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後殿裏。


    安修連忙起身去開門,看著風采依舊的封青岩,有些疑惑道:“辭行?你是要去苦陀天?苦陀天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不是。”


    封青岩道。


    “不是?”


    安修蹙了一下眉頭,就道:“青岩,你破境,似乎有些草率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老師為何如此說?”


    封青岩有些驚訝。


    安修蹙著眉頭,沉吟一下陣道:“老師的感覺,有些不對……”


    “青岩,是不是有天外之敵?”


    東樓晦走出來道。


    “天外之敵?”


    封青岩愣了一下,想了想便道:“算是吧,但弟子破境,算是順其自然。”


    “真有天外之敵?是聖境中的存在?”


    東樓晦眉頭一皺。


    封青岩想到九州之敵,想到死者生界之敵,便點了點頭,道:“的確有聖境中的存在……”


    東樓晦和安修相視一眼,眉頭隨之緊皺起來。


    “老師,雖然的確有天外之敵,也有聖境中的存在,但是他們現在,並沒有發現我界。”封青岩有些詫異,似乎老師和夫子誤會了,“弟子破境,並不能算是因天外之知,而是……”


    東樓晦和安修聞言鬆了口氣,但是有些疑惑起來。


    “而是什麽?”


    東樓晦好奇問。


    此刻封青岩恭敬朝兩人一禮,道:“弟子需要去做一件事,或許永遠無法回來……”


    兩人皆是一驚。


    “青岩,到底是什麽事?”東樓晦連忙問,滿臉擔憂的樣子,“你現在破境為大賢,還有什麽事情需要你……”


    “老師和夫子到時便知道了。”


    封青岩並沒有說。


    “青岩,需不需要老師幫忙,老師現在可破境為大賢。”安修認真道,“你,可是考慮清楚了?你現在不僅僅是大賢,還是古來今往第一虛聖,其意義……”


    “我聖道還等著你,重啟成聖之路。”


    東樓晦趕緊道。


    “謝過老師和夫子,但這事,誰都無法幫弟子,唯有弟子自己方能去完成。”


    封青岩道。


    “青岩不要做傻事啊。”


    東樓晦十分擔憂。


    “弟子豈會去做傻事?但弟子必要去做。”封青岩帶著些微笑道,“其實,不管是老師,還是夫子,都已經幫弟子很多很多了。隻是有些事情,老師和夫子還沒有知道而已。”


    封青岩沉吟一下,又道:“不過日後,老師和夫子,還真有可能幫到弟子。”


    此刻,封青岩恭敬行了弟子禮,便道:“老師,弟子告辭了。”


    “老師等你回來。”


    安修道。


    “青岩,一定要回來,一定!”


    東樓晦滿臉的擔憂道,不知道該如何挽留才好。


    “還請老師和夫子放心,雖然人間沒有了弟子的真身,但是弟子依舊無處不在……”


    封青岩再次行弟子禮。


    說完。


    頭亦不回走了。


    “青岩,你什麽意思?什麽叫人間沒有了你的真身?”東樓晦愣了一下就連忙追問,但見封青岩沒有回答,就忍不住追上去。


    但是,封青岩的身影越來越淡。


    “老師,不用追了。”


    安修看著追出去的東樓晦,歎息一聲就道。


    “知守,青岩這是怎麽了?”東樓晦指著身影越來越淡的封青岩,滿臉駭然道:“青岩的身影怎麽越來越淡了?怎麽看起來像是一縷魂,這、這……”


    “老師,青岩走了。”


    安修道。


    “走了?青岩不是還在嗎?他不是正走出院子?”東樓晦看著封青岩的身影道。不知為何,他心裏突然充滿了失落,感覺整個人空空的……


    “這隻是青岩的一縷思念……”


    安修靜靜看著身影越來越淡的封青岩道。


    而在此時,封青岩越來越淡的身影,走出了後殿院子,來到書院各處的講經堂,來到甲字院裏,來到琴穀裏,來到君子橋上,來到悟道樹下,來到南岸……


    而葬山書院。


    還處於激動之中,畢竟師兄晉封為大賢了。


    當他們看到師兄出現時,皆是激動萬分,興奮地朝師兄揮手,大呼,奔來……


    封青岩微笑回應。


    “咦,師兄不是在聖地嗎?怎麽突然回到書院了?”


