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並不叫小夕,叫袁尚,袁紹的第三子。


    小夕也不是小夕,是熙,他二哥的名字袁熙,那晚他隻是拿我開玩笑,如今他叫袁尚,我又該怎麽叫?


    他說昨夜聽得我聰明,才想起讓我做貼身丫鬟,他還說他每次來洛陽隻住一兩月就回去,並不久留,說得有些輕鬆,我卻覺得無情。


    他歪頭問我:“你莫不是在惋惜?”


    說不惋惜,是假的,可說到底我原本就不指望靠他鹹魚翻身。


    他揪著我頭發說:“要不我像父親討你跟我回汝南去?”


    他現在老愛欺負我,跟第二日送烤鴨的適合判若兩人,可我卻生不起氣來,任憑他吩咐,端茶送水,磨墨被畫大花臉,甚至頂著大花臉在袁府裏替他跑來跑去。


    人人都知道袁少爺提了個夥房丫頭做貼身婢女,當著我麵議論紛紛。


    我管不了她們的嘴,連我自己都覺得神奇得很,隻祈求這風聲別傳到他父親那裏去。


    事實證明一個人承了多少恩惠,就要承受相應的流言蜚語,我跑腿的時候不小心聽到她們議論我是不是賤胚迷惑了少爺。


    看見我路過,她們也不再說了,等我走遠又開始議論了起來。


    泡茶的一路,連同夥房裏的小容她們都是斜眼看我,陰陽怪氣說到房裏要寬敞了,堂堂少爺眼前的紅人怎麽舍得跟她們睡一個屋。


    我哪裏願意跟她們吵,降了自己身份,阿杜扛著糠迎麵向我走來,我原本希望她說什麽,可她一眼也沒瞧我徑直從我身旁經過,我隻得快速離開了夥房。


    若是我現在跟袁尚說我不做了,他會不會大發雷霆,若是他生了氣,雲娘可還會罰我刷桶?


    進退維穀便是我現在的處境,從始至終在她們眼裏我都是皇上繼位釋放的下等囚,這命都是撿來的,是最下賤的。


    我不信袁尚不知這些。


    回來的路上恰巧碰到了李管家,他仍然戴著黑色帽子,滿是富態搖搖擺擺向我走來,他道:“惜音,近日可好?”


    我行禮回答:“托您的福,一切安好。”


    “那便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我身上看,我低下頭看,見並沒有什麽異常,問他:“怎麽了李管家?”


    他左右看了看,見沒人輕輕拉我到了旁邊說:“惜音姑娘,你如今在少爺麵前做事,可全靠我去大牢裏撈你出來,你看.....”


    我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準備找我要錢?


    我哪裏來的錢?


    “李…李總管,您的大恩大德惜音沒齒難忘,隻不過惜音……”


    “隻不過什麽?”他朝我靠近了一步,我連忙後退吞吞吐吐到:“惜音日後必定相報。”


    他邪笑看著我說:“我也知道你的情況,本官家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你說現在府中上下對你是議論紛紛,這事要是傳到了老爺耳朵裏,怕是難辦。”


    他說的正中我的心思,可我斷定他沒有好心思,隻推脫他說:“既是老爺收留了我,那少爺要惜音上刀山下火海,惜音在所不辭!”


    原以為這樣說他能死心,可他卻伸出手拍了拍我的手背輕聲說:“要麽我說姑娘你年輕呢,這府裏的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你弱她們強,若是爭不過,找個靠山嘛。”


    他對我眨了眨眼,我這才明白他的意思,連忙往後退了兩步,李管家臉色一沉正準備說話,沒成想阿冉正好從前方轉角過來,正好瞅見我和李管家。


    她一來,準沒好事,我端著水茶準備撤走,阿冉將帕子一甩站在原地說:“這有些人啊就是個下賤胚子,專門挑男人跟前湊。”


    我正想回話,李管家卻搶先一步說到:“哎喲,姑娘誤會了,我不過是在訓她做事手腳不麻利,哪來你說的這些,可是冤枉我了喂!”


    說完他便往後退了幾步,阿冉蔑視著我,用手帕輕輕拂了拂臉說:“你倒是訓她,人家可不這麽想,要不然怎麽走到今天這步,李管家倒是好興致,竟然敢教訓少爺的婢女,可小心著頭上的腦袋,惹了她不高興,沒準可就搬家了。”


    我心裏苦笑,我當真有她說的這麽厲害麽?我自己的腦袋還隨時懸著呢。


    可我沒想通,她一個婢女為什麽能這麽同管家說話,倒像是李管家怕了她似的,照身份來說,這可是萬萬不可能的。


    李管家連忙清了清嗓子回頭對我說:“讓你走路小心著些,這水差點就燙著人了,下次再這麽莽撞,可不管你是誰的婢女,聽見沒?”


    我抬眼看了阿冉,不想再多出是非,隻點頭答應,又借故茶水快涼了離開了那裏。


    餘光瞥見那阿冉眼神裏似乎除了憤怒還有女人的氣急敗壞,我也沒有多想,頭也不回地奔雅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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