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激動得連覺也睡不著,醜時,我覺得有些冰涼索性就起來了。


    房裏的其他人還在呼呼大睡,雖說都是下人,可還是擠著時間睡覺,能多睡一刻是一刻。


    我摸索著出門收拾幹淨,等我去了院裏,老張他們早已在那裏了,可看看時辰,還未到出發的時候。


    他見我有些驚訝,我聽他們在盤點有些什麽,還需要買什麽東西,袁府大到我想不到,買什麽都是用石計算,多少多少石,什麽是需要自己買的,有什麽是城外的人送過來的。


    我忽然很好奇,袁紹一年工資是多少,有沒有19年葉清秋那麽多?


    一切準備完畢,老張的那個學徒來喊我,讓我跟他去府前坐車,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同我搭話。


    我問我需要做什麽,他說我隻需要跟著,別的什麽都不用做。


    道:“隻不過是讓你監督罷了。”


    他這麽說我明白了,總而言之就是監督他們有沒有私相授受,或者中飽私囊。


    馬蹄聲噠噠地出發了,我的心情猶如三月的春風拂臉,冬月的豔陽高照,時不時撩起簾子去看,皆不過灰藍一片,偶爾幾個巡城侍衛經過。


    有時候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兩千年前的時代活著,走以前的路,看一個個古人活靈活現地在我眼前,知道了曆史書上未曾提過的人,雲娘,老張,連同阿冉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出了城門,一切豁然開朗起來,迎麵而來的自然氣息使我越發興奮,學徒看我一副新鮮模樣自然也是憋不住笑的,我瞧他比我年長也不好說什麽,一路上就這麽過了。


    夥房能買的不過是柴薪食材調理,斷然是購不了別的,老張挑挑揀揀,我低聲問他:“你每次都需要親自來麽?”


    他搖頭:“不常來,這些買了夠大半個月的,這豆要最好的,製成的醬才是上等的。”


    我似懂非懂,隻感歎這時辰不過五點,竟有這麽多人在奔波,其中不乏年老者,雙眼迷離,連話都說不清。


    老張說,老字號的東西是好的,不是行家看不出來。


    此時天邊翻起了魚肚白,買完後我們一夥人又噠噠地往袁府回趕,等回到城裏,天已經徹底發白了,我看見洛陽城的百姓已經零零星星在街市走著,巡城衛拿著長矛整齊地巡守。


    洛陽城的壯觀是我無法形容的,那種舉目皆是青磚綠瓦的宏偉建築,張燈結彩的大紅燈籠,還有形形色色的百姓,穿著綾羅綢緞的,也有一身灰色麻衣的,還有裝著熱包子的包子鋪,馬蹄經過還能聞得見肉香味。


    可惜老張沒有停留而是徑直回了袁府,我卻還意猶未盡。


    回了後院,遠遠看見了秀雲,依然在那顆樹下等我,我剛上前她就欣喜地說:“等了你這麽久,你可總算回來了!”


    我驚訝,她怎麽每日都來,她道:“我是替雲娘來給你送衣裳的,你快去換上和我走吧。”


    這又是鬧了哪出?


    她見我疑惑還賣起了關子又說:“衣裳在你房內,你快些去!”


    我照做回了房裏,見床頭擺放著一套淺綠色衣衫,樣式簡單但布料絕對上乘,絕不是我一個下人能穿的,我心裏起疑,料想怕是又與那少爺有關,便也沒有多想,麻利地換上去找秀雲。


    秀雲將我帶到了雲娘的別苑,雲娘在那同季紅說著什麽,秀雲一喊,她們便齊刷刷地向我看來,我頓時感覺到臉有些紅。


    雲娘笑著說:“怪不得少爺向我討你,這丫頭啊,長得可真標致!”


    看來我猜得沒錯,還真是他搞得。


    我猜想雲娘現在對我如此好,又升官又送衣裳的,不過是想日後利用我,斷然不是真心的。


    可戲我還是要演下去,我睜大眼睛問她們:“少爺?哪個少爺”?


    雲娘一臉慈笑嗬嗬地笑了起來:“說你笨,你還真笨,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思考良久作恍然大悟狀:“莫不是小夕?”


