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台厄魯特軍隊的缺點是他們古老沒有變化的陣營,直接導致麵對明軍的先進打法全麵落後,剛一接觸便是兵敗如山倒。


    但是麽,事情總有兩麵性,雖說戰敗和陣形有關,卻不是決定因素,此時的戰陣卻救了一命。


    他們的好處也正是古老的隊形,相對疏散的陣形,讓其在逃跑的時候更具有優勢。


    兩軍對壘的地方又是一馬平川的地勢,麵對各種突如其來的變化,更加方便轉進。


    八千厄魯特人,戰死不過兩三成,剩下的幾乎是四散而逃。


    盧象升看著逃散的厄魯特人,知道他再也沒有機會抓到那些人了。


    誰都不是傻子,明軍如此強橫的火力,要是厄魯特人還敢過來,那肯定是腦子有問題。


    他在不在乎對方有多厲害,人馬有多少,在明軍的先進並且和打法麵前。


    厄魯特落後的作戰方式,來多少人也隻能是送多少人!


    果不其然,第二天探馬來報,奇台以北兩百裏範圍內,一個厄魯特人都沒有。


    他們放棄辛苦占領的城池,直接回到北邊。


    那裏就是曾經厄魯特的控製邊境。


    若是按照朝廷的作戰計劃,占據一條通往西邊的通路,將厄魯特人趕到北方,大軍的作戰目標也就完成。


    可是李懷信和朱國禎都沒有打算停下來,他們的目標可不是簡單的將厄魯特驅趕回去。


    按照朱國禎和泰昌的秘密對話,如果可能,在獲得西北產棉地之後,繼續擴大地盤。


    盛唐強漢的地盤,沒有人會嫌小。


    以前是因為沒錢打理,拿到手也都是賠錢貨。


    但是朝廷近幾年幹的事情說明,隻要是土地,早晚都能派上用場。


    以前在不知道遼東以北還有上好的土地,現在開墾出來以後,短期內產出的糧食將追上北方幾個產糧重地。


    或許他們現在目標僅僅是種棉花,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有別的東西,能在西北荒涼的土地上種植呢?


    若是可能的話,到時候再去搶,還不知道明軍是否還有那個能力和水平。


    泰昌不喜歡將事情寄托在後人身上,自己能幹的事情,他就想辦法完成,爭取給後人有一個更加輕鬆的環境。


    隨著庭州這個地名重新出現在西域,也就意味著中央王朝對西域的統治又回來了。


    盛唐以後的七百年,漢家旗幟又飄在西域的天空。


    葉爾羌軍隊一退再退。


    隻有他們跟明軍硬碰硬的拚過,知道其戰力已經遠遠超脫同時代的軍隊。


    現在要做的,是趕緊給自己找好出路。


    按照明軍的架勢,他們怕不是要占據整個西域。


    葉爾羌想在此沒有了生存空間,他們要麽向南進入高原,和藏區戰鬥。


    要麽就是翻閱雪山,去往西邊,那裏據說氣候適宜。


    阿布都不想走,但是他不走也沒有其他選擇。


    熱依木好歹還收到了大明給他們的選擇,而對葉爾羌來說,連選擇都沒有,根本不給他們任何想要做點什麽的機會。


    喀什葛爾,阿布都帶著殘兵敗將在舔舐傷口。


    他麾下的將軍們根本就不敢提明軍的事情。


    此前有人揚言要為死去的袍澤們報仇,第二天,那人的人頭就出現在轅門之上。


    也有人說要投靠明軍,匍匐在中央帝國的腳下沒有什麽不好的,還能得到明軍的庇佑。


    第三天,那人的人頭也出現在轅門之上。


    葉爾羌的將軍和官員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反抗會殺頭,投降也要殺頭,人們該怎麽辦?


