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安營紮寨、休整完畢已經是八月二十。雖說剛過中秋,但是戰爭未起,一幫大好二郎心裏都憋著一股氣,倒也沒生出什麽思家的傷春悲秋的念頭。


    李珩低頭喝了一口酒,百無聊賴的看著夜幕裏懸掛的一輪月亮發呆。不得不說,漠北的月亮和京城的月亮真不一樣,這裏的月亮好像更涼一點,好看的更張狂一點,不像京城的月亮好似被那群才子佳人世家紈絝和花燈滿城映的秀氣溫婉。躺在地上看這裏的月亮真的是別有一番風味,朦朦朧朧的月光涼涼的灑在身上,竟有一股飄飄欲仙之感。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李珩坐起來按了按自己的額角,今天陪著那群漢子著實喝的不少。


    “將軍可讓屬下好找,剛剛參軍大人抓了兩個廚子,說是那邊的人,正鬧得不可開交呢”


    這個那邊不言而喻。


    “好,我馬上過去。”


    到了才發現秦景淮正在訓斥跪在帳中的兩人,應該就是剛在侍衛所說的廚子。


    “他們真的是那邊派來的?這也太過心急了吧。倒不像是慕容櫟的風格。對了,他們做了什麽?”


    “投毒,給戰馬和士兵都投了毒。”秦景淮的語氣中都是無奈,拂袖轉身坐到主將的下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似乎是對這樣愚蠢的行為不知道怎樣來形容。


    秦景淮此人比李珩大兩歲,樣貌較李珩少了幾分豔麗和肅殺,多了幾分溫潤清雅。不是京城勳貴圈裏的人,但京中的世家公子都與之交好。據說之前在各地遊曆經商,後來不知怎麽的來了京城還成了二皇子的門下清客。說是清客也不然,因為秦景淮畢竟也是在兵部有正經職位的。和李珩交好也是很偶然的一件事,說大了是救命之恩,說小了是舉手之勞。慢慢相處下來,李珩也被秦景淮此人的學識和風度折服,從朋友到知己也不過三年光景。在京城中的日子對他們來說其實是有點無聊的,所以他、秦景淮、嬴難三人經常聚在一起逛逛夜市,喝點小酒,打個小架。秦景淮年紀比他們大,又沒有武功傍身,所以他們打架時他就靜靜的喝一壺茶。他很照顧嬴難,心細如發事無巨細。若不是李珩知道秦景淮是個斷袖,他指定要堅信他對嬴難是有意思的。


    沒錯,秦景淮此人,是個斷袖。不僅是個斷袖,還斷的頗有深度。


    “他知道我隨軍來漠北了”秦景淮說完押了一口茶又幽幽的歎了口氣。


    “什麽?嗚~我想想”這個他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鮮卑的王,這次來漠北需要伐的反賊,秦景淮曾經斷的頗有深度的袖,慕容櫟。李珩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麽了,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就算是熟識多年也不好去問這個問題,而且他們分開已經三年多了,人家是部落的王,要什麽沒有,甚至現在都在想謀反這樣的大事,現在的秦景淮在那個人心裏究竟是什麽地位?誰都不好說,而且畢竟是兩軍交戰時刻,他,不能冒險。


    “秦大哥,你先回帳休息,剩下的我再想想。還有,希望這兩天你身邊還是要留人,以防萬一”


    秦景淮苦笑,點頭應了。


    慕容,慕容,何苦呢?


    所有人都當他是蓄謀已久弑父殺兄、將部落徹底換血,然後又緊接著集結部隊進犯中原,是個嗜血冷情的豺狼。隻有自己知道那個人心無城府,若不是,若不是走投無路,自己又騙了他,那個人又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李珩將兩個無足輕重的廚子斬首示眾,又將夜間巡邏的士兵多添了兩隊,保證整個軍營的輪值沒有空缺,不會著了別人的道。可意外依舊是避無可避。


    秦景淮失蹤了。


    李珩趕到的時候,帳中沒有打鬥或者掙紮的痕跡,近身伺候的兩個侍衛倒在地上,周身沒有血跡何重大的傷口,仔細查驗後再脖頸處發現了一根銀針,應是淬了毒。李珩這才想到,昨天的事不過是為劫走秦景淮作掩護,當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前一件事上,卻沒想到還有後招在等著。


    不管是兄弟之義,還是同僚之情,他都不會棄他於不顧。而且,這軍中眾人也該好好清查一番了,竟然不知道有人能在戒嚴的狀態下輕輕鬆鬆的進了參軍的帳子將人擄走,那下一步呢?還有什麽不敢做呢?


    李珩能想到的,李述不會想不到,當即命人徹查。沒等李珩和叔叔商量出什麽結果,就傳來消息,糧草被燒了。


    李珩怒極反笑,抓起劍就要往外跑,李述雖生氣倒也沒有失態,隻交代侄子處理後續事務,又派人趕緊救火自己也親自去了糧倉,更重要的是安撫將士。


    李述征戰半生,從沒見過這樣的路數,還沒開始交戰就使出了各種下作的手段,看來這個鮮卑新王的謠言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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