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裏阿執從未離開過牙子山,她拒絕與其他任何人往來,這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她自己,更多的是選擇了保護她所認識的每一個人,天影時常會去牙子山探望也隻是因為直到現在都沒有藥不治的消息,就連獨自留在冥山的鬆翠也不知去向。


    此次回京勢必是一場血戰,阿執準備好了隨時犧牲自己保全大局,為了報仇她早已經放棄了她擁有的一切,包括她思念的那個人。


    方才入了京城眼前慎王府的府兵已經恭候在了城樓下,領頭的阿三很是客氣地行禮問候道:“白姑娘,在下等候多時,殿下已經在府上恭候,請吧。”


    曹善越瞧阿三那怪異的笑容越覺得心慌,忙下了馬走到阿執麵前急聲說道:“馮落塵給你擺了個鴻門宴,我不放心你,我跟你一同前去。”


    尚未等阿執開口,阿三似是聽到了曹善的話,又補充說道:“煩請姑娘獨自前去。”


    “你!”


    曹善猛然回頭怒氣衝衝手指阿三,阿執連忙製止沉聲回應道:“好。”


    一旁馬上的小橘亦是下馬連聲阻止,即便她沒有見過這個慎王,但也是聽曹善說過多次,此人陰險狡詐的模樣早已在她心裏根深蒂固。


    “小姐,你還是別去了,我們會有法子救出巧兒的。”


    曹善更是扯著紅豆的韁繩想要攔住阿執。


    阿執很是清楚馮落塵的意圖,他想要不過是白家的卷宗,一次次拿人命要挾她,卑鄙早已足以形容此人,她若是獨身前去曹善一定會想辦法救他,若是他們都去了,隻怕是羊入虎口難以脫險。


    這麽想著阿執起身下了馬,低聲交代著,“你們先回酒館,算著時辰,天影應該快到了,若是三日內我沒回來,你們就想辦法去救巧兒。”


    囑咐完,阿執頭也不回的跟著阿三上了慎王府的馬車。


    周圍的府兵也隨之撤去。


    小橘心急如焚,當年阿執被馮落塵抓去潼玉便沒了性命,如今阿執又被帶走,會不會又再次上演四年前的一幕呢?


    “曹大哥,我們怎麽辦?”


    曹善沉思著,此時若是潼玉在就好了。


    “馮落塵如此陣仗在城門下候著阿執,著實讓我不知何意,算了,等天影來了再說吧,我們先回去。”


    二人拉著馬匹慢慢往酒館方向走去,身後不遠處付之安正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們。


    馬車停了下來,阿三邀阿執下了馬車便入了王府。


    這是阿執頭一次來到這裏,一個看似寸土寸金的王府又何嚐不是一個牢籠般的存在,於她便是一個牢籠。


    穿過狹長的遊廊,每個從她身邊經過的下人丫鬟無不對她投來異樣的眼光,或許是私下裏在猜她的身份,又或者在猜她與馮落塵是何關係,阿三也算是府裏的管事,嗬斥了幾句便很快使這王府安靜了下來。


    “姑娘快請,殿下就在前麵的別苑。”


    說著阿三便駐足讓阿執自己朝前走去。


    阿執也沒有多問,馮落塵的做派總讓她摸不著頭緒,她也不願意多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進入了一個月拱門,那熟悉的嬉鬧聲音忽然傳來。


    阿執頓時駐足,尚未抬眼去看,那個熟悉的聲音愈走愈近。


    “姐姐……你來了……”


    說話的人正是巧兒。


    兩個丸子似的發髻更襯得那雙眼睛的靈動,巧兒不似阿執兒時那般蠻橫,隨處都透露著小女孩般的俏皮。


    阿執當真沒想到馮落塵會將巧兒帶到了這裏。


    “你怎麽會在這?”


    阿執脫口而出,馮落塵此舉當真讓她摸不著頭腦。


    巧兒貌似很是開心,扯著阿執的衣袖往眼前石亭下拽去。


    “我與蛇爺剛到京城就遇到了棄哥哥,他說是你的朋友,剛開始我還不信,不過他說了好多關於你的過往,所以我就在他這裏多玩了兩天。”


    巧兒歡歡喜喜拉著阿執走到石亭下,那茶桌前的男子一身墨色長袍在身,茶香四溢卻也遮不住他那令人心中發慌的眼神。


    馮落塵溫婉一笑到顯得頗有富家子弟的書生氣,可入了阿執眼睛卻是暗藏殺意的野心。


    “白婉兒,在牙子山過的可還好?”


    短短一句話方才出口,阿執背後的冷意突然襲來。


    原來馮落塵一直都知道她在哪。


    阿執沒有理會,甚至沒有半句問候,冷冰冰地扔了一句話,“既然巧兒無恙,不知慎王請我來所謂何事?”


    馮落塵當即一笑,“果然還是當年的你,說話還是那麽直接,不過我就是喜歡與你這樣直接的人做交易。”


    阿執當真是怕極了“交易”二字,緊緊抓著巧兒的胳膊往自己身後扯,目光冷澈到了極點。


    “慎王怕是說笑了,我一個江湖兒女何來交易與你說?”


    馮落塵抖了抖廣袖,緩身立起柔眸睨著阿執身後的巧兒,轉著話題說道。


    “巧兒妹妹天真動人,是個惹人歡喜的丫頭,她在我這裏兩日有餘,也同我說了你不少事情。”


    阿執猛然回眼看著巧兒,心中腹誹,這個丫頭不教訓一次,將來定是會誤入歧途。


    巧兒自小跟隨阿執習武,對阿執是又敬愛,又忌憚,看著阿執那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她隻好乖乖立在一邊低頭反省。


    馮落塵瞧著阿執生氣的模樣忙為巧兒解脫,“你別跟一個孩子置氣……”


    “你知曉她是孩子還要利用她嗎?”


    巧兒瞥了眼馮落塵,怎麽看他也不像是壞人啊,怎麽會是利用她。


    馮落塵也沒有想過阿執會給他好臉,隻是這個脾氣當真是多年未變。


    擠著笑臉回道:“利用?嗬嗬,還是你了解我,巧兒妹妹如此可愛,難不成你還想讓四年前的那一幕重演嗎?”


    馮落塵邪笑著。


    潼玉的死即便過去了四年但依舊是阿執心中一根難以忘記的刺,而這根刺不僅阿執自己忘不掉,馮落塵更是清楚地記得,隻要有這件事的存在,阿執必定會成為他的掌中物,認他擺布。


    阿執的怒火瞬間被馮落塵點燃,手下的冷汗已經浸濕了她的衣袖。


    “馮落塵,你真的很卑鄙,難道你為了你的目的一定要犧牲這麽多人命嗎?”


    阿執口不擇言,根本沒想讓巧兒置身事外,她不僅是與馮落塵周旋,更想讓巧兒快些長大,不能讓馮落塵這種人牽著鼻子走。


    馮落塵最恨別人指責他,雙目瞬間冰冷,他的痛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明白。


    凜冽地目光直對著阿執緊緊抓住巧兒的那隻手。


    這個女人哪裏都好,就是牽掛太多。


    “白婉兒,你的牽掛終將是懸在你頭上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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