    好在此時明軍還沒有南下的傾向,按照此時葉爾羌軍隊的情況,明軍隻需要一鼓作氣就能將幾萬葉爾羌大軍徹底擊敗。


    縱橫西域幾百年的葉爾羌汗國,隻怕就要作古。


    人心惶惶之下,大量的貴族和士兵選擇逃亡。


    和吐魯番有世仇的那些人,一般戶選擇去往藏區。


    而和吐魯番有淵源的那些人,基本都會選擇北去,他們要在大明治下,開啟嶄新的生活。


    與國王和貴族們的意誌比起來,自己的生活更加重要。


    大明在吐魯番的政策,他們了解過,實在是優惠的很。


    如果那樣都不做選擇的話,除非是傻子。


    至於歸屬的問題,那根本就不是問題。


    畢竟從漢唐開始,西域就是漢家的地盤,現在他們繼續投靠大明,不過是恢複過去的秩序而已。


    阿布都也想過各種辦法,最後很無奈的發現,他根本就無法駕馭所謂的子民。


    那些人以前不過是因為害怕他的大軍,所以不敢怎樣。


    那時候,吐魯番王國不是他的對手,高原上的藏區也不會下來。


    葉爾羌轄區內的居民別無選擇,現在有了明軍,人們自然會用腳站隊。


    甚至於一些去抓回逃跑百姓的軍隊,也化整為零的投效到北麵。


    如此下去,不需要多久,隻怕他阿布都就會成為光杆司令。


    吐魯番的局麵,好到李懷信和朱國禎都不敢相信的局麵。


    他們此前以為,百姓肯定會抱團反抗。


    誰知道大軍來到以後,百姓們更願意和明軍親近。


    當然或許因為商隊都在明軍軍營附近展開貿易,但是至少說明,他們並不害怕大軍。


    如果是從心底害怕,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在此地買賣東西。


    他們根本不擔心自己的錢財或者是東西被明軍拿走,因為無論是明軍或者是商隊,手裏的東西都要好的多。


    他們來此的目的,更像是——扶貧?


    以前哈密的商人去陝甘貿易,買到的糧食價格都比在此地貴上不少。


    現在倒好,大明商隊將東西都送過來,價格卻比在陝甘更便宜,這讓人怎麽能不買?


    因此,不管是哈密城還是鄯善的百姓,都覺得大明的商隊就是來拯救他們……


    正是有這樣的心思,所以吐魯番王國百姓對大明的接納程度,遠遠超出明軍自己的預料。


    李懷信一度認為,那些人是在堂而皇之的搞陰謀……


    不過,隨著商隊的介入,明軍的活動強度也低了很多。


    葉爾羌是他們的心腹大患,早晚要幹掉。


    按照李懷信的計劃,是要一鼓作氣的打敗葉爾羌生力軍。


    可是當他們發現不斷有小股軍隊反水以後,便放棄了此前速戰速決的想法。


    隻要有開頭,以後投降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大刀砍人固然刺激,但是小刀子割肉的感覺也不錯。


    尤其是看著葉爾羌汗國的土地和子民不斷被蠶食,朱國禎心情大好。


    想必在阿布都那裏,他的心也在一點點滴血。


    大軍作戰能很快解決掉麻煩,但是如果現在出擊,說不定很多還在猶豫的人會被迫作戰。


    如果等上一段時間,不斷有人反轉,從負隅頑抗到投誠。


    那樣明軍的消耗和損失將會降到最少,畢竟現在沒有幾個人知道,以後大明將會在西北長期駐軍,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著速戰速決!


    過去如果耗下去,高興的肯定是葉爾羌人。


    但是現在,李懷信和朱國禎也是希望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至少等到那些還在搖擺的人改變想法,要讓盡可能多的人離開葉爾羌,投入到大明的懷抱。


    商戶交易半月之後,從閩浙一代來的農人來到了哈密城。


    他們是明軍西北戰爭的最主要目的——棉農!


    棉花引入大明之後,多在邊疆種植,而作為棉花種植的代表,也就是北到鬆江,南到


    浙江福建都有。


    鬆江是織造業中心,一直是人才缺口,閩浙一代相對窮困,給那裏的棉農許下好處,他們便願意來西北開啟自己的事業。


    隨著明軍對葉爾羌的蠶食、吐魯番的融入、棉花種植技術的推廣。


    盧象升的工作總算是告一段落,他可以從前線回到哈密城,完成自己近一段時間的夢想!


    為此,他們專門寫了兩封信,一封寄給了老家,一封給方書安,寫給方書安的信隻有一句話:我要成婚了!


