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沉本拿著一隻勺子替她盛粥,見她這個樣子,忽然將勺子一丟,那粥潑灑開,“我叫你坐我身邊。”他怒聲吼道,脾氣徹底失控了。


    沈殷殷屁股一沾板凳,聽了這個斥聲,又驚了一下,忙跪了下去,“臣。。。臣妾罪該萬死,求陛下責罰。”


    身後伺候的宮女剛才本就被嚇著了,見皇後都跪了,哪裏敢不跪?


    蕭沉看著地上跪著的這一個屋子,真是有氣不知如何撒,怎麽就拿這麽小東西沒辦法呢?“你有什麽罪了?怎麽就該萬死了?”他問道。


    她有什麽罪?沈殷殷自己都不知道,難道是“抗。。。抗旨?”


    抗旨,抗旨。。。蕭沉氣得話都要說不出來了,氣著氣著就笑了,“那好,既然你抗旨了,朕就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今天早上喝兩碗粥。”


    “嗯。。。啊?啊?”她反射弧較長,有些不懂。


    “這也是聖旨,若是吃不完,便是抗旨。”


    “好,好。”沈殷殷坐了回去,宮女送上手帕來,蕭沉擦了擦手,將方才已經盛好的一碗粥推到沈殷殷麵前,“喝吧。”他道。


    “嗯,好。”她果真低著頭喝粥。


    他倒是寧願她一直像剛才那麽睡著,醒來之後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他那麽生氣。


    “別光喝粥,你吃點菜啊。”


    “哦,哦,好。”她伸了筷子夾了麵前的一根醃筍絲。


    “再吃點這個,這是涼拌雞絲也很好。”


    “嗯,嗯,好。”


    蕭沉一頓飯吃了兩口,氣都要被氣飽了,本來消了氣做好準備陪她用一頓早膳,便將昨晚的事揭過去,結果又裝了一肚子氣走。


    “真的?”另一邊的徐煙聽著下人們給她帶回來的消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她爹本來就是皇上身邊的近臣,在她入宮前,徐春為怕她在宮中陌生受委屈,花了錢買通了皇上身邊的兩個近身侍女,此時侍女得了空,將沈殷殷和蕭沉昨天晚上以及今早的事都講給她聽了。


    “可不是嗎?咱們幾個都看著陛下氣衝衝地走的,昨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麽,也是這樣大的脾氣,估計還是咱們這位皇後不懂伺候。”那宮女投其所好,專挑好聽的給她說。


    她自然是樂得聽這些話,“我就說這樣的人陛下怎麽會喜歡?就算從前再怎麽樣,那也是從前,往後那就是各憑本事了。”


    “那是當然,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娘娘生得花容月貌,哪個男人不愛?縱使她是皇後又怎麽樣?往後的機會還多著呢,她哪能是娘娘的對手?”


    徐煙拿著一把美人扇,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這叫一個痛快。


    “娘娘,冊封儀式開始了,該去前頭聽封。”


    徐煙隻是妃位,沈殷殷才是後位,有聖旨、有寶冊,還要昭告天下,盛大、隆重。那徐煙也就簡單多了,到了紫宸殿聽皇上、皇後訓話,得了聖旨便就算齊了。


    若是之前,徐煙肯定受不下這口氣,但是今天,聽了沈殷殷先前的那些遭遇,她心裏就平衡多了,見了上麵坐的帝後,也跪得心甘情願。


    “臣妾參見皇後,參見陛下。”若是往常,此時應該還要坐個太後,但是蕭沉的爹娘遭遇有些慘,也就免了。


    皇上的那些話大多差不多,不偏不倚、不鹹不淡,無非是德言容功、嫻淑溫良。


    到了皇後訓話的時候便有些坎坷了。


    沈殷殷怎麽知道要說什麽?她本來腦子就笨,背本三字經還要想很久呢。


    “想說什麽便說什麽就是,往後你和驪妃也是姐妹,又沒有旁人,用不著緊張。”蕭沉拉著她的手,在她旁邊勸慰道。


    “那。。。那大家以後就和睦相處吧。”沈殷殷道,“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以後人多了就熱鬧了。”


    徐煙聽著,不禁覺得好笑,人多就熱鬧了?她以為打麻將呢?但還是磕了三個頭,嘴上道,“謝皇後娘娘訓誡。”


    “那你快起來吧,跪著挺難受的。”沈殷殷倒對徐煙沒什麽敵意。


    她還知道跪著難受呢?也不知是誰成天動不動就跪的?蕭沉心裏想著,忽然才覺得沈殷殷一句話不對,“你還想以後有多熱鬧?”


    “啊?”他不是讓她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的嗎?“有。。。有什麽問題嗎?”


    “你覺得我娶你”眼睛一瞟看到了到徐煙,差點把她忘了,“娶你們兩個還不夠嗎?”


