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灰袍中年人癲狂大吼。


    但是封青岩並不知道,對方在吼些什麽。


    這時,門忌拍暈灰袍中年人,就一口吞進皮囊裏,接著在地上寫道:“府君,先前那人好像醒來了,要放出來嗎?”


    封青岩點點頭。


    門忌張口就把先前那名灰袍中年人吐出來,但對方的神誌依然處於癲狂中,並沒有真正清醒過來。


    “吞了吧。”


    封青岩看了看道,這根本無法交流。


    門忌把灰袍中年人吞回去。


    “巫惡,走。”


    封青岩指了指方向道。


    巫惡聞言就飛掠而去,很快就走過數千裏。


    這時,封青岩已經走出極凍之寒的範圍,剩下的永恒黑夜都是較為安全的地方。


    猶如他初進永恒黑夜時的地域。


    “嗯?”


    不久後,封青岩猛然愣了一下,滿臉詫異道:“苦慈大師不是往東而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他看到左前方的百餘裏外,有一道很像是苦慈大師的身影。


    不過距離有些遠,他不太敢肯定就是苦慈大師,畢竟相似的人還是有的,都穿著破爛不堪的灰袍……


    認錯很有可能。


    但在永恒黑夜裏,遇上一個十分相似苦慈大師的人,可能性怕是很小很小。


    他有八成肯定是苦慈大師。


    這時他從巫惡的肩膀上跳下來,並讓巫惡回到鬼門,讓門忌把九歌、青莽和牛車,以及兩名灰袍中年人放出來。


    “啊,終於出來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九歌一邊說一邊好奇打量四周,但是什麽都沒有看到,就知道自己還在永恒黑夜裏,隻能神魂出竅了。在神魂出竅後,他並沒有感受到什麽極凍之寒,心裏不由一喜……


    他和青莽都十分好奇,先生(君上)把他們安置在哪裏,居然抵擋住了極凍之寒,實在讓他們震驚不已。


    他們並沒有看到門忌,也不知道門忌的存在。


    這時,封青岩對他們點點頭,就來到牛車取出一根繩子係在青莽身上,並提上暈厥的兩名灰袍中年人,就往百裏外的苦慈大師走去。


    不到半個時辰,他就走出百餘裏。


    果然是苦慈大師……


    隻是他為何會在這裏?


    封青岩滿臉疑惑,難道苦慈大師走反了?


    按理來說,這個可能性極小,畢竟永恒黑夜的中心地帶,乃是極凍之寒。即使苦慈大師無法辨別方向,但是在來到極凍之寒時,應該意識到走反才對。


    此刻苦慈大師站著不動,正神魂出竅觀察四周的地形。


    但是,神魂在永恒黑夜裏,隻能大約看到方圓百丈左右,視物也不會很清晰。


    距離越遠越模糊不清。


    在封青岩走近百丈後,苦慈大師就注視到封青岩的存在,並明顯愣了一下。


    似乎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上封施主。


    此刻苦慈大師上下打量封青岩,確認自己並沒有認錯人後,就扔出一塊小石子提醒,有些愕然道寫道:“封施主?”


    “正是青岩。”


    封青岩得到苦慈大師的提醒後,就神魂出竅微笑虛空寫道。


    “封施主這是走反?”


    苦慈大師在虛空中疑惑寫道,目光就落在兩名灰袍中年人身上,臉上露出些驚喜之色,“貧僧謝過封施主的救命之恩,這兩位正是貧僧師門的弟子。”


    “原來是苦慈大師師門的弟子,看來青岩與苦慈大師的師門,倒是有幾分緣分啊。”封青岩也有些意外,想不到竟然是苦慈大師的同門,就繼續虛空寫道:“苦慈大師剛才說青岩走反?青岩倒是不覺得,反而覺得苦慈大師走反了。這個方向,應該是前往苦陀天的方向……”


    “封施主確定自己沒有走錯?”


    苦慈大師的神魂抖了一下,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反了,心裏也沒有譜……


    隻是再次見到封青岩,下意識地認為對方走反了而已。


    “青岩有八分肯定沒有走錯。”


    封青岩微笑道。


    “這、這……”


    苦慈大師不知道該寫什麽,心裏猛然顫動了幾下,但是心裏還是有幾分僥幸的心理,繼續寫道:“封施主有何證據證明自己沒有走反?”


    “苦慈大師既然回到這裏,想來也走過了極凍之寒,難道在永恒黑夜裏,還有第二處極凍之寒?”


