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詔獄就看見了沈文韜和身邊站著的一個女的,齊王上次沒看清孟晚秋的長相,卻見沈文韜一臉壞笑,手中拿著一根短鞭,“齊王兄,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你跟玉娘的關係了?”


    這剛剛出了詔獄就又來一個討債的,齊王想也沒想,拔腿就逃。


    “你能逃到哪去?”這對孟晚秋來說可是三萬兩銀子,抓住他得一萬兩,沒抓住倒賠兩萬,嗯,三萬兩,這三萬兩,可不能讓他溜了。


    孟晚秋踩著屋簷,一把搶過沈文韜手上的鞭子,有些憎怪地罵一句“這有什麽好玩兒的?”腳下踩著,鞭子隨心動便往斜刺裏打去。


    可正在這時,一把明晃晃的刀從黑暗巷陌裏砍了出來,直取齊王首級。


    一邊是鞭子,一邊是刀,齊王都急了,“到底有多少人啊?我就這麽吃香嗎?”


    好在那鞭子及時轉變了方向,纏向那鋼刀,孟晚秋的武功能在江湖上一番名聲,那是有她的獨到之處的,那黑暗中的蒙麵人,竟然一時拿不準,脫手而出。


    末了,還不忘十分瀟灑地喊上一聲,“何方宵小?敢和我匪幫搶生意做,不想混了。”她在江湖上行走慣了,還不擅長和官府打交道。


    此時已經過了三更時分,這條街上已經基本上沒有人了,但是今日是皇上娶親,總還是熱鬧了很長時間,周圍幾條街,聽到孟晚秋這一聲吼,聽到“匪幫”兩個字,個個四處奔逃,緊閉門戶。


    這話音剛落,十八就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老。。。老大,有埋伏,好多人,後麵還來了好多人馬。”十八負責望風,望著望著就見了一群黑衣人氣勢洶洶地往這邊來。


    “臥靠,現在官府對黑幫打壓得這麽嚴了嗎?”孟晚秋剛才還叫別人“宵小”呢,聽到是官府,也知道事情不好收拾了。


    齊王也正在愣神,孟晚秋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嗎?很明顯對麵是不打算讓他活著出詔獄啊,先放了,再殺了,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正在發呆的時候,一根鞭子已經纏在了他的腰上,孟晚秋伸手很快,此刻手下已經放了幾匹快馬過來,正往前衝,那鞭子纏著齊王往馬上一放,鞭子一抽,“啪”的一聲,馬蹄高揚,往前飛奔而去。


    “十八,殺手鐧。”說話的時候,已經殺了幾個埋伏的黑衣人,孟晚秋也落在一匹馬上,她口中的殺手鐧便是——火藥,所有門派中,這是匪幫獨有的,也算是老幫主留下來的門路。


    “得嘞。”十八得了令兒,前頭幾個人掩護,自己抱了一包火藥,這火藥引子很長,殺人效果不大,逃跑算是不錯。


    可是他們忘了什麽人?孟晚秋怎麽記不得了,忽然聽到身後連哭帶嚎的聲音,“好狠的娘子啊,你就把你相公留在這兒?是想我被炸死嗎?”沈文韜一邊跑,一邊嚎,他又不會功夫,追不上那些馬,眼看後麵的官兵就要追來了,炸藥都點了,要麽被炸死,要麽被追兵砍死。


    “麻煩的東西。”孟晚秋低聲抱怨,一躍而起,連踩幾匹飛奔的馬,偶爾還要踩踩人的肩膀,一根鞭子把沈文韜纏住,帶入自己懷中。


    “轟隆”一聲,身後的炸藥堪堪響起,炸得滿天煙塵、飛沙走石。


    沈文韜嚇得一哆嗦,往外孟晚秋懷裏鑽,“還是娘子這裏最踏實。”


    蕭沉昨天晚上睡在徐煙這兒轉眼就成了宮裏的熱門話題,宮女們從早上開始便商討著是皇後沒有抓住陛下的心,還是陛下貪心不足,一晚馭二女。


    徐煙現在心情很好,她的手指劃過身旁那張完美的側顏,蕭沉不是個溫柔的人,但這樣的溫存於她而言已經足夠,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心裏已經悄悄把沈殷殷當成了敵人,隻要贏過了沈殷殷,她便心滿意足。


    此刻陸侍衛已經進了宮了,卻被安祿喜攔在外麵,“你知不知道昨晚是陛下的新婚夜,你昨天晚上擾了陛下興致也就算了,今天早上又來,真不怕掉腦袋啊?”


    陸侍衛是蕭沉一個人培養出來的殺手,他隻聽蕭沉調令,這樣的人好用、聽話,且擰,隻說“我有急事,必須要見陛下。”


    安祿喜怎麽罷休?死活不讓他近,正糾纏間,聽到裏頭一個聲音,“安祿喜,叫他去紫宸殿等著,朕隨後便去。”


    蕭沉的睡眠一向很淺,聽到外麵的幾句聲音便也沒了睡意,這邊徐煙新婚燕爾,隻等著蕭沉醒了能跟她說上幾句話呢,卻被窗外兩隻麻雀打攪,心裏恨得癢癢,晚點兒來,是要掉塊肉嗎?


