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耀宗再聽到那個名字時心就被吊在了嗓子眼,仙老思起此事雖然心中惱氣但也不失雅正,悠悠道:“‘計’不如人,哪裏還有臉麵待在這裏。”


    說完飽含深意的瞥了眼徐耀宗。


    徐耀宗被這一眼看來恨不得找個地縫埋頭鑽進去,這一世恐怕就這一件事他最愧對於仙老,當年那般心情又漸漸襲來。


    阿執似是聽明白了又似是沒聽明白,但見眼前二人神色都不是那麽好也就沒再多問,回到了房裏,桃夭叩門而入。


    “今日又是出了什麽事,我見你走後仙老神色似是不大好。”


    阿執攤趴在桌上,思起今日的事她就隻覺自己樣樣都做不好,懶懶回道:“我不過多問了一句曹善,他們二人就都變了臉色,桃夭姐......”


    阿執見桃夭神色僵硬,難不成自己有說錯了什麽,連忙住口牽著桃夭的玉手,小聲問道:“姐姐這是怎麽了?難道這雲巔峰上不能提曹善二字?”


    桃夭深深看著阿執,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阿執定然是不知曉的,可該不該讓她知道這雲巔峰最大的醜聞呢。


    桃夭思緒悠長,兩眼裏皆是淡淡的憂愁,可又想到阿執若是因不知曉自己說錯了什麽又惹仙老不快,那就不好辦了,左右為難還是拉著阿執坐下,娓娓道來:“此事說來,是與徐閣主獨女徐千染有些關係的。”


    “千染姐姐?”


    “是。曹善是的字是仙老取得,在雲巔峰上人人除了暗士們稱他為‘少閣主’,唯有仙老喚他起良。此人樣貌平凡,可是拳法超然,書法更是在許多人之上,多年前他不過十四年少就已經拜在仙老座下,可誰知不過四年這為人人敬仰的天之驕子就自請離開雲巔峰,你可知仙老當時是何反應?”


    阿執搖頭,但想來也是與今日相差無二。


    桃夭接著講道:“仙老沉默了,曹起良的事情所有人都不知,可仙老是何人啊,他怎麽會看不出自己徒弟對徐千染的心意,那日恰好是徐千染與她同門師兄秦越定親的日子,整個雲巔峰的人都麵帶喜悅,可唯獨他愁容滿麵,這樣的情誼他人瞧不出,可徐千染怎會看不出曹起良對她的心思。當晚,曹起良先是尋了徐千染訴愛,後來沒幾個時辰他就離開了雲巔峰,沒有人知曉他為何離開,亦沒有人知曉那晚他們到底說了什麽。”


    桃夭說著,目光漸漸暗淡,畢竟此人當年與她師出同門,雖沒有多少過往,但也是有情分在的,阿執看著桃夭落寞的神情心下竟漸漸對這個不怎麽靠譜的男人有了那麽一些改觀。


    阿執又問道:“仙老沒有留過他?”


    桃夭道:“一個執意要離去的人是留不住的,張念山也曾勸說過他,可還是留不住。”


    阿執總算是明白,徐耀宗方才的那番神情,若不是因為徐千染一事哪裏會出現雲巔峰少閣主懷怨撇下擁有的一切退隱到牙子山自立為‘王’一事,其實細細想去,這徐耀宗在此事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也是讓人要好好琢磨的。


    夜裏,阿執還在操心明日拜師之事,桃夭隻告訴她平心靜氣,水來土掩即可,可她自上了這雲巔峰才是看明白了自己,別說成功拜師,就是隨便一個清羽幫暗士與她相較高下,她也不出意外成為那最後的失敗者。


    窗外的風呼呼而過,門外一人突然疾步而來,重重叩門,阿執嚇得一個激靈猛然起身,看著門外月光映出的身影,阿執原以為是潼玉回來了,可開了門發現是宜陽,臉上笑意頓時僵住。


    宜陽樂嗬嗬笑道:“怎麽?你以為是少閣主?”


    阿執輕咳一聲,沒有回答。明知故問。


    “哎呦,不過一日未見就思念成災啦?”


    阿執睨著宜陽滿腹嘲笑的模樣,憤憤摔門扭頭就進了屋,隻聽門外宜陽焦急解釋,“哎呀,我錯了白姑娘,你明日就要拜師了,難不成你就如此赤手空拳前去?你這樣不但贏不了望岐山那小子,還會輸的很難看的。”


    赤手空拳?阿執低眼看了看自己房中,糟了,七旬落在了牙子山!話不多說,阿執急忙拉開房門,“七旬呢?”


    宜陽斜眼壞笑,雙手環胸,故作姿態道:“韶天門外,姑娘快些去,可別讓‘七旬’等急了。”


    話帶到了,宜陽不再多說,留下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一躍飛身離去。


    阿執茫然望著那消失的背影,但想著‘七旬’雖然是自己的佩劍可也是仙老所贈,若真是落在了他人之手,她不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懷揣著對自己未來性命的擔憂,阿執提著衣裙忙乎乎地趕到韶天門外,一襲白衣若雪,手執一把青色玉簫的男子正端端望著她來的方向,走進看去,那木雕的杏花正搖搖晃晃掛在那玉簫的一端,如此看去這紅穗子吊著‘杏花’當真是好看極了,阿執淺淺一笑,款款走去。


    “婉婉想聽什麽曲?”


    潼玉勞碌一日,惦記著明日仙老的壽辰這才快馬加鞭匆匆趕回,誰知路上遇到一舊人,才得知阿執將‘七旬’落在了牙子山,命人前去尋回阿執佩劍後又想著望岐山阿棄才智非常,又不得不為阿執捏一把汗。


    阿執不知潼玉一日辛勞,迎著明朗的笑容走到潼玉身邊,柔聲道:“我想聽隻屬於我的曲子。”


    潼玉輕輕一笑,端肅的臉龐似是當年杏林中的少年郎一般模樣,清秀俊朗,那月光襯著潼玉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讓人看一眼就會沉醉在他的笑容裏,思了片刻,潼玉牽著阿執的手坐在韶天門的石階上,執簫撫唇,音律悠然而起,滄桑卻動人,婉轉卻激昂,一遍過後,潼玉輕聲問道:“婉婉,可喜歡?”


    阿執倚靠在潼玉肩膀,嗅著那醉人的梔子香味,微微點頭,“此曲何名?”


    潼玉猶豫,對著那空中素月思慮了一會,扶在阿執耳旁,一字字說道:“此曲名曰‘相執念’。”


    相執念,相思戀,相攜手,相白頭。


    阿執對著潼玉那動人的雙眸,重複一遍又一遍,‘相執念......’,當真是隻屬於她的,而且隻屬於她與潼玉兩個人的。


    “潼玉,這執念可有到頭日?姑姑曾對我說過,男人就是這世間唯一負心人,天下女子千千萬,他們的心亦是隨著千變萬化。”


    “是,這天下的男人都有可能負心,無論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三妻四妾的男人多的數不過來,我也奇怪,為何這麽多年過去,我卻對一個不過十一歲的女娃娃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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