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楞楞地看著眼前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沈朝野,看著那雙布滿算計詭譎的雙眼,她心中的不安迅速擴大。


    到了這一步,若言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沈朝野計劃好的。


    若言咬緊銀牙,硬是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大夫人的人!”


    曾經對她的依從與信任都不過是來迷惑她的,讓她在她的乖順中慢慢迷失自己,從而掉進她的圈套!


    “之前許氏讓你把我特意‘打扮’一番,讓我在陛下麵前出醜,不就想要我從而永遠消失在她麵前麽。?”


    “?可惜了,我對你早有防備,不但沒出事反而被封了承宴翁主,許氏一定是嫉妒瘋了吧,才讓你在遊湖節找機會對我下手,不過你竟然會想到用永嘉翁主來陷害我,我該誇你天真呢還是蠢笨?”


    沈朝野緩緩起身,伸手撩起若言的一縷發絲,漫不經心得開口,唇邊一抹譏諷。


    若言低頭強製冷靜,沒事,她還有後路,隻要那件事被捅破,沈朝野還能如何囂張。


    “我猜你現在,是利用想藏在我房裏的稻草人翻身,可對?”清清淡淡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若言瞪大眼睛,猛地抬頭看著沈朝野,見其言笑晏晏,卻讓若言不寒而栗。


    “你,你怎麽……”若言無意識的呢喃,卻知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立馬噤聲。


    這女人太可怕了,她所有的事竟都被她知曉的一清二楚。


    “小姐,可需須要動手?”須要冷聲道。


    若言震驚外,又聽到須要要對她動手,立馬連滾帶爬地拉住沈朝野的衣擺,痛哭流涕。她現在若是還不表忠心,那她這條命是絕對沒了。


    “別、別殺我,別殺我!大小姐,我錯了,若言知道錯了,若言願意將功補過,一輩子隻忠誠你!”


    沈朝野一扯衣擺,若言撲了個空,淚流不止。


    “就算你不求我,我也會留你一命,畢竟你還有用處。”聲音清冽。


    “小姐?”須要不解,事情都已挑明,殺了是最省事的辦法。


    “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小姐!”若言直直磕了幾個響頭。


    “你若想活命,接下來就聽我行事,否則,你便是自尋死路。”


    沈朝野自始至終神色都是淡淡的,語氣也不緩不急,話鋒一轉,語氣森然。


    “大小姐請說,無論是什麽事,若言都萬死不辭!”若言抖索著嘴唇。


    “須要,把這欄杆卸了。”


    須要收到吩咐立馬一腳將這欄杆踹斷,立即破了一個大口子。


    就當她疑惑沈朝野讓她辦什麽事的時候,沈朝野勾唇一笑,猛然伸手將她的腦袋往湖水裏摁,她措手不及,耳鼻裏充斥著一股鹹味的湖水,她怎麽掙紮都抵不過沈朝野的力氣。


    就當若言心如死灰時,沈朝野才將她扳過身子,她才得以喘息。


    “咳咳咳……”若言癱在地上咳嗽,渾身因劇烈掙紮被湖水沾濕而冰冷,就差一點,差一點她就去見閻王了。


    若言抬頭看著沈朝野,眼神中帶著恐懼又有一絲疑惑。


    “這是救你的辦法,等會你扶著她回五王爺府。隻有你謊稱永嘉翁主,是因為欄杆斷裂,而失足掉落水中,我和你冒死將永嘉翁主救上岸,我渾身濕透,隻得去換身衣服,你先前來報個信。這樣,五王爺才無法怪罪,反而還會感謝你,明白嗎?”


    沈朝野將手負於身後,淡漠得看著狼狽不已的若言,言辭隱有嚴厲。


    沈朝野話語簡單,但若言知道,如何讓五王爺徹底相信,隻能靠自己的演技。


    “明、明白了。”若言沙啞著聲音說道,忽而餘光瞟到不遠處的彩華,心一緊。


    “這婢女昏倒前看到過我們……我推了永嘉翁主,若她醒來,緊緊咬死是我推的,那我這一切不是白忙活了嗎?”


    若言原本想說我們爭執中不小心推了永嘉翁主下去,後來一想沈朝野都知道了,她還隱瞞做什麽,索性就大方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沈朝野歎了一口氣,“一個丫鬟的證詞重要嗎,五王爺親眼見到你救了他的寶貝女兒,隻會相信自己所見到的。更何況那丫頭的一身傷如何來,五王爺都會知曉,五王爺隻會覺得自己女兒刁蠻任性,而我們不計前嫌救了人家。”


    若言尷尬的點了點頭,此等深謀遠慮,自歎不如,她本以為沈朝野是個好拿捏的千金小姐,沒想到卻是心有城府的謀士。


    “大小姐。”


    “嗯?”


    思忖許久,若言狠下心腸,抬頭盯著沈朝野,“光是頭發濕了不夠,既然做戲就得做全套的。”說罷,整個人就跳入了仙澤湖。


    沈朝野倒也不慌忙,給身邊的須要使了一個眼色,須要就像救永嘉翁主那樣,像拎小雞崽似的拎起若言回到了船上。


    沈朝野看著渾身濕了個透的若言,似乎明白了若言的用意,眼眸熠熠生輝。


    此女可教也。


    “不知景煥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各位美人往船中一敘,吟詩作對,豈不妙哉?”


    待沈朝野離開後,任景煥便邀請沈朝歌她們前往他們的船隻,雖說白家所造的船隻已是十分精致,但跟南湘王所乘之船相比,還是遜色一籌,南湘王的船不僅重金打造,彩燈高掛,十分華麗,而且還有上下兩層,空間極大。


    可世家女子最重名聲,任景煥這樣說話輕浮,卻有失體統。


    南湘王淡淡瞥了一眼任景煥,眉峰微揚,證明他並不反感任景煥的提議,畢竟他的話有幾分是為了促進他和朝歌的。


    沈朝歌聞言,抬眸望著對麵的南湘王,見其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勾人魂魄,又有一絲試探。


    心中一甜,她與南湘王的事其實大家都心中有數,風言風語又如何,她遲早會嫁入王府,況且現在隻是邀請他們討論詩詞,並無不妥。


    竇元嘉也瞧出了流水有情,落花也有意,於是對沈朝歌作揖,“本皇子前陣子得了一副《溪亭納秋圖》,但有幾處甚是不解,早聽聞沈二小姐才驚大靖,可否前去一觀,指點一番?”


    “五皇子謬讚,朝歌願獻綿薄之力。”聲音好似一片羽毛般柔軟,撩人心懷。


    白琴皺眉,一抬眼,便撞進了任景煥那雙深邃的眸子裏,立即垂下眼。


    其實她並不喜歡任景煥那種浪蕩公子,可礙於朝歌與南湘王,最終一番掙紮下,還是隨沈朝歌一起去了他們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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