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還有你的劍氣幫忙,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獨孤鷹揚對小夢強烈的劍氣印象極其深刻,隻要想起來,就會感到震撼。


    小夢聽完,隻歎他想得實在周全。


    至於他說的是真還是假,那就不由得她掌控了。


    世間上總是有許多事情,是難以掌握的,很多時候,確實需要賭上一些運氣,來化險為夷。


    獨孤鷹揚和小夢停在了盡頭的暗室之外。


    “門後就是你要的人,你打開之後,隨意處置。”獨孤鷹揚把人交還給了小夢,“我現在去給你準備你需要的東西。”


    “有勞了。”小夢的心情開始有些激動,她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你下手可悠著點,別等我回來之後,他已經是個死人了。”獨孤鷹揚還想靜等一出好戲,讓他開開眼界。


    “一定。”小夢的語氣還是非常溫柔的,可是從她的氣息來看,她的人,已經不平靜了。


    獨孤鷹揚撤出了地牢,小夢緩緩拉開了厚重的石門。


    郗遠的手腳都被她廢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四肢束縛著懸空的鎖鏈,令他被迫地擺出了一副“四腳朝天”的模樣,甚為滑稽。


    堂堂一幫之主,竟落得個如此下場,除了自作自受,小夢無法再給出他第二個理由。


    “你,你,又是你!”郗遠蜷著身體,在石門打開之後,調整了數次位置才看清楚來人是誰。


    小夢靠在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階下之囚:“是我,怎樣?”


    “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麽?”郗遠根本就記不得何時與夢魂宮主結下的仇怨。


    小夢的目光被掛在牆上的各種刑具吸引住了,一邊新奇地查看著,一邊跟郗遠講話。


    “我是誰?難道到了現在,你還猜不到我是誰嗎?”


    郗遠扭著脖子,死死地盯在小夢的半遮麵的臉上,似乎想要看穿個洞出來。


    可他還是想不起來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誰。


    “你的眼力可比你的兩個好兄弟差遠了。”


    郗遠的兩個好兄弟,一個是杭亭,一個是楚江闊。


    杭亭在遊離之際,一眼就分辨出了真假“楚思晴”,楚江闊也在近距離見到她的第一眼識別了她的身份。


    相比之下,這個對她的身體傷害最小,卻對她的心靈傷害最重的人,好像完全記不得她的身形和模樣了。


    那雙腿之上洗脫不掉的黥刑,是她一輩子揮之不去的陰影。


    “那你還記不記得這把劍?”小夢揚起左手,將手中的劍橫在了郗遠的眼前。


    劍鞘樸實,古銅的顏色給人以厚重之感,劍柄略寬,劍的尺寸也不短,握在小夢,多少有些格格不入,這顯然是一把男人常用的劍。


    可在劍鞘的“眉心”處,有一顆鑲嵌的玉石,玉石之上刻著一個“問”字。


    就是這個“問”字,讓郗遠記得來在何處見過此劍了。


    “這把劍怎麽會在你的手上?你跟楚思晴是什麽關係?”


    小夢真的有點懷疑,他是怎麽跟那麽精明的杭、楚二人成為摯友的。


    難道真的隻是因為狐朋狗友,蛇鼠一窩,爛誌趣相投到了一起,也就不管其他方麵能不能相提並論了?


    既然如此,小夢也就幹脆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虧你還記得楚思晴這個人,她死得冤枉,魂魄附著在這劍上,讓我為她報仇。”


    鬼神之說,她原本是不信的,可拿來唬唬人,還是挺好玩的。


    郗遠其實也不信這些,可是當他心虛的時候,就難免會動搖。


    “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麽?楚,楚思晴明明活得好好的……”


    他狡辯得毫無底氣,也多半是因為疑心生暗鬼,隱隱覺得周圍真的有冤魂在飄動。


    小夢手裏藏著一枚金屬製的飛鏢,她有意無意地在牢房的牆壁上劃過,發出清脆的聲響。


    時長時短,帶著一室的寒意。


    錯覺之下,郗遠真的以為是少年時期的楚思晴陰魂不散,來向他索命了。


    說來也巧,杭亭就是疑心生暗鬼,所以才會瘋的。


    “其實,你對她還算是手下留情了,沒有楚江闊下手那麽重。”小夢貌似是在給郗遠一個機會。


    郗遠也順勢求饒:“是啊!是啊!我,我,我是跟著楚江闊一起做過不少對不起她的事情,可跟姓楚的比起來,我到底也沒將她怎樣。”


    “所以,我也沒將你怎樣呀。”小夢剛剛的火氣現下全消了。


    她忽然發現,麵對如此厚顏無恥的人,根本沒有必要生氣。


    “你不過隻是被廢了手腳而已,比起你的處境,你的好大哥楚江闊可就沒這麽幸運了。”


    “你想不想知道他都經曆了什麽?”


    “我敢保證,你知道了他的遭遇之後一定會覺得自己是非常幸運的。”


    “怎麽樣?想不想跟他,比一比?想不想從她的身上找一點慰藉?”


    郗遠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是對的:“想,不想!不,想,不不不,不想!”


    他好像無論回答什麽,都是錯。


    “楚江闊呢,活著的時候,我送了他一份化功散,附贈了一份蝕骨水。”


    “蝕骨水你聽說過嗎?據說是出自滅門的魔教,至於是還是不是,恐怕現在很難得到印證了。”


    “蝕骨水……”郗遠從杭亭的口中聽說過此物,那是一種令人聞之色變的毒藥,“你,你,你下手,太狠了。”


    他的臉嚇得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


    “楚江闊的筋骨就在毒水的侵蝕下變得奇脆無比,稍稍碰一下,就聽‘嘎’的一聲,就斷了。”


    小夢配合著自己的描述,打了一聲響指,這聲音,可比真實的斷骨之聲,要悅耳得多。


    “遺憾的是,我沒能親耳聽到楚江闊痛苦的慘叫聲,也沒能親眼見證他全身骨架粉碎之後他的絕望。”


    “他應該感謝我的,要不是我,他隻怕現在還隻能癱在床榻之上做一個廢人。”


    “全身散發出惡臭,他連街邊的乞丐都不如!”


    “他死的時候很幹脆,沒有受到太多的折磨,也沒有太多的痛苦,不過是中了一身的鐵釘,像長滿倒刺的刺蝟,把自己包裹住了。”


    再一次提起楚江闊之死,小夢僅存的那份淡淡的憂傷也在她記起身世的時候消散殆盡了。


    這一刻,她能夠坦然麵對,麵對親手殺死非親父親的事實。


    “杭亭在臨終之前還想著要跟楚思晴謝罪,你說楚江闊在另一邊見到他的女兒的時候,會不會求得她的原諒呢?”


    “不,他不會見到的,像他那樣的人,應該會直接,下,地,獄!”


    生前死後,她對楚江闊的恨,分毫未減。


    “現在,該輪到你了,郗遠。”


    她掃過了一圈,都沒有挑到符合心意的刑具。


    其實,她心中早就想好了對付郗遠的辦法,以至再多的施刑花樣都影響不了她的心思。


    沒過多久,隻見長廊裏,兩個人抬著一口沉重的大缸朝她這邊緩緩走來。二人的身後還跟了不少人,一人手裏拎著一個木桶。


    在搬運的隊伍最後,是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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