    有學子驚訝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師兄好像有些不對勁啊?怎麽師兄的身影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師兄的身影很淡,像是一道影子般。”


    “奇怪了。”


    “師兄!”


    “師兄?!”


    但師兄隻是微笑以對,身影直接穿他們……


    這時,不少學子都怔住了,呆呆看著猶如虛影般的師兄,這是怎麽回事?


    書院的教諭、教習,看著封青岩的身影,皆感覺十分不對勁。


    “青岩這是?”


    “這像是一縷神魂……”


    “怎麽會這樣?青岩不是剛剛晉封為大賢嗎?”


    不少教習、教諭焦急道,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且越來越強烈了。他們連忙朝封青岩走去,但是封青岩隻是微笑回應,身影直接穿過他們……


    此刻書院的教諭有些被嚇住了。


    “這、這怎麽回事?青岩怎麽會這樣?怎麽變成了一縷神魂?”有教諭焦急中帶著驚恐道,不論是心裏還是靈魂上,似乎都遭受到重擊般,讓他無法接受……


    “青岩?”


    “青岩?你到底怎麽了?”


    隨著時間的過去,書院裏越來越多教諭、學子,發現封青岩的不對勁,似乎變成了一縷殘魂……


    但是。


    師兄怎麽會變成一縷殘魂?


    師兄是葬山書院的驕傲,是他們心中永遠的榜樣,怎麽會是一縷殘魂?


    但是現在。


    師兄似乎的確變成一縷殘魂了。


    此刻,似乎所有人都怔住,呆呆看著越來越淡的白衣身影。但是他們卻覺得,此刻的白衣身影,迸發著絕世的風采……


    更勝往前。


    “師兄,你要去哪?”


    有書院的女學子,忍不住朝白衣身影追去,“師兄,你要去哪?為何你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淡了?”


    當封青岩離開書院,淡淡的身影朝亳城走去時。


    書院裏越來越多的學子,滿臉焦慮追在身後,心事重重看著更淡的身影……


    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散去。


    “師兄,你要去哪?”


    “師兄,你要去哪?”


    不少學子焦急追問,心裏總是不安。


    不久後,師兄的身影離開亳城,朝葬山走去,一直上到葬山之巔。淡淡的身影佇立在葬山之巔,微微仰望著天宇……


    此刻葬山之巔追來了無數的學子。


    還有不少教諭、教習,以及亳城中的文人、百姓……


    “師兄?”


    “青岩?”


    “封聖?”


    不同的人,喊著不同的稱呼。


    他們的心,越來越不安,滿臉的焦急,總想去拉著白衣身影。但是此刻,白衣身影已經很淡很淡了。


    若是不仔細看,都不到了。


    “師兄,你這是怎麽啦?為何我的心總是不安,很失落?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有學子道。


    “師兄,你說句話啊?你剛剛晉封為大賢,應該是天大的喜事,但為何……”


    “青岩,你是要離開了嗎?”


    “封聖不要走!”


    葬山之巔,白衣身影越來越淡……


    但是此刻,白衣身影不再仰望天宇,而是微笑看著他們,並對他們一禮……


    但是。


    眾學子、教諭、文人以及百姓,並沒有回禮,隻是滿臉焦急看著他,滿臉的擔憂的樣子……


    “師兄,不要走!”


    有女學子傷心大喊,似乎整個人遭受重擊般。


    “青岩,你這是要離開了嗎?為何要離開啊,吾等皆舍不得你,你回來好嗎?”


    有書院的教習喃道。


    “封聖,吾等舍不得你,回來啊。”


    “封聖回來啊!”


    亳城的文人、百姓皆是大喊。


    但是,在白衣身影行完禮後,徹底消失不見了。


    此刻,葬山上下的人,似乎都遭受重擊般,心裏皆是失落無比,感受整個人都空了。


    一直站在後殿台階上的安修和東樓晦亦如此,他們似乎感受到,封青岩徹底消失了,不會再顯現人間……


    “人間沒有了真身……”


    東樓晦喃著,似乎有些明白了。


    隻是為何?