    我一問,她們反倒露出驚訝的表情了,雲娘又問:“小熙可是少爺說的?”


    我點頭:“近日就與他一個外人見過,還以為他隻是個侍衛。”


    雲娘楞了一下笑著說:“許是少爺拿你逗著玩呢,秀雲,你快將惜音帶到雅閣。”


    說完又對我說:“我叫你來是想提醒你,少爺與你投緣是你的福氣,不過你要時時刻刻記住我們是個下人,莫不要僭越了什麽,還有別的你可得事事周到!”


    說真的我感覺我這成天蹦迪似的升官有點快,這采資婢女才做了一天又變了?


    容不得我拒絕,秀雲將我帶出了西苑,雖然走在我前麵,可她一直不停地發笑。


    我問她為何發笑,她閉口不言還隻是發笑,我上前捏她臉威脅她,她撲騰半天才向我求饒。


    “先前你還問我能不能見著老爺,我還恐你是起了壞心思,結果你倒與咱們家少爺......我可真是小瞧了你。”


    我反駁她問“你在胡說些什麽呀?我可對他沒什麽意思,隻不過是湊巧罷了。”


    秀雲搖搖頭說:“這咱們家少爺才來了不過幾日,而且日日都與老爺在一處,怎麽就偏偏與你一個燒火丫頭碰了麵?”


    她猜測完將袖子一甩歎氣道:“不過你生得水靈,連我見了也是喜愛的,不管怎麽樣,這也是你的福氣,不過你可得小心著些,少爺與咱們身份是不同的......”


    我伸手捂住她嘴不讓她繼續說,自從穿越過來之後我從來聽的都是身份有別,身份有別,我最是聽不得這些,若是我喜歡了,天王老子我也追,若是我不喜歡,門當戶對我也不要,萬不想聽她們這些迂腐的理論。


    秀雲一路領著我往雅閣去,我有些擔心會不會碰上袁紹,結果一路倒是有驚無險。


    秀雲指著那閣樓對我說:“那便是少爺的書房,你自己去吧。”


    我往那閣樓望去,見上麵的雕梁畫棟十分雅致,左右盛開了幾種說不出來的名字的花,閣樓正中掛著一個大牌匾,鎏金層鍍,字認不完全,隻看見什麽什麽軒。


    秀雲也不管我,一臉壞笑的地走了,我躊躇良久還是進了閣樓,見裏麵正中掛著明淨淡泊四字,特意裱了起來,右邊放著床榻,許是用來小憩的。


    “你來了?”


    果真是小夕的聲音。


    我往左去看,見他正揮筆練字,我輕聲回答:“是....。”


    “怎麽樣?這裏可還喜歡?”他緩緩將筆放下,又抬頭問我,我不知怎麽說,難道他不是應該問我有沒有很詫異他是少爺的身份嗎?然後我再假裝演一下,這事不就成了嗎?


    他似乎看我一臉驚訝,自戀地低頭笑到:“忘了,我還沒有跟你說過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我是........”


    他停下來托著下巴想了很久,好像在給自己想一個很拉風的頭銜,良久,他放棄了,隻對我說:“總之,你現在就是本少爺的貼身丫鬟了,快去給本少爺倒壺茶來。”


    我楞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又見他揮揮手說:“趕緊,本少爺渴了!”


    我總算是明白了,難怪他昨日問我覺得他怎麽樣,繞來繞去竟是要我做他的丫鬟。


    我退後準備去倒茶,他又抬手喚我:“你回來,在回話的時候,要行禮,本少爺讓你起來你便起來,若是吩咐你做事,你得先行過禮再慢慢後退出去,雲娘沒教過你麽?”


    “哦,之前是燒火丫頭,沒教過。”


    “你還頂嘴?過來!”


    他這轉變得我措手不及,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我隻不甘心地上前行禮說:“惜音知錯,惜音不該!”


    他嘴角微笑,叫我再過去一些,我也不敢多想,就再湊近了,沒想到他拿起筆就想往我臉上塗,嚇得我連忙往後退,他道:“過來,不準躲,否則再罰你刷桶!”


    然後他就在我額頭上肆無忌憚地畫了兩個角,又吩咐我說今天一天不能擦掉,否則必有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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