    封青岩寫道。


    “極凍之寒?貧僧並沒有走過……”


    苦慈大師疑惑寫道,接著猛然怔住了,眼睛微微瞪了一下,難道是?其實,在這次七個月裏,他有好幾次陷入癲狂狀態中,所以並不知道自己陷入癲狂狀態後,都做了些什麽事情。


    所以說。


    在癲狂的狀態下,他是有可能走過了極凍之寒。


    此刻苦慈大師忍不住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猛然意識說話無法聽到,就繼續虛空寫道:“封施主真走過極凍之寒了?”


    “僥幸走過了。”


    封青岩點點頭寫道,就問:“既然苦慈大師回到這裏,也應該走過極凍之寒,苦慈大師不知道?”


    “貧僧有數次神誌不清……”


    苦慈大師滿臉苦容。


    這時,封青岩不得不驚歎苦慈大師的運氣,在極凍之寒中迸發如雨般的恐怖的氣息,竟然絲毫不損走過了。


    這簡直是天運之子。


    “既然這兩位是苦慈大師的同門,那青岩便交予苦慈大師了。”封青岩寫道,“苦慈大師的兩位同門,乃是青岩路上所遇,但是神誌皆不清,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貧僧謝過封施主的救命之恩。”


    苦慈大師寫完就合十恭敬行禮,滿臉的激動之情。


    “苦慈大師客氣了。”封青岩寫完就神魂回到體內,提著兩名灰袍中年人往苦慈大師走去。


    苦慈則快步走上來。


    “的確是貧僧的同門。”


    苦慈大師查看了他們的情況後就恭敬一禮,接著神魂出竅寫道。隻是他有些疑惑,他們為何會走進永恒黑夜,為何要東行?


    這時苦慈大師拍醒他們,但他們依然處於癲狂的狀態中,特別是臉色枯黃的灰袍中年人,怕是再無法清醒過來。


    “苦慈大師告辭了。”


    封青岩寫道。


    “貧僧祝封施主一路順風。”


    苦慈大師寫完就合十行禮,看著封青岩索著青牛離開時,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走出了極凍之寒後的永恒黑夜,對於封青岩來說十分好走,並沒有什麽危險。


    眨眼間就數天過去。


    他走了十個餘月,終於要走出永恒黑夜了,此刻已經走到永恒黑夜的邊緣。


    隻要再走數百裏,便能夠走出永恒黑夜。


    但在此刻。


    他卻遇上兩名光頭的灰袍中年人。


    他們在永恒黑夜中迷失了方向,正如無頭蒼蠅般在亂竄,滿臉的焦急之色。


    封青岩思索一下就沒有再迎上去。


    倘若恰好正碰上,他不介意指點一下方向,盡管他們穿過永恒黑夜的可能性很小。


    難道他們不知道永恒黑夜的危險?


    但是他們進來了。


    倘若他們想離開,回到苦陀天,他也不介意帶一下。


    眨眼間。


    那兩道光頭的灰袍人就消失不見,他們並沒有碰上封青岩……


    在封青岩走出兩百餘裏後,又看到有光頭的灰袍人在黑暗中飛掠,隻是滿臉的警惕和緊張,似乎剛剛走進永恒黑夜不久。


    這讓封青岩有些疑惑起來。


    不過沒有多想。


    現在隻剩下兩百餘裏了。


    但是在永恒黑夜中,並無法看到黑夜外,似乎黑夜無窮無盡般。所以,封青岩覺得近了,卻不知道還有多遠。


    一路按著彼岸花所指的方向走下去。


    不久後。


    封青岩終於一腳踏出永恒黑夜,身在荒涼的戈壁灘上。


    他沒有想到在永恒黑夜的另一邊,也是荒無人煙的大漠深處,更是寸草不生的戈壁盡頭。


    “啊啊啊——”


    此刻九歌猛然從車轅上跳下來,仰天大喊起來,“先生,我們終於走過永恒黑夜了,走過了,哈哈——”


    不論是九歌,還是青莽,都激動而興奮,歡愉得猶如小孩子般。


    嗷——


    青莽都忍不住仰天吼了一聲。


    封青岩微笑點頭,心情十分暢快,任由烈日照耀在身上,似乎在享受陽光。


    畢竟有十餘月沒有見過陽光。


    不過此時,烈日對於他們來說,就顯得十分刺眼,一時之間有些睜不開。


    “哈哈,太高興了,終於可以說話了,一切都恢複了。”九歌高興道,就轉身封青岩,“先生,你聽到我的說話聲嗎?現在九歌能夠感受到先生的存在了。”


    “聽到了。”


    封青岩微笑道。


    這種感覺的確很好,猶如獲得新生般。


    腳下的戈壁灘,猶如原始荒野般,放眼望去滿目蒼涼,毫無生氣。在湛藍的天空下,戈壁灘高低起伏不同,似乎蘊藏著幾分海的神韻,山的偉岸……


    十分像是西域盡頭的戈壁灘,讓人猶如回到西域般。


    所以此刻。


    九歌打量了一下四周,就有些疑惑道:“先生,九歌怎麽看有些像是西域盡頭的戈壁灘啊?我們會不會是走反了,回到了西域?”