    沈殷殷搖搖頭,“爹爹從前說過,帝王要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如果不能雨露均沾,就是不稱職的帝王。”從前長公主常抱怨天合皇帝濫情,這是沈大人說的原話,她原封不動地照搬過來。


    徐煙坐在階下,一聽到這話差點兒笑了出來,趕緊拿手帕捂住嘴巴。


    “那好,朕這個皇帝當得太不合格了,依你的,再挑幾個。”蕭沉這話像是賭氣一樣。


    徐煙卻蒙了,她不想皇上多娶啊,畢竟沈殷殷一個她還能對付,再多娶幾個,誰知道都會是些什麽妖精呀?


    這一個冊封儀式也結束得草草,隻要蕭沉和沈殷殷多說幾句,總是不對付。


    宮中下人才覺得這才是正常,哪有男人不愛美人?這不,皇後剛娶了姐妹雙姝,又忙著往後宮裏收攬。這種東西,質量重要,數量更重要。


    這次一過,蕭沉果真挑選起美女來,徐煙氣得肚子都痛,她當然不會怪蕭沉,都是那個沈殷殷,沒事說什麽皇上應該三宮六院的?


    忽然又一想,這沈殷殷是個高手啊,她明知道自己對付不了徐煙,便勸皇上多娶些,這樣才能讓別人來分她的寵愛,真是心機不可測量。


    另外一邊,沈文韜和孟晚秋正帶著齊王一路往金陵趕,這次見識了這些追兵那便跑得更加不要命了。


    但是縱然與死亡賽跑,沈文韜還是沒有放過齊王的意思,一路上不光是冷嘲熱諷,偶爾還踹上兩腳,有孟晚秋給他當保鏢,齊王隻有挨踹沒有還手的份兒。


    “沈兄啊,我求你了,我隻錯了那一次,要不你直接給我個痛快,一刀殺了我算了吧。”齊王都哭了,玉娘這麽辛苦救他,可是他估計還沒能見到玉娘就要被沈文韜折磨死了吧。


    “你又不喜歡她,讓給我又怎麽了嘛?”


    “你樂意被人戴綠帽子嗎?”此刻都在趕路,沈文韜橫坐在孟晚秋的馬背上,時不時給齊王抽上一鞭子,“我問你,你喜歡我妹妹嗎?”


    這是道送命題啊,齊王瘋狂點頭。


    “我要聽實話。”沈文韜一扯馬鞭,惡狠狠地看了過去。


    好吧,齊王深呼吸一口,微弱地搖了搖頭。


    “那你能原諒蕭沉和我妹妹嗎?”沈文韜問。


    齊王一聽到此話,氣得牙癢癢,“那個龜孫子,老子有機會一定要拔了他的皮。”


    “人家現在宮裏坐著,皇上當著呢,你拔誰的皮?”


    傷心事被人重提,蕭沉不僅搶了他的未婚妻,連他們家的江山都搶了過去。


    “你說你們蕭家是不是盡出些敗類?”


    齊王不說話,士可殺、不可辱,侮辱他也就罷了,祖宗門楣不能辱。


    “好好好。。。”沈文韜見這個話題沒什麽好聊的,又問道,“那你說,我妹妹和我娘去哪兒了?怎麽光把你放出來了,不放她們呢?”


    “他們哪裏是要把我放了,隻不過是想我死得更不明不白而已嘛。”齊王說道,“但我也不知道長公主和沈小姐去哪兒了,我看蕭沉那個樣子好像還對你妹妹有意思,不過長公主很有氣節,說死不受他恩惠,後來她們陸續被帶出去了,再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了。”


    “你是說我妹妹她們還沒死?”沈文韜以為他這麽久才回去,她們早已經死定了,聽齊王這個意思,倒還有一點希望。


    “這個。。。她們被帶走之前,我好像聽說是押去菜場斬首的。”


    “你他媽一句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老子打死你。”沈文韜發現剛才隻是空歡喜一場,一揚鞭子便往齊王身上打了過去。


    “好了,別玩兒了,還在趕路呢,把他打死了,還讓我白跑一趟啊。”孟晚秋一聲喝下,馬鞭落下,打在馬上,往前麵疾馳而去。


    沈文韜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往孟晚秋腰上抱去,“娘子慢些,為夫。。。怕。”


    到了秦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孟晚秋他們怕再出什麽事,還沒來得及回家,直接便把齊王往彩雲齋送。


    那是玉娘賣唱以來過得為慘的一天,這一天她接了一個近六十歲的客人,那客人年紀大了,身體本就不行,偏偏越是這樣的人越偏執,拿著玉娘出氣。


    天知道那一個多時辰,她是怎麽過來的,當那個客人走後,她躺在冰涼的地上,眼淚都灌在了耳朵裏。她不是一個純粹販賣肉體的人,她有嗓子,也有才情,可是自從打算救齊王開始,她便決定把靈魂販賣給了金錢。這是一條不歸路,當你踏上去的時候,你就成了最低賤、最卑微的人,你的尊嚴一文不值,她以為她做得到,可這其中的難處隻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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