    在葬山之巔。


    在白衣身影徹底消失時,不少學子癱軟下來,呆呆看著身影消失之處。


    他們人空了,心空了。


    一切皆空。


    似乎曾經的夢想,曾經的楷模,曾經的榮耀,皆消失了。


    “師兄走了……”


    有學子喃著。


    此刻在儒教聖地裏。


    不少大賢、大儒,突然有些失落起來,似乎心裏空空……


    他們茫然站著。


    呆呆站著。


    大仁主如此,大義主如此,大禮主亦如此。


    在聖殿的後花園裏,教主微微仰望著天宇,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在消失……


    “是誰離開了?”


    “為何我會失落?”


    “為何我的心,一下子空了?


    教主在問。


    此刻,他猛然走出聖地,來到儒城的天空上,茫然地掃視四周,似乎在尋找為何失落……


    不久後。


    大仁主、大義主等大賢、大儒,都失落走出來,茫然看著天宇。


    他們在尋找自己為何失落。


    好像找到了。


    又好像沒有找到……


    在西域三十六國,每一處鳳鳴書院裏,曾經的葬山書院學子,現在鳳鳴書院的教諭、教習。


    他們突然感到心裏十分失落。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離開,在消失人,在徹底失去。


    這讓他們有些呆住了。


    此時,他們有些茫然看向窗外,看向葬山書院的方向,似乎在問自己為何如此失落……


    小宛國的鳳鳴書院裏。


    赫連山怔怔地看向東方,滿臉的失落,眼中有些茫然,喃道:“這是怎麽了?為何我感覺到,失去了什麽……”


    “師兄,是你嗎?”


    此刻,他猛然看向一個方向,似乎在那裏,師兄正站在那裏,靜靜看著他……


    “師兄?”


    赫連山從鳳鳴書院裏走出來,來到曾經的那株千年胡楊下,道:“師兄是你嗎?是你來了嗎?”


    而在此時。


    顏山亦來到,焦急中帶著失落,似乎在尋找到什麽,道:“師兄,是你嗎?”


    “師兄……”


    一個女子走來,正是牧雨,她背著琴,不僅心空,還心傷……


    “師兄,我知道你來了,帶我走……”


    牧雨喃著。


    此刻,她臉上有淚水劃落,呆呆看著千年胡楊,道:“不論是上窮碧落,還是下黃泉,雨都願陪著你,隨你浪跡天涯……”


    “赫連師弟,顏山師弟,師兄要走了。”


    千年胡楊下。


    封青岩看著走來的三人,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道。但是,沒有人能夠看到他,也沒有人能夠聽到他的聲音……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牧雨身上,有些柔和。


    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


    封青岩輕輕道。


    但是,牧雨依舊聽不到,也看不見。


    牧雨的淚水不斷劃落,似乎聽到了般,呆呆看著千年胡楊,道:“師兄,我等你歸來……”


    “我會一直等你歸來。”


    牧雨喃道。


    赫連山和顏山看著牧雨,心憐不已,輕輕歎息了一聲,便看向千年胡楊道:“師兄……”


    封青岩依舊沒有現身,沒有多說什麽。


    隻是帶著些不舍走了。


    當他走了。


    天地正在漸漸失去他的身影,失去他曾經的痕跡。


    隨著時間的過去。


    不僅僅是葬山書院,以及聖地的大賢、大儒等,就連相識的人,都有一種濃濃的失落……


    他們都失去了什麽。


    “聽說,封聖消失了,徹底地消失了……”


    有人失落道。


    再過不久。


    人間的天地,徹底失去了他的氣息。


    世間再沒有人,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似乎他不曾存在般。


    封聖走了。


    封聖離開了。


    封聖徹底消失於人間天地。


    有人說,封聖已經成聖了,因為成聖了,所以歸隱了,徹底離開了周天下,離開了人間。


    在葬山書院,在亳城,所有人都是如此說。


    他們認為師兄或封聖,是成聖了,是歸隱了,所以徹底離開了書院,離開了人間……


    但是。


    不論是葬山書院,還是亳城,皆是失落無比,猶如丟了魂般。


    也有人說。


    其實封聖是死了……


    當時行走在書院的那一個淡淡的影子,便是證據,那是一縷殘魂……


    這是因為封聖破境失敗,導致身死道消。


    隻剩下了一縷殘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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