    “陛下,吃了早膳再走吧。”徐煙見蕭沉已經起來,宮女們送來茶葉給他漱口,又擰了帕子了,知道他要走了,心裏有些不舍。


    “不必了,去紫宸殿再吃吧。”蕭沉淨了手,任由下人們挑揀了衣服給他穿上。


    “臣妾伺候您穿衣服吧。”徐煙出嫁前早知道這是女孩兒家的必修課。


    “已經習慣了她們伺候,你歇著便好。”蕭沉的聲音不冷不淡,叫徐煙新婚的熱度澆滅了一大半。


    她知道這不是客氣或者心疼,隻是。。。疏離。


    蕭沉穿戴好了便出去了,連隻言片語都未曾留下。


    “今天可是冊封典禮,司禮監已經把禮服給娘娘送過來了。”宮女們圍上來給徐煙穿戴,什麽冊封不冊封,她心裏已經聽不進去了,手中的茶杯一摔,狠狠地砸了出去,明明陛下寵幸了她呀,她怎麽就不高興了?


    紫宸殿側麵便是書房,蕭沉若是不上朝,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這個地方辦公的。


    陸正此時有點害怕,他把昨天晚上暗殺失敗的事情都盡數說了,也沒等到蕭沉發怒,甚至沒等到他說一句話。


    “陛。。。陛下,臣也不是全無收獲,昨天聽那女山賊說,他們好像是匪幫的。”陸正想著,總還是帶了點兒有用的消息回來。


    “匪幫嗎?沈大公子現在都甘心和那些人廝混在一起了?劫獄、毆打官兵、炸毀民居,膽子不小嘛。”蕭沉沒說陸正連個江湖幫派都對付不了,他說是匪幫膽子太大,是人都能聽出他話中的意思。


    “是。。。是臣無能,叫這等烏合之眾逃了。”


    “匪幫啊,曆朝對這些幫派都頭疼得很,希望到朕手上是個特例。”蕭沉看著陸正,站起身往書房外走去,路過他的時候,還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昨天把沈殷殷在紫宸殿裏晾了一夜,也不知她走了還是沒走,蕭沉想著去看看她倒好。


    誰知那頭豬竟然到現在還沒起床呢,她永遠那麽小小一個,窩在被子中,呼吸又輕又細,蕭沉看著她的樣子,這時候看起來還溫順一些。別人都覺得沈殷殷像個小白兔一樣,簡直人人揉捏,蕭沉才知道,這小東西厲害著呢。


    “娘娘昨天晚上一夜沒合眼,到天剛亮的時候才睡著。”說話的宮女聲音又小又輕,生怕吵著沈殷殷的樣子,看起來對沈殷殷倒還算上心。


    “你叫什麽名字?”蕭沉問她。


    “奴婢含娟。”那宮女半福著身子答道。


    “嗯。”蕭沉略點了頭,“她怎麽睡得這麽晚?都在幹什麽呀?”他問。


    “奴婢也不知,就這樣坐在床頭上,像是有什麽心事,奴婢幾個輪著進來勸了好幾次,娘娘都聽不進去,說得多了,娘娘便一副要哭的樣子。”那宮女看著蕭沉,目光有些隱晦,像是在說,她為什麽不睡你不知道嗎?


    “笨蛋。”蕭沉又有些後悔,其實他本不應該有這麽大的氣性,細細想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預料不是嗎?他輕輕得摸了一下她的臉頰。


    可沈殷殷睡眠就是這麽淺,低低地“嚶嚀”一聲,便醒了過來。


    她看到坐在自己床頭的蕭沉,他的目光那樣柔和,清晨的陽光落進來,有一瞬間的錯愕,“蕭沉哥。。。”最後一個“哥”字還沒喊出來,她猛地撐起身坐了起來,身子往後躲去,整個人縮成一個糯米團子一樣,“陛。。。陛,下。”


    好吧,不生氣,不生氣,蕭沉就差深呼吸幾口了,“醒了?”他盡量溫柔地問,他對誰都能做到喜怒不表於色,怎麽對沈殷殷就是做不到?


    “陛下,您什麽時候來的?”沈殷殷問。


    “不大一會兒,若是醒了,便陪朕用個早膳吧,今日還有冊封儀式,餓著了可不好。”蕭沉不去看她,自顧叫人傳菜。


    “好,好。。。”這邊宮女們見沈殷殷醒了,都來伺候她梳洗。


    待得一切都收拾妥當,正好前頭的菜也布得差不多了,沈殷殷從臥房出去,正見蕭沉一隻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指在桌上三三兩兩地敲著,像是閑散的樣子。


    她常常呼了一口氣,不怕,不怕,死都不怕了,還能怕跟他吃一頓飯嗎?


    “皇後來了?”蕭沉抬起眼睛看到她,眼底微微笑意,“坐朕身邊來吧。”


    “是。”沈殷殷微服身,小心翼翼坐在離他最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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