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馬大善人隻要腦子沒進水,就不可能在這份罪狀上按手印。


    本來他是苦主,結果愣生生被楊縣令審成了凶手。


    “楊縣尊,這份罪狀尚有些疑議,本丞申請下次補足證據後再審!”馬大善人不肯按手印。


    “胡鬧!你當這公堂是什麽地方?方才本官審判此案,每一步都是清清楚楚,而且證據確鑿。你也當眾表示無話可說,不辯駁。現在審完了,你又想翻案?”


    楊縣令這一發怒,官威碾壓,馬大善人連頭都抬不起來。


    內心也是異常惶恐。


    “鐵證如山,不認也得認!”楊縣令厲聲斷喝。


    “打斷王福雙腿是我馬家一位惡仆所為,與馬某無關!至於坑殺張小凡一事,更是無中生有,馬某絕不承認。縣尊若是執意拿權勢壓人,馬某就隻能請郡城的吳郡守前來主持公道了。”


    馬大善人是個絕對的狠人。


    首先,推了一個馬家的奴仆出來當替罪羊。


    王福被打斷雙腿之事,就再也算不到他的頭上。最多也就是一個管束下人不力的罪名,這個罪名很輕,相比之下,不會帶來嚴重後果。


    另外,馬大善人不再隱瞞實力,搬出了身後的靠山。


    縣丞選拔乃是大事,能夠直接繞開楊縣令,足以說明馬大善人找的靠山非常厲害。


    沒想到找的竟然是郡城的吳郡守。


    這可是郡城的首腦人物。而且是楊縣令的頂頭上司。


    “把石坤給我押出來!打斷王福雙腿就是此人所為!”馬大善人一聲令下,立刻有人把驚恐萬狀的一個中年男子押到堂前。


    站在旁邊觀看的木子墨,眼皮跳了跳。


    馬大善人狠辣無情,現在為了自保,直接把心腹拿出來當替罪羊。這讓木子墨感到一股寒意從椎骨的尾部襲到頂,遍體生寒。


    他暗自慶幸,還好讓馬大善人立了一份字據。


    不然的話,栽贓陷害張家,萬一事發,他的下場將會與這個馬坤一模一樣。


    “東家,你不能這麽做呀,饒了我吧……”馬坤一臉悲淒的看著坐在公堂之上的馬大善人。他是馬家聘請的眾多護衛之一。


    平日裏做事心狠手辣,敢衝鋒陷陣,深得馬大善人賞識。


    打斷王福雙腿,就是他搶著幹的。


    當時還得了馬大善人的賞錢。隻是這錢還沒發出去,就已經大禍臨頭。


    “犯了錯,就得認。故意傷最多判個三五年罰監,你不必掛念父母、妹妹,本官念你為馬家效力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會照顧好他們。”


    馬大善人話裏有話。


    拿這個石坤的父母、妹妹進行威脅,讓石坤閉嘴,然後把這件事抗下來。


    做為回報,馬大善人會對他的家人給予一些照顧。


    石坤聽了後,慢慢低頭,悲傷道“我認罪!”他替東家出生入死,衝鋒陷陣。現在出了事,東家毫不猶豫的把他推出來當作犧牲品。想必他一定感到心寒。


    “楊縣令,他都已經認罪了,您的罪狀這回可以改了嗎?”馬大善人憤聲道。


    “重擬一份!”楊縣令麵無表情的對宋主簿吩咐道。“把王福被打斷雙腿一事另立一份罪狀,係石坤所為,判他罰監五年,重打三十大板。”


    需要坐五年牢,並且打三十大板,這是頂格判罰。


    張小凡略感到一絲欣慰,總算把傷害嶽父的凶手繩之以法,讓其受到了應有的懲罰。隻是想要對付馬大善人那隻老狐狸,太難了。


    把傷害王福的事情搞定了,馬大善人的表情也是輕鬆了許多。


    誰知楊縣令目中閃過一道冷芒,又喝道“其它罪狀照原來的抄一遍即可。”


    聽得此言,馬大善人差點一頭猝死。


    楊縣令的智謀,明顯要比他這位新上任的縣丞,更厲害一些。


    “楊縣尊,馬某又想起了一件事,當日張小凡斬斷馬某一臂,乃是誤傷。馬某與他隻是發生了一些小誤會而已。”馬大善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


    堂堂縣丞,被人斬斷一臂,現在隻能忍氣吞聲。


    他有些後悔,當時就不該隱瞞縣丞的身份。如果亮明了身份,張小凡仍然敢傷他,那就是傷害朝庭命官。


    性質完全不同。


    也絕不存在什麽自衛之說。


    “張小凡,你對馬縣丞剛才說的話,認可嗎?”楊縣令威嚴的看著張小凡。


    宋主簿對著張小凡眨眨眼。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要他同意和解。


    很多事情都是過猶不及,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見好就收。


    “小人認可,現在回想起來,或許雙方都有些衝動,所以才會發生誤會。”張小凡雖然有公士爵位在身,但是說到底,還是一個民。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