    “這不會吧?”


    青莽心裏咯噔了一下,看了看戈壁灘的四周,看起來還真像啊。


    不會真的走反了吧?


    “沒有,這裏是永恒黑夜的另一邊,應該算是苦陀天了。”封青岩微笑道,就深深吸了口氣,有些感歎起來,“走了一年有餘,終於來到苦陀天了。苦陀天,我來了。”


    “苦陀天,我九歌也來了。”


    九歌大笑道。


    “苦陀天,我青莽也來了。”


    青莽激動道。


    “走吧。”


    封青岩道,就回到牛車裏。


    青莽拉著牛車興奮往前奔去,蹄下如生風般,跑得飛快。


    “現在應該是入秋了,而我離開葬山時,卻是前年春末……”封青岩坐在牛車裏,掀開車簾看著外麵的戈壁灘。


    或許這裏。


    也是苦陀天大漠和戈壁的盡頭……


    放眼看去。


    乃是一片蕭瑟荒涼的景象,隱約可見幾根稀疏枯黃的野草,卻難以遮掩遍地的黃沙。


    無情的戈壁風,野蠻地襲擊著幹枯荒涼的土地。


    讓人猶如回到荒古時代般。


    在恍惚間。


    封青岩似乎再次感受到了幾分荒古的氣息。


    似乎苦陀天大漠和戈壁的盡頭,也是一片神秘的荒古之地。


    在這荒古般的大地上。


    他隱約感受到一縷淡淡的苦味。


    這苦味雖然很淡很淡,但是卻苦到靈魂上,讓封青岩靈魂微微一顫,心裏無比詫異。


    “先生,九歌怎麽感覺到空氣中,有著些苦味呢?”


    九歌有些驚訝道。


    “君上,青莽也聞到了。”


    青莽邊拉車邊道。


    “的確有些古怪的苦味。”


    封青岩點點頭,就認真感受空氣中的苦味,但是他越認真感受,空氣中的苦味就越濃了。


    苦得他,臉都苦了。


    不久後,心苦了,靈魂苦了。


    這讓他的帝心顫動,讓他的靈魂顫抖,身子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此刻九歌和青莽感受到牛車的顫動,都有些愕然起來。


    九歌連忙問:“先生?”


    但是先生並沒有回應,那越來越苦的苦味,苦得他心顫魂抖,臉色竟然漸漸發白起來。


    他顫抖得更劇烈了。


    “先生?!”


    九歌心裏一緊,就加大聲音順道。


    但是,先生依舊沒有回應,讓他終於有些擔心起來,就趕緊去掀車簾。


    他看到先生似乎痛苦得彎下了腰,臉色蒼白得有些可怕,嚇得九歌差點魂飛魄散,焦急喊道:“先生怎麽了?”


    青莽趕緊放慢速度,心裏也是擔憂不已。


    “先生怎麽了?先生不要嚇九歌啊。”


    九歌連忙鑽進車裏,手忙腳亂去扶似乎痛苦得趴在矮幾上的封青岩。此刻他的雙手在微微顫抖,被嚇得差點就要哭出來,帶著哭腔道:“先生你怎麽了?快說話啊,不要嚇九歌啊。”


    青莽聞言渾身一顫,眼時露出惶恐之色。


    “九歌,先生怎麽了?”


    青莽聲音顫抖問。


    “青莽,先生出事了,快來幫忙啊。”


    九歌六神無主道。


    此刻青莽趕緊緩住車勢停下來,就甩掉身上的束縛,轉頭走過來往車裏探頭,急急問:“九歌,先生怎麽了?”


    “我、我不知道,先生似乎很痛苦,痛苦得都趴在幾上了。”


    九歌手足無措道,不知道怎麽施救先生,畢竟先生是他的天,是人間的第一虛聖,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書童。


    先生一出事,他就立即慌了神。


    “九歌,快用神力救治君上。”


    雖然青莽不知道該如何救治才對,但是此刻卻容不得它多想,太過擔心君上出事了。


    “哦哦,神力,神力……”


    九歌慌神中就帶著驚喜道,立即往封青岩體內輸入神力,輸了一陣就回頭道:“青莽,先生是聖道虛聖,神力會不會造成文力相衝啊?”


