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薑良柏與周行遠二人站在致知院門口。


    院外依稀可見三兩成群離去的身影。


    薑櫻幾步上前,看向薑良柏。


    今日進門前,他還囑咐自己,有什麽話都等到散學後再說。


    自己倒乖乖地等到了散學後。


    若是大殿下揮一揮衣袖,就這麽瀟灑的走了。


    她還怎麽說?


    薑良柏收到薑櫻那疑似“質問”的目光,隻好扭頭看向周行遠。


    周行遠一言未發,也不看薑良柏,隻遞給薑櫻一個“安心”的眼神。


    周安歌看著三人,暗覺奇怪。


    以她對這三個人的了解,他們分明是在打什麽眉眼官司。


    她隱隱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薑櫻收到周行遠的那一眼,不再多言。


    毫不遲疑地與周安歌一起,跟在兩人身後往外走。


    薑家的兩駕馬車和周家的馬車如往日一般,一路同行。


    隻是還沒到往日分手的路口,周家的馬車早率先向另一條路駛去。


    隻餘薑家的兩駕馬車按每天的路線,一路暢通地駛回承恩侯府。


    飲香和青蘿坐在薑櫻的馬車中,心中忐忑,相顧無言。


    三少爺說要帶三小姐去馬場騎馬,不便帶她二人同行,叫她們兩個先回府稟了老夫人和二夫人。。。


    她們倒不是怕老夫人和二夫人不允,隻是覺得三小姐身邊沒個服侍的人有些不妥。


    三小姐並未覺得不妥。


    三小姐覺得此刻


    “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


    眼前斜陽西照,撒下一片霞光。


    輝光映照著腳下的草場,將眼前的景色編織成一塊金黃、深綠、緋紅交錯相間的華毯。


    好似油畫一般,濃墨重彩,草毯盡頭一線紅雲映照天空,瑰麗開闊。


    薑櫻下了馬車就這如畫的景色深深吸引。


    她仿佛走進了文藝複興時期的油畫中,真的太美了。


    深吸口氣,空氣中仿佛都裹含著清鬱的草香。


    周行遠早就下了馬,看著薑櫻愜意的表情,眼中一片柔色,


    走到薑櫻身前道:


    “黃家不是說話的地方,大殿下讓我等到此處相見。


    待你回府也好交代。


    隻說兩位殿下興之所至,邀我與良柏來此賽馬便可。”


    說著下巴往草場中央點了點,“兩位殿下先行一步,已經到了。”


    薑櫻順著周行遠下巴點去的方向望去,果見落日餘暉中,不知何時,多了三匹駿馬。


    馬上跨坐三人,因是逆光,看不清樣貌。


    但隱約可辨輪廓,其中兩人應該是蕭鴻璽和蕭鴻彥。


    薑櫻轉頭對周行遠粲然一笑:“行遠哥哥,多謝。”


    周行遠卻忽然有幾分局促,虛虛握拳低唇:“其實也不必謝我,


    兩位殿下今日本就要去黃家走一趟的。”


    說完就盯著薑櫻的小臉瞧,想看清楚她是什麽表情。


    會不會因為自己昨日未曾言明而生氣?


    薑櫻隻以為周行遠是昨日幫她去送糕點時,才知曉大殿下原本就要去皇家。


    並沒有理解成,早在自己拜托周行遠之前,他就知道大殿下今日會去黃家。


    聞言隻笑著點頭道:“那也該多謝行遠哥哥!


    要不是你,就算大殿下今日去黃家,我也未必有機會與他說上話。”


    說著揚起小臉兒,又咧嘴對著周行遠甜甜地笑了笑。


    她全然不通“笑不露齒”的含蓄,笑的唇兒粉,齒兒白,如男子一般疏朗。


    周行遠怔忪看著。


    她發髻上的海天霞綢帶,輕輕飄揚,撫過她的朱唇玉麵,融在豔麗的晚霞中。


    不知道是漫天夕陽霞光太過璀璨,還是薑櫻的笑容太過燦爛。


    周行遠隻覺得自己被那甜糯明豔的笑容,晃的心神一蕩。


    不知怎麽,剛才在致知堂裏,蕭慕吟的那些詩句就一句句地鑽入腦海——


    “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隻手搭在他肩上,“走吧,兩位殿下等著呢,我與瑩瑩也不好回府太晚。”


    周行遠這才如夢方醒般,轉身道:


    “我與安歌先去騎兩圈,你帶著瑩瑩過去吧。”


    說罷轉身示意周安歌。


    周安歌不想去選馬!


    她現在就想問問薑櫻今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奈何周行遠的神情,薑櫻和周行遠兩人間的對話,都讓她意識到:


    她應該把時間留給薑櫻和兩位殿下。


    她扭頭與薑櫻對視片刻,沉默地轉身與周行遠走了。


    薑良柏便帶著薑櫻向草場中間走去。


    待二人走近,馬上的三人都已下馬。


    薑櫻跟著薑良柏上前與幾人見禮,依然隻是欠了欠身兒。


    蕭鴻璽無奈一笑:“不必多禮!”


    蕭鴻彥更是隻在鼻子裏“唔”了一聲,表示“免禮”。


    不過是一介臣女!


    不知道是誰人給她的底氣,幾次三番,與皇子見禮都是敷衍了事。


    方才在致知堂,當他沒看見?


    眾人都誠惶誠恐,唯獨她,行禮都在走神!


    是承恩侯府讓她如此硬氣,不將皇家看在眼裏?


    是薑皇後侄女的身份,讓她忘乎所以,以為當真可與她和皇兄平坐?


    還是承恩侯府居然對她疏於教導至此?


    蕭鴻彥心中不耐,隻一味用眼神催促蕭鴻璽,“快點看看皇兄您那好表妹有甚話要說?”


    薑櫻對自己禮儀規矩過於敷衍這一點,渾然未覺。


    欠了欠身兒就自然地抬起頭,看向三人。


    這也實在怪不得她,她並非故意。


    薑櫻上一世的記憶讓她對此處的禮儀規矩無所不知。


    奈何上一世那個薑櫻就不是個一板一眼的閨秀,薑玉瑩又習慣了現代社會的生活。


    是以,知易!


    行易!


    知行合一,難!


    程卓不由莞爾,抬手摸了摸鼻尖兒,這小姑娘身上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淡然篤定,著實有趣!


    薑櫻卻猛地瞪大了眼睛盯住程卓,她想起來這人像誰了!


    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漸有白雲生。


    楚留香!


    啊,不,是鄭少秋!


    哎喲,她也分不清了。


    總之就是這人身上這股子俠客般的瀟灑飄逸,將“風流倜儻”這四個字詮釋的淋漓盡致。


    這種感覺,她隻在兒時電視中的楚留香身上體會過。


    蕭鴻彥耐心告罄,“薑三小姐莫非與程兄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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