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裏,潼玉帶著宜陽從後門騎著馬走了,阿執站在樓上親眼目送著他離開,哪個方向有許多她不清楚的地方,她正猜想著潼玉會去哪裏,天影也不知何時竟已經站在她的身後隨時聽她調遣。


    “姑娘。”


    天影突然的出聲,別說阿執被嚇倒腿軟,樓下不遠處的紅豆更是一通鳴叫。


    “你小子就不能吱個聲嗎?神不知鬼不覺突然的出現,嚇誰啊?”


    阿執扶著樓上的圍欄,另一手捂著胸口,一時半會冷靜不下來,天影又是個內向性子,見阿執不快他更是不願多說一句話,從一開始他對阿執的每一個舉動都是有排斥性的,潼玉將他留在阿執身邊,就算他再不願意也不能違背自己頭兒的命令啊,他可不想被遣回雲巔峰受罰。


    阿執也不是不知道天影的性子,潼玉放誰在她身邊不行偏偏將一個最無趣的留下,阿執斜睨著天影哪張厭世的麵容哀歎著搖了搖頭。


    “明日同我去在西街上轉轉,這酒館說是個掩護我身份的地方,但也該好好經營,需要銀子的地方多著呢,對了,你......”


    阿執眼睛瞥了一下天影腰間那錦布布囊,天影意會這女人的不懷好心後忙捂著自己僅存不多的銀兩後退數步,雲巔峰的俸祿其實也不算太過苛刻,但就是清羽幫的眾兄弟大多數喜好喝酒,再加上浪蕩江湖整日裏不是住客棧就是雇刺客的,哪裏有那麽多積蓄,阿執撇了撇嘴,天影意思已經很明確,她又不能真的去搶,獨自搖了搖頭突然想到了尚河鎮的爹娘。


    “對了,我怎麽把我爹給忘了!”


    天影這聽見阿執自顧自的說了一句話,然後便消失在他眼前,想來定是這鬼主意多的女人有要去搶那個倒黴人的銀子了。


    天影拍了拍手下錢囊,他若是再不將這些積蓄藏起來,怕是那女人又要打它主意了。天影毫不猶豫從樓上翻身跳下,飛身跑向遠處。


    當晚,阿執考慮到之後有關酒館的事情,她先是寫了信寄給白興昌,又寫了一封信寄給曲昭,潼玉臨走前為了方便與阿執聯係便為她留下了斬風。斬風揮著翅膀落在阿執窗下,等阿執在它腳上係上信件,它很是識趣的蹭了蹭阿執手腕,長鳴著朝暗黑的天上飛去。


    就在當天,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時間,大齊皇宮紅牆碧瓦,映射出的卻是浪潮暗湧,人心叵測。


    三丈高的黑石宮牆將那朝廷背後的人隱匿在背後,阿棄獨自一人走到宮門口時,他抬著頭細細地將這諾高的宮牆看了看,踏進這道門他就再也不是望岐山首徒莫棄,而是大齊皇九子馮落塵。對於阿棄來說,馮落塵這三個字太過陌生,就連他自己都從未開口說過這三個字,縱使他對這個名字依舊帶著莫名的回歸感,可他還是忘不了兒時所經曆的一切,還有他父皇的那張臉。


    門口守衛見阿棄久久不上前來便主動上前詢問,就在此刻這守衛恐怕再怎麽猜阿棄的身份,也肯定不會想到他是皇帝兒子。


    “恕在下眼拙,不知公子是何身份,可有令牌?”


    這守衛還算客氣,畢竟能走到皇宮門前的人若非朝廷命官那也是宮裏的貴人。


    阿棄不語,深奧的眸中看不出任何別樣的神態,他甚至不看這守衛一眼,似是自言自語道:“不是你眼拙,而是有人刻意視而不見。”


    守衛不知阿棄在與誰說話,撓了撓後腦勺又靠近了一步,看著阿棄不凡的氣質也不敢太過造次,輕聲勸誡阿棄,道:“我說這位公子,你也不瞧瞧這是什麽地界,我看啊,您也不像是什麽達官貴人,趁早離開吧,不然即便我不出手趕你,我們頭兒也要來趕你走了。”


    阿棄輕蔑一笑,飽含深意地睨了眼守衛,開口說道:“在下確實不是什麽達官顯貴,在下姓馮,名落塵,不知閣下是否可以通傳一聲,就說棄子馮落塵特意回宮求見皇帝。”


    守衛哪裏會相信阿棄這番狂言,暗自咋口,別說這宮裏沒有一位皇子名諱為馮落塵,哪怕是有這麽一位皇子,哪裏會淪落到麵前人這般地步。守衛擺了擺手,冷冷一笑,諷刺嘲笑道:“我說公子,您真以為我這守衛白當的?快走吧,別在這裏擋著宮門,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啊!”


    守衛厲聲吼著,一時半會就引來四周許多百姓圍觀,城樓上的手令也聞聲趕來,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阿棄,摸索著下巴好似回憶著什麽,“敢問公子可從望岐山來?”


    阿棄抬了抬眼,麵色依舊冷淡而不失一分一毫的氣度,沉聲道:“是。”


    那首領瞬間僵住,今日一早就有太師府的人前來傳話,說是有位望岐山來的貴人要來求見皇帝,他原本並未在意,可現下一問,眼前人氣度非凡又有著一張脫俗的麵容,不是貴人還能是誰!


    首領忙拱手行禮,命令手下遣散了周圍的百姓,一邊客客氣氣地將阿棄領進了宮門,一邊嗬斥著手下的有眼無珠。


    阿棄先是被那位首領領進了宮門,沒走幾步便就被已經在鵬德殿不遠處候著的公公迎著往另一處走去。


    那公公似是知曉阿棄身份可卻偏偏沒有再那位首領麵前說破,恭恭敬敬迎著阿棄往皇帝的寢宮鵬德殿走去。


    直到進了鵬德殿的大殿門,隨著身旁一個個太監宮女下跪行禮,阿棄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背後正立著一位身著金色蟠龍錦衣的男子。


    就在這一瞬,阿棄內心深處的恐懼默默攀岩到了他的心口,隨著那猛烈跳動的心口,他的背後和額頭的冷汗也在一滴滴往下落,睨著麵前這人壯碩矯健的身姿,還有那莫名熟悉的威懾力十足的眉宇,阿棄突然覺得當年的那一幕又要重演。


    腳下跪著的公公意識到阿棄的無禮,低埋著腦袋小聲提醒道,“跪下......快......”


    阿棄哪裏會聽不見他的提醒,可是恐懼之後的憤怒正欲上竄,他可以恐懼,可是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他有能力反抗,甚至有能力推翻,可是在沒有查清楚一切事情之前,他隻能將自己心裏的火努力壓製。


    阿棄脖頸處的青筋暴起,手中的拳頭也隨著這位皇帝的出現愈捏愈勁,直到沒了血色。


    阿棄最終還是妥協了,他重重跪在了地上,清脆的頭撞地聲陣陣傳入馮易玄的耳朵裏,很快他又聽到,“草民......馮落塵叩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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