    “啊?這、這,我、我不知道。”


    青莽張大牛嘴,也有些慌神了,道:“你的神力能夠救人,應、應該可以吧?”


    “我、我不知道。”


    九歌道,卻看到先生的臉色更苦,更蒼白了,身子顫抖得有些可怕,這讓他大駭,趕緊撤掉,不敢再往先生體內輸入神力,“青莽,先生好、好像不行了,啊——”


    九歌終於承受不住,“啊”一聲大哭出來。


    “你、你說什麽?”


    青莽臉色刹那間慘白起來,臉上,眼裏,盡是惶恐之色,身子隨之顫抖起來。


    “先生好、好像不行了。”


    九歌大哭道。


    “九、九歌,君上可、可是古來今往第、第一虛聖,人間第一君子,怎麽會死?”青莽聲音顫抖道,心裏越來越惶恐,感覺四肢都有些發軟了,“九歌,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君上怎麽可能會死?君上是絕對不會死的,君上現在隻是出了點小意外而已。”


    “嗚嗚,先生你快醒來啊,先生,九歌求你了,不要嚇九歌啊。”


    九歌嘩啦啦地哭道。


    無比傷心。


    噗!


    青莽腳下發軟得厲害,終於站不穩,跪倒下來了。


    此刻它的眼裏,有淚水猛然流出來,惶恐中帶著悲痛看著牛車裏痛苦的身影……


    “先生,先生,你快醒醒啊。”


    九歌哭喊道。


    “九歌,你能不能不要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了。”青莽滿臉痛苦道,此刻心在痛,靈魂在痛。倘若君上真有不測,它不敢想象,似乎天都黑了……


    但是,封青岩依然痛苦趴著,身子在劇烈顫抖。


    他在空氣中嚐到了無盡的苦,似乎苦陀天的天地間,盡是無窮無盡的苦,苦得他痛苦不已,靈魂都在劇烈顫抖。


    他的心在痛苦,猶如刀絞。


    痛苦得不能自已。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還是無法從無窮無盡的苦中掙紮出來,似乎苦得整個人都承受不了了。


    “先生?先生?”


    九歌在哭著大喊,但是先生卻趴在幾上,漸漸不動了。他駭然無比,眼睛猛然瞪得大大的,盡是惶恐和痛苦之色……


    “九歌,君上怎麽了?”


    青莽四蹄無力,依舊跪倒在地上。


    “先生!”


    九歌悲吼起來。


    此刻青莽徹底怔住了,呆呆看著牛車裏的身影,君上隕落了?


    但是。


    這是為何啊?


    君上明明絲毫不損走過了可怕至極的永恒黑夜,卻在踏入苦陀天的第一步就莫名其妙死了?


    這到底是為何?


    這讓青莽無法接受,更是想不明白。


    倘若君上與恐怖的敵人大戰一場,最後不敵身亡,它還可以理解,還可接受……


    但是無法接受就這樣死了。


    此刻它怔在哪裏。


    而在此時。


    九歌看到先生徹底不動了,渾身發冷,似乎沒有了絲毫的生息,讓他徹底瘋了。


    “先生不要死啊,先生!”


    九歌瘋狂大吼。


    但是,先生依舊不動,似乎徹底失去了生息,徹底死了。


    九歌瘋狂後,也徹底癱軟下來,心如死灰般,呆呆看著趴在幾上不動的白衣身影……


    那臉色蒼白如紙,似乎有著無盡的苦。


    轟隆隆——


    此刻湛藍晴朗的天空,刹那間就布滿了層層疊疊的烏雲,猶如要從天空上壓下來般。


    天地間的氣息猛然變得壓抑起來。


    壓得青莽無法喘過氣,它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堵住了自已的心,讓自已的心無法跳動般。


    “九、九歌,君上……”


    青莽呆呆地問。


    九歌沒有聽般,整個人癱軟在車裏,目光空洞看著先生,臉色變得有些灰白。


    似乎體內的生機,正在迅速流失。


    嘩啦啦——


    大雨傾盆而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但在此刻,卻有兩道灰色的人影,正往牛車飛掠而來。正確來說,不是兩道,而是三道,其中一道灰色人影,還夾著一人……


    來人正是苦慈大師。


    當苦慈大師走出永恒黑夜後,整個人有些懵了。


    他沒有想到,自已靠著神誌不清時,僥幸走過了最可怕的極凍之寒。但是,也因神誌不清,又穿了極凍之寒,回到了苦陀天……


    他心裏苦得說不出話來,更苦的是,竟然是魔來了,魔來了。


    魔的可怕,整個苦陀天都知道。


    但是現在。


    魔卻是從魔淵裏爬出來了。


    無窮無盡的魔,瘋狂吞噬苦陀天的百姓,掠奪一切的生機……


    魔行之處,寸草不生!


