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外。


    封青岩靜靜佇立,目光眺望遠方。


    他製訂的琴社章程,不僅為眾學子指明了方向,亦讓自己撥雲見日,心中豁然開朗。


    若是去習琴,必定如魚得水。


    “師兄此是悟道了?”有學子見到封青岩如木雕泥塑般一動不動,似陷入深思中,有些詫異詢問。


    “噓——”


    此時,牧雨美目盼兮,示意眾人不要打擾。


    眾人皆有些驚訝,如此就悟道了?


    今日他們亦有所得,起碼日後於琴道不再迷茫,對封青岩由衷的感謝,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片刻間,封青岩就便從深思中回神,臉上不禁露出些笑容。


    開文宮有望了。


    他這數日來,一直期待的韻味,終於出現了。


    “師兄,可是悟道了?”


    牧雨巧笑倩兮,眉眼轉動得令人銷魂。


    其他學子亦好奇看著。


    “偶有所得,算不上悟道。”封青岩微笑說,心中有喜悅。


    眾學子聞言,不由驚歎。


    “諸位,於琴社諸事,吾還有幾點須說。”封青岩沉吟一下道,“權當是補充吧。”


    “師兄請說。”


    牧雨看著封青岩道。


    “琴為聖樂。”


    封青岩沉吟一下,就溫和說:“藉以修身理性,涵養中和之氣,當以道言,非以藝言。”


    “當是如此。”牧雨點點頭。


    其他學子皆點頭。


    琴,乃是道,不隻是藝……


    “一,吾琴社,必期博雅端方之士,方可傳之;輕浮佻達者,豈可語此。”封青岩的聲音雖然溫和,卻透著幾分威嚴,“二,琴有諸派係,派既不同,傳亦各異。吾等琴者,須聆聽過各家,務要心悅誠服,授受分明,即和而不同。”


    “吾等明白。”眾學子點頭。


    “三,苟會心明敏者,何妨青出於藍?其或齊傳楚咻,誌不專一,則亦不屑教誨之。”封青岩繼續說,“四,初學者須要心堅誌決,必期有成,方可傳習。其或乘興而來,半途而廢,亦不足取也。”


    “雨明白。”牧雨點點頭。


    封青岩對牧雨點點頭,看著其他學子道:“諸位可明白?”


    “明白。”眾學子道。


    “琴社除了正副社長、大琴長外,再設三位琴長。”封青岩又道,“以道高者上,諸位可有異議?”


    “吾等沒有。”


    眾人相視一眼,並沒有什麽異議。


    幾名琴士甚至有些喜悅,畢竟是一種榮譽,打算爭取一下。


    目前琴社,除了六品琴師牧雨,七品琴士方忘外,還有九品琴士九人。


    其中四名九品琴士,因封青岩而破境。


    而以琴藝通過書院大考的琴童,亦有五人,且還有數名很有可能隨時破境的琴童。


    以及封青岩這個年少大誌的“琴者”。


    而這些人則不需考核,即可加入琴社。


    畢竟琴社剛創立,隻能對琴藝高者稍微寬鬆些。至於其他琴童,則需要通過琴社的嚴格考核,封青岩寧缺勿濫。


    琴社不需要濫竽充數者。


    若是如此,琴社則毀。


    封青岩自然不願看到,自己“一手”創立起來的琴社就如此毀掉……


    而琴社的駐地,除了書院提供的地方外,眾人還打算在南岸再建一處。


    接下來,則是商議琴社的例會,琴者的職責、權力等諸事。


    封青岩除了製訂琴社的章程外,主要還是把握琴社的大方向,剩下的瑣碎事則交代牧雨和方忘管理。


    琴社的諸事,還未商議完,天色就黑下來。


    眾人不得不散去。


    封青岩在回木屋的路上,一直看著自己白皙而修長的雙手,難道前世的自己真是琴之大家?


    為何自己未讀過琴道方麵的知識,卻感覺對琴十分了解?


    封青岩很想拿琴來一試,自己是不是會彈琴。


    但他還是忍下來了。


    他之前有言,先開文宮,再習琴。


    也就是說,未開文宮,不習琴。


    雖然是對己所言,但豈能言而無信?


    他在晚上讀書時,沒有去讀琴道方麵的書籍,繼續細啃儒家經典,以望有一天能夠融會貫通。


    第二天,天色剛亮。


    “九歌,送我去山頂。”


    封青岩洗漱好後,心情大好對門外說。


    九歌打學子之事,書院教諭並沒有追究,讓封青岩鬆了口氣。


    這幾天來,一直在山頂默站未開聲,今日終於可以開聲。果然,在他靜心後,洪亮的聲音再次響起。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他誦讀得十分流暢,甚至還帶著幾分韻味。


    如此,一直誦讀到太陽升起。


    “不出一月,文宮必開。”


    當封青岩停下誦讀,信心滿滿說。


    而他製訂的琴社章程傳出去,就連書院的教諭、教習都忍不住驚歎兩聲。


    “三鼎君子,不愧是大才。”


    有教諭如此說,“吾葬山書院的琴社,有此章程,他日必可一飛衝,一鳴驚人,聞名於天下。”


    “此言差矣。”


    亦有教諭搖搖頭,說:“雖然封青岩製訂出來的章程的確不錯,大氣而大誌,但是琴社靠的乃天才琴者……”


    “若是他人,單靠此章程,的確不能。”教諭沉吟一下說,“但,再加上封三鼎呢,就不一樣了。”


    那教諭聞言便沉默下來。


    天下的確有一些人,不僅可以改變一切,亦可力挽狂瀾。


    琴社的章程,亦讓不少學子驚歎不已,甚至直接拿過來用了。如棋社、畫社等,稍微修改一下,就變成自己的了……


    這讓琴社的學子憤憤不平,認為他們太可恥了。


    封青岩倒是不在意。


    ……


    夜色下。


    封青岩在木屋秉燈夜燭。


    不知不覺夜已經深,在他傳來陣陣困意,快要趴在矮幾上時,突然而來的狂怒風聲把他驚醒過來。


    呼呼——


    北風號怒,再次從天上卷來。


    封青岩心頭疑惑,此時快要仲春了,何來寒得入骨的北風?他的身子冷得抖了抖,趕緊加了件衣,滿臉詫異走出來。


    他打開門,呼呼——


    外麵風雪肆虐,雪花片片吹落在黃土上。


    “下雪了?”


    封青岩抬頭看了看,感覺風雪來得太過突兀,太過詭異了。讓他感覺十分不正常……


    嗚嗚——


    在他疑惑之際。


    一聲聲低沉的哭喪,從夜色下的風雪中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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