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於氏這才有些放心的停止打量,眼中卻怒火中燒,對著沈四還要遷怒,崔季升及時打住,“敏居和沈家的兄弟向來走的不近,怪不到他身上。”


    崔於氏雖有不滿,但知道這些情況,憤憤漸漸平息,望著垂首的沈四隱忍道,“是我的錯,望沈四少爺不要放在心上。”


    語氣也算不上客氣,沈四少爺知曉理虧,依舊十分禮貌,崔季升怕再待下去崔於氏忍不住,打了個哈哈就繼續送沈四少爺出門了。


    程嘉餘這一路就沒有避免掉崔於氏的打破砂鍋問到底,程嘉餘就挑著講了,讓崔於氏好生放心,崔於氏聽完卻還是忍不住罵道,“不要臉的浪蕩子!他們沈家就沒個好東西,竟還想給你潑髒水?好大的膽子!等下我就跟你舅舅說,以後不要跟沈家來往了!也好給他們一個教訓!”


    程嘉餘勸阻了下,崔於氏也沒有聽進去,“你放心,先前有個生意是他們沈家上趕著要參股分一杯羹的,如今就別想了,咱們家租給他們的幾個鋪子,他們也別想了!”


    程嘉餘聽到這裏,大概知曉崔家不會因此受到影響,也就沒有多說了。


    說著已經到了崔老太爺的院子跟前,隻聞到一股極為濃重的藥味,進了房裏,正有小廝拎著桶收拾著地上一灘深色水跡,崔老太爺倚靠在一張太師椅上,麵色木然。


    崔於氏到跟前有些憂心,“這是怎麽了?”


    收拾東西的小廝停了手中的活,看了下崔老太爺的臉色,才聽崔老太爺漠然道,“方才泡完藥,不小心撒了些。”


    崔老太爺顯然心情不佳,崔於氏也上前小心翼翼道,“公公,餘姐兒過來看您了。”


    崔老太爺似乎這才想起今天程嘉餘會來崔家,這才將目光轉過來,望著程嘉餘竟有些出神。


    程嘉餘屈身見禮,喚了一聲,“外祖父好。”


    還未抬頭,就聽崔老太爺道,“你跟你娘,不像。”


    程嘉餘微微一愣,抬頭便見崔老太爺正直勾勾的打量著他,崔老太爺不像其他長輩,總留著一圈或長或短的胡子,他的胡子很是幹淨,看得出來平常是個極講究的人,雖然臥病不得出行,卻也將自己收拾得得體幹淨。對於程老太爺的話,程嘉餘其實很意外,她其實經常聽人說,她甚是肖母。


    一旁的崔於氏出來道,“我看著跟小姑極像,尤其是嘴巴,笑起來嘴角那處微微翹著更是神似。”


    崔老太爺似乎不想說這個話題了,轉開了臉問道,“方才聽你們在外麵吵鬧,可是出了什麽事?”


    崔於氏一聽這個方才的怒氣又湧上來,一頓劈頭蓋臉的邊罵邊說,才將原委說了個清楚。


    崔老太爺好不容易聽懂了發生過什麽事,見崔於氏還在罵著,才阻止道,“好了,既然已經繩之以法,付出代價了,就不用在糾結了。”


    崔於氏聽聞此話一愣,她自然是心中不平,可是公公居然說了這種話,她又不反駁,隻好閉了嘴,安慰的看向程嘉餘。


    崔老太爺又看向程嘉餘,對著程嘉餘語氣溫和了些,“沈溪是我的學生,向來跟沈家那群人不是一路的,就當是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遷怒於他。”


    不難聽出,崔老太爺顯然是在為沈溪開拓,對著自己的這個學生十分的維護,程嘉餘也說不出什麽感覺來,本身她也沒有這種想法,也許是崔於氏的憤憤不平叫崔老太爺有這種錯覺,程嘉餘對此有些無奈,十分敬重的道,“外祖父放心,此事是隻與沈三一人相關,既然他已經繩之以法,孫女自然不會遷怒他人。”


    崔老太爺欣慰的點點頭,程嘉餘卻沒有放過他眼中閃過的質疑。


    崔於氏也出來為程嘉餘說話,“話雖如此,我們崔家與沈家的來往卻還是要斷個幹淨。”


    崔老太爺對此也無所謂,他想維護的的的確確就沈溪一人,便開始問起程艦延的近況來,“你父親這些年如何?”


    程嘉餘依舊語氣敬重,分毫不差,“父親的身體一向都好,隻是近來任上的職責繁重,偶感疲倦,不過家中一向都伺候的妥帖,未曾染病。”


    崔老太爺聽著讚同的點點頭,“他如今任要職,是要緊著伺候,不能出差錯。”


    接著又問了好些程艦延的事情,程嘉餘都一一答了。


    程嘉餘能感覺到崔老太爺對她似乎有些說不清的隔閡,不過程嘉餘也不會為此糾結,麵對崔老太爺,她也始終當成敬重的長輩。


    在崔老太爺這邊並沒有待太久,崔老太爺表現得有些疲倦之後,崔於氏就提出告辭,崔老太爺也不挽留,擺擺手便讓他們離開了。


    沈溪從崔家回到自己在梁豐珍珠巷住的那一處房子時,時間已經比往常晚了,先前小廝從儉說沈家那邊要他回去一趟,他就讓從儉給他留了飯再回去,他在崔家又一向矜持,不願意用飯,如今回來那飯更是冷的不能再冷,他也不嫌棄,實在是有些餓了,接了水去燒著便打算開始吃了。


    用飯很是簡單,一疊豆腐,一疊白菜,還有一小碟炒的發黑的臘肉,他雖餓著,用起飯來卻依舊很是斯文,細嚼慢咽,也算吃的津津有味。


    隻是吃飯吃到一半,外邊就有人喊他,“沈兄在家嗎?”


    沈溪開了門站在門內,有些意外,“李兄?”


    來人三十左右的年紀,臉上一圈胡渣,看著有些邋遢。是鄰居李閔,李閔是前段時間搬過來的一個商人,那時在附近街上盤了一間小酒館,請遍鄰裏們都吃了酒,沈溪隻與他見過幾麵。


    李閔站在門外,微微笑著,“我聽沈兄的小廝說今日他回利城,便想著讓他幫我捎些東西回來。不知道他方不方便?”


    沈溪麵帶歉意,“隻怕是不巧,從儉已經出門去了。”


    李閔聞此隻覺得可惜,隻好道,“那的確是不巧,沈兄今日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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