    赤地千裏!


    而苦陀天卻是抵擋不住,節節敗退,最後不得不讓人前往傳說中的東土大周請救兵。


    對於苦陀天來說,東土大周的確是傳說中的存在。


    他們不知道,曾經強大無比的東土大周是否還在,但是,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所以,苦陀天派出一名名羅漢(大儒),以及數名的菩薩(大賢),去穿越幾乎無法穿越的永恒黑夜,希望能夠有一兩人走到東土大周,請到救兵……


    誰知道,他們卻回到苦陀天了。


    所以,不僅僅是苦慈懵了,那名神誌清醒過來的中年人,也懵了。


    不過回來了也好,他遇上了從東土大周而來的封施主,所以他準備懇請封施主,與他一同前往東土大周……


    於是就趕緊追來。


    但是,他沒有想到,封施主似乎逝世了。


    那張原本就苦的臉,更加苦了,有些茫然看著牛車,不知道封施主為何突然逝世了。雖然他看不清封施主的境界,但是封施主的實力,卻不弱於菩薩境。


    為何會突兀逝世呢?


    封施主走過極凍之寒時,似乎並沒有受什麽傷啊。


    此刻他對著牛車一禮,就走上牛車想查看封青岩的情況,而九歌和青莽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苦慈走上牛車,看到趴在幾上的封青岩,臉上閃過些悲苦。


    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息。


    封施主似乎的確,大概是死了……


    他雙手合十一禮。


    “苦慈大師,快救救先生,求你快救救先生。”


    九歌猛然扯著苦慈大師道,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眼裏滿是希冀之色。


    “小施主,封施主往極樂西天去了。”


    苦慈低眉垂眼,雙掌合十在胸前,帶著些悲苦輕聲道。


    “什麽往極樂西天去?”九歌問,還帶著期待,“是不是先生有救了?是不是先生其實並沒有死?隻是一時沉睡了?”


    “小施主請節哀順變。”


    苦慈閉上眼睛。


    “啊——”


    九歌悲吼一聲,撕扯著苦慈大師喊道:“苦慈大師,請你快救救先生,先生他不會死的,先生是古來今往第一虛聖,更是人間第一君子,是不是會死,先生會成聖……”


    “先生怎麽可能死?”


    “一定不會的,不會的……”


    “苦慈大師,九歌求你了,求你了,一定要救救先生……”


    九歌雙手緊緊抓住苦慈大師,猛叩頭道。


    唉——


    苦慈大師心裏深深歎息一聲,便睜開眼睛,伸手去捉住封青岩的手腕,似乎想感受到封青岩的脈搏或氣息什麽。但是,他除了感受到,封青岩身上無窮無盡的苦外,什麽都沒有什麽到。


    他在看到封青岩時,就在封青岩的臉上,似看到了無窮無盡的苦般。


    他不知道封施主,為何會如此苦。


    但是此刻,他隻是抓住封施主的手腕,就苦得他渾身顫抖,靈魂都在苦……


    似乎苦得流淚了。


    他心裏駭然不已,震驚持看著封青岩。


    這時他看到,幾上似乎還有兩滴清淚,就伸手沾了一下放到嘴裏,卻是嚐到了無窮無盡的苦。


    苦得他流淚。


    但是,他並沒有吐出來,反而細細感受起來,想要弄明白封施主為何會如此苦。


    他隱約感受到,在無窮無盡的苦中,還有著淡淡的悲和哀。


    片刻後。


    他再看著封青岩,似乎知道了。


    封施主落淚,並不是因為苦,而是因為心裏的悲和哀……


    “封施主,為何你心裏,全是悲和哀啊?”


    苦慈大師輕問。


    此刻,他手指沾了第二滴淚,放到嘴裏細細品嚐起來。起初依然是無窮無盡般的苦,接著就是淡淡的悲和哀,正當感歎並停止品嚐時,整個人猛然怔住了。


    他的身子再次劇烈顫抖起來。


    不僅僅是身子顫抖,就連靈魂也在劇烈顫抖起來。


    他的眼睛微微瞪起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看著封青岩,眼裏滿上震撼之色。


    在恍惚的刹那間。


    他似乎品嚐到了人間無窮無盡的苦……


    品嚐到了世間生靈苦苦掙紮的苦……


    品嚐到了靈魂永生沉淪的苦……


    他似乎明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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