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鷹揚感到不可思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要是放了他,萬一他去了什麽地方練成了什麽絕世的武功再回來找我報仇,我豈不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你該知道,像你我這樣的人,是不應該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麻煩的。”


    樹敵太多,難免日後被人報複。


    風水輪流轉,誰都不可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獨孤鷹揚算是未雨綢繆,能不給自己留下後患,就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隻不過,他偶爾施點小恩小惠,讓自己的禍患在無形之中,成為別人的禍患。


    小夢認同他的道理,卻很少真的做得如他那麽決絕。


    因為,她早已給自己書寫下了最後的結局,她的終點近在眼前,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報複。


    “郗遠呢?”她也該給別人的人生畫上一個句號了。


    獨孤鷹揚在前方引路,引領著她深入地牢之中:“跟我來。”


    郗遠被獨孤鷹揚囚禁在了飛鷹門的地牢裏。


    這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地牢,牢房建在地表之下,從入口處打開機關,順著階梯步步往下,牢裏有少許的積水,水中布滿了一條石塊鋪就的小路,石麵稍稍高出水麵,表麵粗糙,踩上的人一定不會腳下打滑。


    “水中有毒,你可要踩準了。”獨孤鷹揚提醒著小夢。


    此時,一片落葉應景地從入口處被風吹了進來,落在了水麵之上。


    刺啦一聲,即刻化為了灰燼。


    水中的毒性強弱,一看便知。


    獨孤鷹揚先行一步,給小夢示範著該如何行進。


    在狹窄的空間裏,他的輕功竟也可以施展得出神入化,不必飛得太高,每一個落點都非常得精準。


    直到他飛到了路的另一端,小夢還一直佇立在原地。


    “怎麽了?這點小困難就把你難住了?”獨孤鷹揚望著她,等著她的到來。


    平心而論,這條小路根本難不倒小夢,隻是她現在腿上有傷,腿上功夫的穩定性她自己沒有什麽把握。


    她仔仔細細地數著石塊的數量,算著至少需要多少步才會到達對麵所在。


    一,二,三,四……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獨孤鷹揚見她遲遲未動,想起前一日她激戰之後受了不輕的傷,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怎麽了?傷得很重嗎?”


    小夢朝他喊道:“沒事,我這就過去。”


    她拎起長衫的下擺,邁出了第一步,直接踩在了第一塊石頭上。


    一步,兩步,三步……


    她竟然慢慢悠悠地一塊一塊從石頭上往前走著,每走一塊,都站在上麵穩一穩。


    那動作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們玩的遊戲。


    獨孤鷹揚看得目瞪口呆,一頭霧水。


    最近的小夢,經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舉動,讓獨孤鷹揚甚至開始有些懷疑,眼前的這個人還是不是他之前認識的那個夢魂宮主。


    或許是被心情所影響了吧,若問的消息無異於一劑強心藥,令她不自知地流露出了本性。


    少女的本性。


    等小夢穩穩當當地走到獨孤鷹揚麵前的時候,獨孤鷹揚都快要等得“睡著了”。


    “沒想到宮主在這種地方還有這種興致。”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去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小夢憨憨一笑,她仿佛還有點……意猶未盡。


    路的另一端是數間暗室,每一間都有厚重的石門,密閉性非常的好,就算有人在裏麵嘶吼,外麵的人都不會聽得到的。


    暗室之內,有束縛的枷鎖和鐵鏈,鎖鏈的銜接處有黑油,一旦鎖鏈被破壞,黑油就會立刻傾瀉而出,隻要有一點點火光出現,裏麵的人就會即刻葬身火海。


    這裏不能見明火,所以隻能以晶石照明。


    “連地牢都建得這麽講究,不愧是獨孤鷹揚。”小夢對於此處的構造感到驚奇。


    她自以為由她改建的夢魂宮的石牢已足夠奇特了,直至看見現在這一座,方覺自己實在還是差得有些遠。


    然而,獨孤鷹揚卻道出了此處更為隱蔽的一個秘密:“這算什麽,你可知暗室與暗室之間的縫隙裏,我放了什麽?”


    暗室與暗室竟然還有縫隙,單就這一點,就已不在小夢的料想之內,至於縫隙之中的填充之物,她就更想不到了。


    “肯定不是毒水,也不會是黑油。”她隻能排除這些用到過的東西。


    她知道,獨孤鷹揚做事絕不會重複。


    獨孤鷹揚十分得意地說了兩個字:“水銀。”


    小夢倒吸一口涼氣。


    她聽說過這種東西,隻是知之甚少,就知道此物有毒,會令人窒息而死,人置於水銀之中,也會動彈無力,隻能慢慢等死。


    “你也不用擔心,這裏陰暗潮濕,毒素並不會累積太多。我之所以灌注此物,也不過是為了以防有些居心不軌的人毀了我這精心修建的地牢,既然他們毀了我的心血,我就要他們給這裏陪葬。”


    這裏一旦崩塌,縫隙中的水銀就會湧出,地牢會同人一起,同歸於盡。


    夠毒,夠狠。


    小夢沒有發表自己的感想,她對獨孤鷹揚已有了更深的畏懼。


    “我將郗遠關在了最深處的那一間裏,該有的刑具一應俱全,一定能讓你泄憤。”


    獨孤鷹揚指著盡頭那扇黑漆漆的大門,言語之中,一副坐等看戲的玩味。


    小夢卻對他提出了一個非常奇怪的要求:“幫我準備一缸墨汁。”


    “墨汁?”獨孤鷹揚聽到這個東西著實覺得新鮮,“你難道要在這裏寫字畫畫不成?還要一缸那麽多?”


    小夢沒有解釋:“你隻管替我準備好,到時候你自會知道我要來何用。”


    獨孤鷹揚記下了:“我一會出去馬上吩咐人給你送來。”


    小夢又看了看身邊的環境,別有意味地打趣道:“要是此刻入口被人封住了,是不是意味著你我二人就會死在這個鬼地方了?”


    她接上的這句玩笑話,多多少少也是試試獨孤鷹揚的反應,他要是離開了,封死了入口,自己大概也沒有什麽本事闖出去了。


    對於機關術術,她可以設置,但是對於破解他人的機關,她幾乎是一竅不通的。


    獨孤鷹揚聽出了她更深層次的意思:“除非有人用千斤重的石板蓋住入口,否則,就算被人從外麵破壞了機關,憑你我的內力,一掌就能打穿的。”


    千斤重的石板可不是那麽好找的,就算找到了,抬也要抬上一陣子,那功夫,獨孤鷹揚恐怕都進進出出好幾回了。


    “我蓋這座地牢的時候,自然也會有和你一樣的擔心。我可不想最後作繭自縛,把自己堵在了這裏。所以入口處機關的材質和厚度我都是估算好的,整個飛鷹門,隻有我能靠掌力輕鬆將其震碎,連阿宇都很難做到。”


    拚內力,小夢必定在阿宇之上,可真的要跟獨孤鷹揚比起來,恐怕還是有些距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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