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姐,你又咋得罪二哥了?我瞧二哥的臉都陰得能掐出水來了。”


    薑桃將狼毫筆收了,開玩笑,狼毫筆金貴著呢,就這麽一支筆她還花了近二十個錢。他不要倒正好,留著給大虎使去。


    “你也瞧見了,我這個把月忙得團團轉,哪裏有功夫搭理他?就是學字我都隔了三四回沒去了,全靠燕子抽空來家教我。”薑桃撇撇嘴,“不要就不要,你跟他說,往後我見他就繞路走,保準連根頭發絲都不叫他見著。”


    “真這麽說?”


    薑桃不耐煩的擺擺手:“說去說去,我這還煩著呢,沒工夫哄孩子玩。”


    狗子得令,轉身跑去了村西頭,將這話一五一十的轉述給了李敖聽。


    李敖皺緊了眉頭:“此話當真?”


    “我以我就白虎堂堂主的名義發誓,這話絕對真真的,桃子姐說往後不見您了。”


    李敖深吸了一口氣,砰的一聲關上了屋門,調頭進了灶房。


    狗子揉著碰得生疼的鼻子嗷嗷直叫,還是李昌明瞧著自個老兒子沒了影,端了一盒子奶酥開了一條縫問:“出啥事了這是?”


    狗子警惕的看著門裏一雙眼睛:“明叔,幫裏的事二哥不叫我跟您說。”


    李昌明抓了一把奶酥開了一條大縫塞到他的手裏:“幫裏的事咋會扯上小桃子?”


    狗子叫濃鬱的奶香衝得腦發暈:“桃子姐……桃子姐……也是咱幫裏的人呢。”


    李昌明當即將一整盒奶酥都給了他:“我是你二哥的爹,也算是幫裏的一份子,你瞧瞧我往日給你們幫的小娃娃做了多少好吃的玩意,要擱外頭我這可算你們幫的大恩人呢。”


    狗子叫一整盒奶酥給徹底砸暈了頭,把這事全盤脫出,連帶著薑桃送的那支狼毫筆都描繪得一清二楚。


    李昌明不清楚其中緣由,隻當是小姑娘送東西叫他瞎了狗眼的老兒子給退回去了,還叫人家往後別往他家跑了,


    他娘的,他李敖算是個什麽東西?叫救命恩人退避三舍,他好意思開這個口?就算是妾有意郎無情,也該婉轉點。薑桃那姑娘,樣樣都好,咋能叫自家兒子給糟蹋了?


    李昌明越想越氣,正在此時,李敖站他身後冷不丁說了聲:“你們倆偷偷摸摸說啥呢?”


    李昌明脖子一縮,下意識關上了門。


    “沒……沒幹啥。”


    李敖眼神一瞟:“沒啥事就把你那賬清清,堆了幾天了?”


    “噯噯,好嘞。”


    李昌明垂著頭就要去主屋,走到一半回過神來,不對啊,誰是爹誰是兒子?


    他直起腰,轉過頭:“憑啥你叫我去幹啥就幹啥?你這事我還沒給你算呢!你說說你一個男娃咋能跟女娃說恁重的話?小桃子不就是歡喜你麽……”


    李敖抱著胳膊看他演,說到激動處,李昌明還手舞足蹈,苦口婆心的說薑桃那女娃多好多好,就算李敖他是龍蛋蛋,也該配得上他了。


    “還有,這個把月裏你的手藝都是咋回事啊?炒菜鹹得齁死人,不曉得還以為咱家是多富貴的人家,買鹽不花錢呢。”


    “不愛吃自個做去。”


    “你咋能這樣跟你爹說話呢?”李昌明氣急敗壞,圓乎乎的臉肉顫了顫,踟躕半天還是衝進主屋,“我叫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李敖哼笑一聲,笑意很快又隱了下去。


    這一回他不想由著他娘教訓,拿了廊下一把砍刀上了後山。


    薑桃一家人為著這木料的事焦頭爛額,工事也停了半日。薑桃閑不住,跟餘氏說了一聲,自個上山上轉轉,要是能尋到無主又結實的木材,也算是好事一樁。


    餘氏千叮嚀萬囑咐不叫她跑深了,就在山林外頭瞅一眼。


    薑桃連聲應了,帶了餘氏給她織就的小蓑衣進了山。


    她跟馬二叔問了兩句選木料的要訣,次等用鬆木或是杉木,其次就用榆木,要是富貴人家上梁還會用到金絲楠木,但楠木難尋,要有榆木也算是蠻不錯了。


    榆木榆木,還有個“餘糧”的意思,大吉大利,質地還硬,足足可以使上幾十年。


    薑桃還是認得榆木的,進了山後,四處尋著木材,也尋到了幾棵榆木,但年頭不夠。做好記號後,薑桃往山林深處探了探。


    深山老林,遮天蔽日,薑桃嘴裏唱著歌謠叫路上的蛇蟲鼠蟻速速退避,木棍打著前頭的草木。


    遠遠的,她瞧見小河攤對麵有個人蹲在坡上撅東西。薑桃以為是薑家村村民,走近了些,順道問問這林子裏哪一片有榆樹。


    走到河灘邊上,流水潺潺,那人也抬起頭,看著對岸的她。


    薑桃歎了口氣,得,又是李敖這冤家。行吧,人家還在氣頭上,她不招惹他,她二話沒說扭頭就走。


    這倒把李敖給氣著了,胸口一陣發堵。這是啥意思啊,見麵連個招呼都不打?


    他用力將泥中的葛根挖出,丟在籃子裏,真該回去燉它三天葛根湯下下火,他都快把自個給慪死了。


    在山林子裏轉悠了半天,杉木和鬆木倒瞧見了兩株頂好的,榆木還是少。


    林中無人,薑桃早把遇見李敖的事拋到了腦後,想了一遍書生,心裏頭甜甜蜜蜜,嘴裏哼起了餘氏教她的小調。


    “入山看見藤纏樹,出山看見樹纏藤,藤生樹死纏到死,樹生藤死死也纏。攬樹開花花攬花,阿哥攬上妹攬下,牽起衫尾等郎攬,等郎一攬再回家。新買扇子七寸長,一心買來送情郎……”


    小調纏纏綿綿,全是郎情妾意,薑桃越唱越不得勁,自個都快起雞皮疙瘩了。歌聲遠遠的飄著,讓春風送到了河灘邊,李敖放下了砍刀,朝歌聲所處遠遠望去。


    他心中五味雜陳,許是下定了決心不甘就此放棄,他提著籃子跟了上去。


    沒多大一會,他就追上了薑桃。


    薑桃察覺身後有人,嚇得三魂丟了七魄,扭頭才發現是他,沒聲好氣的道:“這可不是我在你眼前晃悠,是你自個跟上來的。”


    李敖瞧著她生動的臉,突的失笑道:“是我的錯,那事你別放心上了,二爺我現在心情挺好,帶你吃好吃的,去不去?”


    薑桃嘀嘀咕咕,狐疑看著他:“什麽人啊這是?給口吃的就想我不氣了?”


    李敖朝前走:“一般人嚐不到的美味,別說二爺不疼你,不跟上這一年都沒得吃嘍,”


    到底抵不過美味的誘惑,薑桃咽了一口口水,深一腳淺一腳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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