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來遲了。”


    大刀的出現無不是給阿執最好的喘息機會。


    “快!快放小橘下來。”


    阿執撐著胳膊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指著那十字架。


    大刀忙不停跌替小橘鬆了綁,看著兩個主仆緊緊相擁,他亦忍不住動情。


    “既然小姐安好,我這就帶小姐回酒館去,那裏還算安全。”


    “不,大刀我問你,這城裏為何不見一人,曹善可知今日之事?”


    大刀麵色一僵顯然有事沒有告知阿執,可當他張口正要解釋時,阿執卻忽然麵色微冷,淡淡道:“你不必說了,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馮落揚逃離宗正寺,此事看似是皇帝指使,可背後之人除了張淩才還能是何人,在往下想,又除了那人還能有誰能讓張淩才想到馮落揚呢?


    幾個月前張潼玉從密城去了南疆,誰不知李致遠在南國與大齊邊境駐守,若說李致遠歸京與他無關,阿執又怎麽能信?


    “他還是棄了我,你也棄了我。”


    阿執漫不經心的一句話,看似無意,實則早已絕望至極,看著那荒無人煙的街市,就好像看見了無間地獄一般。


    小橘最是明白阿執,拂著她那煞白的麵容忍不住得心疼。


    大刀知道阿執這幾日被關慎王府,日日都在為潼玉擔憂,他也深知潼玉此次做的實在是對不起阿執,可為了能夠讓馮落塵戰敗,他也沒有多想便跟隨他離開了酒館,並在離開時又命令阿勾看護阿執,隻要阿執沒有生命危險他便不必現身。


    大刀自知讓阿執受了苦楚,這幾日他也擔憂著阿執在慎王府的處境,隻是馮落塵勢力強大又有北狄王庭的後援,他能做的就是聽命潼玉找尋北狄蠻人的隱藏點,現下麵對阿執他沒有什麽話可以辯解,他也相信阿執明白他不得不那樣去做,歎氣之下隻得低頭娓娓道:“小姐,大刀有錯,還請小姐懲處。”


    是啊,阿執生氣,但也無奈,她不氣大刀,隻氣自己無法懂得張潼玉,歎息之際沒有半字可言。


    片刻,城外的戰火貌似停息,刀劍聲也漸漸低落,阿執恍然抬頭看去,隻見那頭的火光逐漸明亮。


    “扶我過去。”


    那城中街道少說也得走個三炷香時間,先不說阿執失血過多沒了力氣,就是她的經脈也被她損毀不少,若再徒步過去隻怕會暈厥過去。


    小橘忙拉住阿執,她將阿執的失望與虛弱看在眼裏,傷心之下忿忿阻攔道:“小姐!我不許你過去!”


    別說阿執,就連大刀也被小橘的語氣驚到。


    阿執哪裏肯聽她的,無力解釋道:“若我不去,齊漳與馮落塵聯手定會殺了張潼玉的。”


    大刀瞥了眼阿執的麵色歎息不止,“小姐,我去吧,你身子弱,還是隨小橘回酒館去吧。”


    “不!我要了結這一切!”


    ……


    城外煙霧彌漫,棕褐的土地上全是浸染的鮮血,原本人人行走的官道上躺著的,趴著的,斷了頭的,失了胳膊和腿的,一個個就像斷了線的木偶沒了生命,沒了氣息。


    阿執不敢低頭看去,哪怕問道絲絲血腥她都忍不住幹嘔,趴在大刀的背上,她既不敢睜眼去看,也不敢仔細去聽,唯有大刀和小橘的腳步聲是唯一能讓她安心的。


    此時黑夜降臨,萬家門外沒有一盞燈火,能夠照亮腳下的唯有城牆上帶著火光的箭羽,而支撐著那箭羽的正是一個死不瞑目的北狄人。


    “啊!”


    小橘似是受到了驚嚇。


    大刀忙一手拉過她往自己身前來,原來那街邊有一隻被砍斷的雙手,血淋淋的讓人無法直視。


    “放我下來。”


    阿執輕腳落地,可還沒站穩就已經不停地喘著粗氣。


    大刀實在不願阿執再次向前走去,想要製止阿執,卻聽阿執喘著氣說道:“不必勸說了,就算我死了,也不能看著馮落塵毀了永安。”


    “可你的身子……”


    “無妨,隻是有些累了。”


    “既然小姐不肯罷休,那大刀就陪在小姐身邊,一步也不離開。”


    未免阿執癱倒,大刀緊緊扶住阿執的肩膀頂在自己胸膛。


    小橘也不願看著阿執獨自前去,抹了眼角淚水很是有底氣的說道:“我也要跟著小姐,小橘隻有小姐和大刀了,請小姐不要再丟下小橘一人。”


    阿執默默一笑,緊緊拉著小橘的手,就這樣三人一步步往城門外走去。


    城門不知何時被人撞開,城門外的戰火也似是停息,等阿執走到城牆下,那血流成河的一幕就像是一根倒刺狠狠地紮在阿執眼中。


    ……


    李致遠領命歸京,但皇帝早已暗自下旨不允李致遠親自帶兵,隻允三萬人馬歸京,勢必要滅了馮落塵一黨也要保證南疆安穩,於是李致遠下令命魏崢親自帶兵回京。


    馮落塵離開宮門來到永安城門時,魏崢已經早做部署就等馮落塵現身起兵攻打,誰料馮落塵帶領的一隊人馬不過是幌子,北狄蠻人早已埋伏在城外隻等他們前來一網打盡。


    阿執來時,魏崢親自率領來的兩千軍馬竟全部陣亡,繼而他隻得下令命剩餘人馬死守永安剩餘三方城牆,此次一役勝負難料。


    馮落塵一身紅袍早已破爛不堪,他立在城牆之上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阿執,若先前的他冷傲無情,那麽此時便隻剩下無情。


    “怎麽樣?看見了?即便是南疆駐紮軍,不一樣被我滅了個幹淨,婉兒,你可有一絲後悔啊?若是你殺了張潼玉,又哪裏會有今日的這一戰,我取了皇帝狗命坐上皇位便是。”


    那樣的狂妄不羈,那樣的不知悔改,即便殺了那麽多條人命也依舊堅守自己的荒謬。


    阿執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力氣抬頭回複道:“你必敗!”


    說完嗓中的腥甜忽然從嘴角流出,阿執狂咳不止。


    馮落塵微微抬眉看去,冷漠的神情似是不知真情為何物,他嘲笑著冷冷道:“你說說你,這是做甚?為了殺我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若是張潼玉或許還會心疼你,可你在我麵前這是求我憐憫你?”


    大刀心急下,手指城牆上紅衣男子怒吼道:“你給我住口!我家小姐被你折磨至此,我絕不會放過你!”


    “哈哈哈,那你來啊?來人!給我放箭,把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給我萬箭穿心!”


    大刀哪裏怕他,隻要阿執活著他做什麽都願意,一把拉過阿執往自己身後擋去,一手拎起佩刀為自己防身。


    城牆上百人弓箭正欲射出,馮落塵嘴角輕輕勾起,隻等自己的計謀能夠得逞。


    “放箭!”


    上百隻箭同時發出,就在此時街市另一頭的幾條巷子裏上百個黑衣人同時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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