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我收到了三盒蛋撻,四盒半熟芝士。


    我第一次拍了照,主動發給徐寶漁,雖然什麽都沒說,但至少是我主動發給她的。


    徐寶漁回我的信息從不會耽誤一秒“多吃點,怕別人不給你買,這些都是你平時愛吃的,吃完了我再寄給你。”


    “謝謝了。”


    “你是端端的爸爸,我們是最親近的人,別說這樣的話,有時間回來看看孩子。”


    “過陣子吧,最近忙。”


    我算著時間,文久一也快離職了,到時候我就可以趁著上班回去看看孩子了。


    多麽無恥又齷齪的想法,但那一刻,我竟真的是這樣想的。


    徐寶漁買的確都是我愛吃的!文久一知道我愛吃蛋撻也會經常買,但是她買的牌子沒有徐寶漁這個牌子好吃。


    至於半熟芝士,文久一不知道我喜歡,她不愛吃甜品,從來沒買過。我和文久一都以為很了解彼此,但對於沒有生活過的人而言,很多細節我們終是不知道的。


    我就是個軟飯硬吃的流氓,瘋狂的吸著她們的血。剩下的零食自然不能帶回去,我打算放在公司的冰箱裏明天繼續享用。


    拿去茶水間的路上,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文久一,她看著我手裏捧著兩盒半熟芝士兩盒蛋撻笑盈盈的說“部門買的吧,這麽多。”


    我借坡下驢道“是啊,這幫娘們真煩人,吃不了還要我去送。老婆你吃不吃,吃你直接拿。”


    “我不吃,你快去吧,我回去幹活了,想想中午吃什麽。”說完她忙跑開了。


    很多年後,我在她的心路曆程裏,看見她當天寫了這樣一段話“不必用曾經罕見的‘愛的瞬間’去原諒日後那些‘不愛的大多時’。看見你嘴角的巧克力屑,我就什麽都明白了。”


    那天中午的她眼睛通紅,她說眼鏡戴的不太舒服。此去經年,我想到她當時的絕望與無助,淚如雨下。


    我自詡左右逢源,手段高明,其實早就敗給她每一次的為我心動。


    我熬到那個深秋,早上幫文久一搬了些重要的東西回去,那天之後,她再也不會出現這棟大樓裏。


    而我,在送她回來的路上就去了徐寶漁的家,陪端端玩了一上午,跟徐寶漁吃過午飯才回到公司。


    到公司第一時間,我就給文久一打了視頻,她情緒不太高,隻是勉強說了幾句,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再也沒問過我安排工作的事情。


    當時我隻覺得慶幸,後來,我在她日記裏看到“當一個人覺得你沒那麽重要的時候,一定不會拿你去碰他的核心利益。所以你不必問,因為答案早已在你心裏了。”她一直什麽都知道,她一直在等愛消失。


    見她情緒不好,我也很難過,不是我不想她有個好前程,是我表哥真的不給力。


    但就如文久一所說,我的確不會因為她去逼我表哥,或者對表哥表現出一絲絲不滿意,都不會。她工作的事隻能是順水推舟,絕不會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從徐寶漁家臨走時,徐寶漁給我轉了5000塊錢。這是我從搬出來到現在大半年身上最多的錢,我推脫好久,最後她搶我手機,我才無奈收下。


    想到文久一賦閑在家,我打算給她個驚喜。我選了一隻貓,俄羅斯藍貓,她最喜歡的貓,希望她可以不那麽孤單。


    我曾經一度幻想跟文久一的孩子會長什麽樣,她那麽完美,我自我感覺也不錯,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希望我們能有個孩子,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比買房更不可能實現,那就把這隻貓當孩子養吧。


    我是真的愛她,即使有些小動作也不會影響我對她的愛,如果我有錢,給誰花都一樣,我一定傾其所有的為她。


    可我真的沒有,哪怕隻有5000,我也願意全部用在她身上。


    文久一肉眼可見的憔悴,好在我在公司的時間比較多,避免了很多尷尬。


    能改變的事情,我勸勸她哄哄她像從前那樣,都無可厚非。但讓她壓抑的事情,工作和錢,都是我改變不了的,我餅畫的再大都無濟於事。


    她投了很多簡曆,都石沉大海。她對編製的執念早就被磨沒了,找的大多是私企。在我們這個地方,招聘對國企來說,多數隻是形式而已,她不可能上去,更何況,哪個國企會招個36歲的阿姨呢?


    但即使她退而求其次,私企也沒有對她拋來橄欖枝。


    幾天之後,我帶著那隻小藍貓下班,她正在炒菜,看到我拿了個箱子也沒在意。


    我順手放在沙發上,直到她把飯菜端到茶幾才看見沙發上保溫箱裏的貓咪。她隻是微微笑的看著我,跟我想象中的激動大相徑庭。


    吃飯時,文久一說“你喜歡炒股,就叫他升升吧,希望你的股票一路攀升。”


    那天她破天荒的喝了飲料,平時她都是隻喝水的。


    飯後我們坐在床上看電視,文久一邊撫著升升,邊問我。“你記得我們在一起之前,我跟你講過的安妮博林和亨利八世的故事嗎?”


    我記得,但我搖了搖頭,我明白她想說什麽,卻依然裝傻問她怎麽了。她隻是笑笑不語,不再說話。


    我知道,她在提醒我,一切都在按照她當年所講的那樣發展。


    當年我瘋狂的追求她,她始終拒絕跟我在一塊。她跟我講,“亨利八世為了娶安妮博林為妻,廢除前皇後凱瑟琳,引起教皇極力反對,亨利八世為了安妮博林不惜發動宗教政變,徹底改變英國曆史,最終如願娶安妮為妻。


    這麽轟轟烈烈的愛情,這麽為愛癡狂的壯舉,卻隻讓她們的愛情保持了三個月。


    三個月後亨利八世熱情消退,找了別的情婦。三年之後他親自下令殺了安妮博林,手刃了他親手扶植的愛情。”


    當時文久一說這些我一臉茫然,不明白她想說什麽。


    之後她又說“這個故事你不明白,歌詞你還聽不懂嗎?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你現在對我一往情深,是因為你還沒有跟我在一起,你充滿了幻想,但愛情就是幻想不斷破滅的過程。


    你跟她在一塊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你換了人,原來的問題沒有了,新的問題也會相繼出現。


    不要覺得沒有得到就一定是最好的,真正在一塊了,你會發現,跟誰在一起都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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