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之後,翌日,阿執拖著一夜未眠的身子來到鵬德殿,她盡量讓自己將所有心思放在皇帝的病上,可是她依舊做不到。


    潼玉一夜沒有了消息,她想要將這件事告訴宮外的淩才,可付之安就在殿外她如何能傳的出消息。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孫奇。


    猶如昨日一樣,阿執待在行了針灸然後伴隨著聲樂讓皇帝赤身泡在藥池裏。


    孫奇看著皇帝原本抽搐的麵容一夜間有了好轉,心裏對阿執的醫術也放心了不少。


    可見阿執一早就黑著眼圈,呆呆的坐在那裏不說話也不看任何人,而今日潼玉亦沒有再出現在他眼前。


    孫奇猜測著走到阿執麵前,低聲試探著問道:“昨夜可是發生了何事?我聽宮人說,你的窗戶似是被什麽人劈碎了。”


    阿執揉著眼睛,努力克製自己眼睛裏的淚光。


    “昨夜,齊漳來過。”


    “誰?齊漳?”


    “嗯。”


    孫奇在宮中多年自然聽說過齊漳的身世,更清楚此人是寧弦生前的舊人。


    “那念山呢?”


    阿執忍不住哽咽,她搖了搖頭,忽然想到孫奇亦是清羽幫的人,她緊緊拉住孫奇的廣袖,祈求道:“孫公公,你快快去告訴張淩才,潼玉他為了保護我隨著齊漳消失了……我……”


    “好好好,你別急,此事容我想想法子。”


    孫奇清楚阿執的個性,能讓她忍不住著急的事定然不小。


    齊漳的功夫又是北狄出了名的,潼玉若與他交手若能活的下來那自然再好不過,可若……


    孫奇也不敢再去想,二話不說便留下阿執一人,自己往殿外去了。


    不多時,馮落塵竟沒有一絲預料的走進了殿內,先是看了眼皇帝,又走到阿執麵前。


    睨著眼前人的精神不振,馮落塵想要試探阿執額頭是否是體熱,誰料阿執不僅沒有好臉,更是一手將他推開。


    “你這是做什麽?”


    “我若是救活了皇帝,我要你殺了齊漳。”


    阿執全身緊繃著怒吼道。


    馮落塵不知阿執為何突然提起齊漳,皺了皺眉,反問道:“他來找過你?”


    “他要我殺了皇帝。”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紗簾後的樂師亦聽了個清楚,手下奏樂也慌了些許。


    馮落塵的眼神忽然一緊。


    “那婉兒是想救皇帝嘍?”


    “是。”


    “那就救他,至於齊漳,我會派人抓了他,這個你大可放心。”


    “馮落塵,你聽不懂話嗎?我要你殺了他!”


    隻要齊漳一日不死,馮落塵篡位的可能就不會消失,而潼玉的生死亦成了阿執一個無法放下的負擔。


    馮落塵已經聽說了昨夜宮中有人偷襲了阿執所居寢殿,一早也派人去查看是何人所為,隻是他沒有想到齊漳會如此膽大,忌憚之下,雖然他不願殺齊漳,可也答應阿執會將他抓來。


    “我不會讓他再傷害你,這幾日我會留在宮裏。”


    “看來慎王的野心真的不小。”


    莫洞庭說過,若非齊漳的存在馮落塵也不會知曉這些事,更不會讓自己的心蒙上一層仇恨的霧。


    罷了,她也不願再阻攔,她也阻攔不了,等皇帝病好,這一切都該結束。


    “婉兒,回去休息吧,你累了。”


    看著阿執搖搖晃晃的腳下,馮落塵真擔心她會一頭栽下去傷著了自己。


    “來人,送王妃回去!”


    出了鵬德殿,看著這四四方方的天,阿執沉沉呼出一口濁氣,這個地方太壓抑,她真的想要趕緊離開。


    付之安跟著她,這一次馮落塵專門親自下令讓他看守阿執宮殿,至少他要保阿執在皇帝病好之前不出任何意外。


    回到宮殿,一個鵬德殿來的小太監忽然入內。


    “請王妃安。”


    昨日的潼玉亦是這一副打扮,阿執還以為是潼玉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腕。


    “你何時回來的?”


    那小太監還以為自己衝撞了阿執,連忙跪地求饒。


    阿執瞬間心灰意冷,“說吧,何事?”


    “陛下醒了。”


    !!!


    阿執猝然回眸看去,“什麽時候?”


    “今日出了浴池,剛躺在榻上就張口說話了。”


    阿執思量著,又問道:“慎王可知?”


    “殿下還不知曉,孫公公說陛下點名要見王妃,還說不要驚動他人。”


    陛下要見她?


    阿執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醫術能真的這麽快治好皇帝,後又在想,這一切難不成是皇帝做的局?


    隨著那小太監一路來到鵬德殿,阿執一路上都在想皇帝的此番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麽?還是在躲避什麽?


    等到她來到殿內,那之前躺著的人竟端端坐在榻上,一身金絲龍袍更是顯得他精神矍鑠,這一下就讓阿執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跪地行禮,阿執雖然有些緊張但還算端莊。


    “民女白婉兒叩見陛下。”


    俯身跪在地上,阿執隻等皇帝讓她起身,可等候良久也沒聽見皇帝的回話。


    良久,皇帝一邊揉著麵頰,一邊輕歎著問道:“你的醫術跟誰學的?”


    ??


    阿執甚至覺得自己聽錯了,難道不該問她有關馮落塵的事嗎?


    猶豫之下,阿執淡定回道:“臣女醫術是跟著南國人學的。”


    “南國?”


    皇帝扶額,也不知是剛醒來有些眩暈還是躺了太久有些頭沉。


    阿執大膽瞥了一眼皇帝,很快便看見一旁孫奇示意她跪好。


    這才又低下頭等待皇帝詢問。


    “南國藥氏的醫術普天之下無人能與之匹敵,你的師父可是藥氏?”


    看來這皇帝知道的不少啊!


    “正是藥氏少主,藥不治。”


    阿執回道。


    “哼,大膽白婉兒,你可知藥氏一族善於歪門邪道,朕今日方醒隻覺頭昏腦脹,可是你對朕做了什麽?”


    果然伴君如伴虎,阿執被皇帝真的一質疑隻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拖出去杖斃。


    “臣女不敢,臣女十一歲學醫,雖然知曉藥氏的蠱蟲之法,可臣女從未用它害過人,還請陛下明鑒。”


    緊張之下不乏鎮定,皇帝稍稍點頭。


    又道:“那你與慎王是從何時認識的?他又是如何對你情有獨鍾?”


    這又是什麽問題?!


    阿執一頭霧水,可也硬著頭皮解釋道:“望岐山莫洞庭乃家父的師父,亦是臣女的師祖,臣女在多年前不過與慎王有過幾麵之緣,臣女從未對慎王動情,根本沒有陛下口中情有獨鍾一說。”


    一半真話,一半隱瞞,阿執低頭不敢看向皇帝,生怕自己一個眼神不對就又引起他的疑心。


    “莫洞庭是你的師祖,你是劍聖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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