    方書安看了笑笑,隨手遞給林月華,林月華不解其意,這五個字字麵上好理解,但內裏因由他就不清楚了。


    “夫君,盧兄不是還在西域麽?而且也沒聽聞他和誰家姑娘有聯係,怎麽突然就要成婚?咱們是不是要準備一份厚禮?”


    方書安笑笑,女人啊,有時候理性思維還是差。


    她怎麽就能認為這是盧象升在要禮物呢?


    他裹了裹身上的錦袍,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冷,掀開爐子拿起旁邊的大鐵釺,將爐火捅的更旺了些。


    看著夫君沒有急著回答,林月華也不追問。


    對於方書安的脾氣,她是清楚的很,這樣的過程,他多半是在思考著什麽事情。


    至少也是在醞釀要說的話,等到有了結論,自然就會說出來。


    片刻,方書安解釋了其中緣由,將盧象升在西域的事情說了出來。


    誰知林月華倒是滿臉的小星星,如此說來,他兩人到真是讓人羨慕的眷侶呢,能去追求自己所愛,為此不惜放棄一切!


    看著她的樣子有些羨慕的過分,方書安拿胳膊碰碰,“你醒醒,什麽意思?難道說你認為自己的婚姻不惹人羨慕?”


    林月華橫他一眼,“我們的方大人,什麽時候也會這樣酸了吧唧的,還不知道酸的是誰。”


    “是誰,我讓你知道是誰……”方書安撲了過去,將林月華攬進懷裏,都弄得她麵紅耳赤,幾乎無法喘氣。


    “夫君,這是白日啊,不要……”


    方書安也並不是現在就要將她就地正法,隻是嫌棄她剛才說自己而已。


    他正色道,“我與傳庭比象生都要大些,向來都視之為兄弟,遼東之戰更是讓我們成為真正的兄弟,一次醉酒便稀裏糊塗結拜了,這可是過命的交情。


    一旦將來有事可以托付家人那種,象生家裏不富裕,你就費心準備一下他們成親的物品,往豐厚了備,省的這小子將來埋怨我小氣。當然,我知道不管豐厚還是簡單,他都不會在意就是了。可是咱們要讓女方家裏知道實力。她跟了咱們象升,可不是跟著窮小子,他的背後也是有幾個富甲天下富豪兄弟的!”


    林月華聽完,正色道:“那是必然,我肯定盡心盡力,那艾麗婭的衣服該怎麽準備?”


    方書安喝口熱茶,笑道:“她既是我漢家媳婦,那就按照我漢家禮儀來,送信的是盧家老仆,他當是見過艾麗婭的,尺寸什麽的,你可以去問他。”


    交代完這些事情,方書安也就放心了。


    他的這個大老婆,不管是有什麽缺點,在辦事上從來靠得住,交給她的事情還從來沒有辦砸過。


    林月華白了方書安一眼,道:“哼!還用你說,對了,我聽說前幾日那個唐水仙在門口堵住給你要錢,你魂都被那個狐狸精勾走了吧?”


    方書安正喝水,被一番話嚇得嗆了嗓子,咳得麵紅耳赤,林月華給他用力拍背。


    好不容易緩過來,方書安仰躺在椅子上喘著粗氣,無力的指指林月華,道:“我……我……我跟她總共說了不過幾句話,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下文。


    當然不是方書安心中有愧,那是因為剛好他被嗆水,又被林月華大力拍打,呼吸都亂了,差點一口氣過不來。


    要不是方書安知道那是自己大老婆,絕對不會害自己,他現在就要將之就地正法。


    林月華看著一臉蒼白的丈夫,有些後悔,方才發力是有些大,看看都把人拍成啥樣了……


    反過來想想,那些總歸是別人說的,沒有一句是石錘。


    她拿後宅裏捕風捉影的事責備他,確實有些不對。


    想到此處,便又忍不住想起前些日子的對話。


    方書安作為夫君,那絕對是大明一等一的存在。


    在家裏從來就不會擺什麽大老爺的譜,對待她們也是一視同仁,沒有什麽差別。


    這樣的夫君,真是打燈籠都找不到。


    想起前幾天父親對她的諄諄告誡,她若是一直無子,在林家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就算方書安再疼愛她,熊芷晴或者張青兒給方書安生個兒子,事情也會產生變化。


    事情啊,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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