想打斷楊縣令,可惜根本沒給他打斷的機會。


    “拿去讓兩方都按個手印,予以確認!”楊縣令吩咐道。


    張小凡自然沒意見,痛痛快快的按了手印,心裏麵笑開了花。這位楊縣令真是個妙人,一本正經的袒護偏幫,還讓人挑不出毛病。不去唱大戲,實在糟踐了人才。


    “馬縣丞,該輪到你按個手印了,請吧!”宋主簿的眼神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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