    這是千古良訓。


    滅掉馬大善人的機會多得是,先把自己殺人的事情洗白了再說。


    特別是斬斷馬大善人一條手臂,此罪往深了追究,其實非常嚴重。因為馬大善人乃是八品縣丞。


    “雙方既然都說是個誤會,此案審結,互不追究。以後,你二人當以和為貴,切不可再輕易發生誤會。”楊縣令待得宋主簿寫好罪狀,然後讓兩人按指印。


    檢查無誤,取出官印蓋了下去。


    頓時,罪狀上麵多了一個鮮紅的大印,也意味著徹底生效。


    張小凡斬殺馬家多人,斬斷馬大善人一事,審結完畢。


    “縣令大人,還有一事,李誌剛不知道在何處?現在已經確認我與李誌剛無罪,理應將他也放了。”張小凡自己脫了罪以後,還不忘朋友。


    楊縣令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讚賞。


    重情義的人,更容易遇到貴人。


    因為這樣的人值得幫助,值得栽培。他們有了成就不會忘本,知道感恩。


    “馬縣丞,你把人關押在何處啊?”楊縣令問道。


    “人已經交給了左縣尉,目前在何處,本官也不知情。”馬大善人極不配合,這些人可都是他的仇人,要往死裏收拾。


    好不容易抓進來了,一個個都要放掉,叫他怎麽甘心?


    “稟縣令大人,李誌剛有軍籍在身,乃是駐守平縣的駐軍。”張小凡再拋一枚重磅炸彈。


    “啊……連有著軍籍在身之人都敢抓,馬縣丞這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看來完全沒把泉百戶放在眼裏,本縣令可不背這口鍋。誰惹的事,誰自己想辦法擦屁股。”


    楊縣令給人潑髒水的本事,居然也是一流。


    馬大善人這個新上任的佐貳官,怕是要被玩死。


    無緣無故豎了一個百戶當大敵,馬大善人隻有哭的份。


    “來人,立刻將此事通知左縣尉與泉百戶。免得他們到時候怪本官知情不報。”楊縣令一聲令下,立刻有高級官差前去通知放人。


    馬縣丞如果再敢耍什麽陰謀手段,隻會自找苦吃。


    沒過多久,高級官差帶著解救出來的李誌剛回來複命。


    看上去,李誌剛的衣衫破爛,身上有著一道道血痕,氣色很差。


    被捕的這幾天,肯定受了不少酷刑。


    “二姐夫,這幾天你還好嗎?”張小凡看到李誌剛以後,非常激動。


    當時李誌剛拚死保護他的那一幕,張小凡永遠都不會忘記。


    “放心,就那幫孫子的手段,還弄不死我。而且他們也沒那個膽子。一些皮肉傷,不礙事。”李誌剛是個絕對的硬漢,遍體鱗傷,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發現王福、王珂等人全都被綁著,押在堂前。


    頓時怒聲道“姓馬的,你有種就衝著老子來,別動俺媳婦和老丈人。”


    砰!


    楊縣令怒拍驚堂木“此乃公堂,不得咆哮,否則嚴懲不怠。”


    張小凡也擔心李誌剛惡了縣令,到時候吃虧。


    “二姐夫,你先到後麵呆著。嶽父等人的事情,我自會解決。對了,你能這麽快被解救出來,得感謝楊縣令的恩情。”張小凡連忙勸說他。


    李誌剛對別人的話不信,對張小凡卻是異常信任。


    拱手衝著公堂之上的楊縣令道“謝縣令大人相救!”


    “你已經無罪,退到一邊吧!”楊縣令對他的態度,可就沒有對張小凡那麽友好。


    揮揮手,直接讓他退到後麵去。


    馬縣丞看著張小凡脫罪,極度不甘心。


    陰沉著一張臉,對楊縣令微微拱手“張小凡殺人行凶之事,可以不再追究。但是另有一案,請楊縣尊公斷。”馬大善人說完後,對著木子墨使了一個眼色。


    木子墨看著被戴了大枷的石坤,心頭畏懼,有些遲疑。


    馬大善人對著他連使了好幾個眼色,木子墨這才走出來。


    “小人木子墨,乃是二級源農,是馬家聘請的高級源農。前不久,馬家丟失了一株價值千金的靈草,至今未能找到。後經小人多方查探,可以肯定那株異常珍貴的靈草,必是被張家給盜走了……”


    木子墨做的準備工作很足,說出來的事情,就像真的一樣。


    “張小凡,馬家的木源農認定你偷了馬家一株珍稀靈草變賣,這才突然有錢購置靈田,你可承認?”楊縣令威嚴的喝問道。


    “敢問木源農,口口聲聲說我偷了馬家的靈草,不知道偷的是哪一株?”張小凡不慌不忙。


    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想好了收拾木子墨的辦法。一會肯定叫木子墨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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