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中午進宮,下午開宴,等嘉靖帝宣布宴會結束時,外邊的天色已經漸漸有些灰了,雪是停了,大抵是初冬來臨,這天暗的特別快。


    沈朝野三人離開宴席前,有好幾個貴婦千金想上前巴結沈朝野。可其中有一個麵相尖酸的婦人攔住了她們,並且不知在她們耳邊低語了什麽,那些人聽後麵露嫌色,態度大變地轉身就走。


    竇嬋姝見她們如此無禮,好歹自己這個昭陽郡主還在,都不知收斂一些。


    於是想上前質問,卻被沈朝野伸手攔住,見其神情安然,隻好忿忿作罷。


    但心中卻暗暗咒罵,這幾個見風使舵的女人,走在雪路上滑一跤才好呢!


    走在離宮的甬道上,腳下並無厚雪羈絆。大概是為了出行方便,派人過來清掃過了,所以這條道路上隻有兩側有雪的痕跡。


    走了幾步,她們便瞅見前方有幾個女子堵在出宮的位置,見她們互相對峙,互不退讓的架勢,還有隱隱約約傳來的爭吵聲。


    見其中一位服飾不俗的女子,上前推搡了對麵的服飾略顯素淨的女子一把,嘴裏還嚷嚷著。


    “任安安,你父親見了本小姐,都得賠笑臉,你見了我更得三跪九叩的行禮!到底誰給你的膽子對本小姐出言不遜?!”


    那個被稱作任安安的女子,因道路下過雪的緣故,地麵十分滑,險些摔倒在地,好在身旁的侍女攙扶了一把。


    可就算如此,任安安仍舊是低眉順眼的。


    語氣怯懦道:“郝小姐,安安從沒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可這套首飾是安安找了七寶軒專門定製的一款,他們告訴我說這套是世間僅有的一套,安安也不知為何會與郝小姐撞……”


    “喲,誰見了誰要行三跪九叩的禮啊?”


    這時,旁邊緩緩出現了一道窈窕熟悉的身影。


    待郝飛瑤和任安安看清來人的麵容後,皆心下一驚,連忙朝她行禮。


    “拜見永嘉翁主!”


    永嘉翁主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流轉,最終定格在郝飛瑤身上。


    這女子倒是膽大妄為,竟敢以三跪九叩四字,以下犯上!


    郝飛瑤知曉自己方才說錯了話,三跪九叩哪是她們這等大臣之女可以用的,但又覺得自己有理,於是搶在任安安麵前告狀。


    “回永嘉翁主,飛瑤隻是氣昏了頭才說了那大不敬的話。都是任安安的錯,是她托人打探飛瑤行蹤,知曉今日飛瑤的穿戴,故意讓七寶軒製作了一模一樣的出來膈應我!”


    因此次宴會,京中許多千金都為了不失體麵,專心準備參加宴會的頭麵。而自己從京中盛名的太寶閣中,購置了一套精美且唯一的首飾,她跟京中大多女子一樣,都是差不多心思,而且太寶閣的掌櫃再三強調,這套首飾世間無二。


    所以她在宴會上誌驕意滿的顯擺,不料有人提醒她,那邊有人跟她穿戴著相似的樣式。


    本來她還不相信,可順著她們指示看去,果然看見了任安安這一身的頭麵,與自己的極其相似。


    不對,還不如說是一模一樣!


    任安安見郝飛瑤平白無故汙蔑她,知曉自己不過是一個刺史之女,哪能跟巡撫的掌上明珠相提並論,但她自小生受文雅熏陶,也知清白二字的重要。


    於是緊接著駁郝飛瑤的話。


    “永嘉翁主明鑒,郝小姐此話並非屬實!安安並非故意讓郝小姐不快,是……安安也不知為何會和郝小姐的首飾撞了款,可七寶軒的掌櫃明確告知過安安,這套首飾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安安這才放心穿戴進了宮的!”


    郝飛瑤咬唇怒瞪任安安,這小賤蹄子竟然敢駁她臉麵!


    可礙於永嘉翁主在場,就算有多麽不滿,她也不可能當著永嘉翁主的麵,上前掌摑任安安吧?


    永嘉翁主聽聞郝飛瑤與任安安的說辭,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哦?這麽說來,錯皆不在你們,那你們又何必爭吵呢?應親自找七寶軒理論才是。”


    聽到此事還與七寶軒有關,永嘉翁主眉眼一揚,眼底閃過一絲興致,莞爾一笑,狀似不經意間給她們指點了迷津。


    郝飛瑤與任安安互看一眼,覺得永嘉翁主說的有點道理,與其她們在這裏死爭到宮門下鑰,還不如親自去七寶軒找掌櫃理論。


    “翁主說的對,我們這就去找七寶軒的掌櫃,我們倒是要看看這七寶軒是做著怎樣昧著良心的生意的!”


    郝飛瑤與任安安不謀而合,說完就要動身朝宮門口走去。


    “走,過去瞧瞧。”


    沈朝野看著眼前這戲劇的一幕,微勾著唇,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沈朝野她們一行人走了過去,雖沒吱聲,前麵的人卻也注意到了身後這微弱的動靜,紛紛轉頭。


    見來人是竇嬋姝與沈朝野,前行的步履一頓,折回朝沈朝野她們欠身,行禮問好。


    “拜見昭陽郡主,承宴翁主。”


    “拜見永嘉翁主。”雖說沈朝野與竇嬋姝不必行禮,可對於沈朝霞來說,確是需要的。


    而永嘉翁主連餘光都沒給沈朝野一個,隻是朝著竇嬋姝的方向喊了一句,態度也是極其敷衍的了。


    竇嬋姝視線掃了一眼麵前的三個人,橫眉目冷的說了一句。


    “宮門都快下鑰了,你們成群結隊的堵在門口幹什麽,欣賞雪景嗎?”


    這一句話,讓郝飛瑤和任安安她們都不知道,昭陽郡主是否把永嘉翁主也罵了進去。


    “你!”


    永嘉翁主一聽,用手指著竇嬋姝,險些將髒話罵出口。


    可竇嬋姝好似不為所動,坦然且帶著一絲挑釁得看著永嘉翁主。


    她轉眼一想,竇嬋姝將沈朝野看的如此重,與其罵些話讓竇嬋姝不痛不癢,還不如針對沈朝野來的實際。


    於是嘴角詭異一上揚,眸光爍爍。


    “方才這兩位小姐還因七寶軒撞款太寶閣的事,爭吵不已,本翁主見了,於是指明不如直接找七寶軒的掌櫃來的靠譜。”


    “可如今一見到承宴翁主,倒覺得可以免這一趟了,畢竟七寶軒真正的負責人近在咫尺,何必大費周折奔赴過去呢。”


    ------題外話------


    普及一個知識點:


    很多皇帝統治時作息時間是不正常、不規律的,皇宮大門在早晨3點打開,大臣進入太和殿廣場或太和門廣場整隊集合,期間不得喧嘩吐痰等,有禦史負責紀律,4點皇帝起床,梳妝後由乾清宮乘攆到太和殿或太和門,5點上朝,一般早晨9點到10點退朝,視事情多少不定,白天前朝開放,內閣大臣在南三所辦公,由司禮監太監傳遞奏折,皇帝在乾清宮可隨時召見大臣,但是後庭始終是禁區,朝臣不得隨意出入,晚上6點,宮門關閉,任何人不得出入,皇帝8點就睡覺了,如有特別緊急情況,需要將奏折由宮門的門縫裏遞進去。


    總結一句:全看皇帝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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