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辛赭笑了笑,也不過就是暫時同行罷了,我還沒愚笨到拿這麽個人給自己添堵,辛赭多慮了。


    “我是怎樣一個人,他人不清楚,你還不請楚?”我道,辛赭這麽問我,也是為我在設想,他有這番好意,我自然也要讓他放心。


    “你這般說也是,我這一時倒也沒反應過來,你心中有打算便好。若不是見著她是同你一道來的,我這天遂宮的門都不會讓她進。”辛赭聲音小了些許,但也安心了。


    我與辛赭在嘯雨殿的客廳喝了不少酒,還將那香沙都貢獻了出去。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過說的都是些毗湖的往事,比如他來毗湖之前毗湖是和怎樣的光景,毗湖那時的情況如何讓人為難,他和師父又是怎樣共同將毗湖中的邪祟淨化幹淨。比如毗湖好了之後,又多少邪物想來搶奪,他又是如何應對。比如我是如何在這多事之秋又給他增添事端,他對那時的我又是何種看法。又比如他是因為什麽原因才和結識,與我交好。


    我倒是未曾想過,他能與我結識以及交好的緣故,不過就是每回誤打誤撞之時一同與他解了毗湖危機。我還一直以為是我在毗湖惹得禍事多了,恰巧他又欣賞這般惹禍之人,所以對我另眼相待。


    酒了喝了,舊也敘了,與辛赭又嘮叨了幾句便讓他給我安排休息的住所。


    辛赭喚來侍女,交代了幾句,大約就是說給我準備哪裏的房間,房間裏要備些什麽,要注意些什麽。


    “辛赭,我與同行的那個男子,你可識得?”帶侍女退下之後,我問道。


    “大約是認識的,不過算不得熟識,而且我倒也沒想到他會成為九刹之人。”辛赭頓了一會兒才回道。


    我覺得應不僅僅隻是這麽簡單,辛赭這般說大抵是不想我在多問這件事。


    “若是他要找你相談,你可會見他?”冰封來天遂宮之時看著辛赭所有所思,現在又在殿外等候許久,他這般反應應該是來找辛赭的。


    “他是你帶來的人,便是給你麵子,自然也是要見一見的。”辛赭回道。


    我白了辛赭一眼,若是他真的不想見冰封,便是我開口,他也不見得會見,況且他不願見,我也不會勉強他去見,如今他這般說,好像真的是因我之故才願見他。


    我也沒揭穿他,揖揖手,跟著侍女一同出了客廳,到了嘯雨殿外。嘯雨殿外冰封身形筆直的站在門口,見我出來,先是行了禮,而後道:“尊主,屬下想麵見毗湖之主,尊主可否做個引見?”


    “我已同他說了,他也願意見你。”我道,畢竟冰封也跟我了這麽多年,舉手之勞的事情,順便做下也無妨。


    “屬下謝過尊主。”冰封再行一禮,比起剛剛的禮又莊重了幾分,看來能見到辛赭一事對他而頗為重要。


    我朝他點頭示意,又吩咐引我去月醒殿的侍女帶著冰封去見辛赭,那侍女有幾分猶豫,我與她說月醒殿的紅棠客居,我知道如何去,不用她領著,那侍女猶豫片刻才回了句是,並帶著冰封去見了辛赭。


    雖說也有些好奇冰封會與辛赭說些什麽,但我也不是那種偷聽牆角的人。


    冰封在嘯雨殿外等著麵見辛赭,意情則在回廊出口處等著求見我。她見我從嘯雨殿出來,趕忙上前向我行禮,眼看著便要跪下來。


    “你若有事,說便是,你若要在這跪著,你覺得無所謂,但我覺得不大好看。”看了一眼意情,我淡淡道,這意情還真是個能讓人興致瞬間下滑的人,也不知道冰封怎麽能受的了她。


    意情聞言放下撩起的裙擺,怯怯道,“尊主,意情有事想求。”


    “你來九瓏也有好幾日了,想與我說的事情,終於開得了口了?”我挑眉問她,我本以為依著意情這性子,還需在等上幾日的。


    意情的神色緊張,亦有些慌亂,眸中帶著幾分不確定的餘光,這模樣倒是被人逗弄的小兔子一般。


    “意情......意情想求尊主,日後回了九刹可否......可否饒我哥哥一命?”意情躊躇了半天,直至我快沒了性子方才開口,眼神卻不敢看著我。


    “冰封不曾與我說過九刹生了何事,你這般倒是替他說了個明白,九刹的內亂不止來於花氏一族,還來於冰噬。”我道,冰封隻是讓我回九刹執掌尊主之位,並未提及冰噬一事,他大抵是顧著意情以及與冰噬多年的共處之情,給他留一絲後路,最好是冰噬能夠在我回去之前清醒過來並能回頭是岸。不過我心中對於九刹內亂之事已有猜疑,意情的出現,加上她這番話證實了我的猜疑。


    “尊主,哥哥他......他隻是一時被迷了心竅,非他本意。”意情又道,眼底對與冰噬的手足之情倒是不假。


    “被迷了心竅?”意情的這番話讓我覺得有些可笑,不禁笑出聲來,“誰迷了他的心竅?若非心中有欲,誰又能迷得了冰噬?”我笑問道。


    “尊主,哥哥隻是一時想不開......其實哥哥心中對尊主的忠心時候不曾變過的。”情意一時語塞,好一會兒才慌亂的回道。


    “可照你這般來說,冰噬這是忠心還是賊心便是有待商榷了。”拂了拂袖口不知何時沾上的水蘿花粉,好整以暇的看著意情,眼光略微犀利。


    “不是的,尊主,我哥哥他......”意情聽聞,忙跪了下來,連連扣了幾個頭。


    “你這般又是做什麽?”我低頭看著意情,不以為意道,我也不曾說什麽,她這般還真是我欺負了她一般,這人不討喜也是有緣由的。


    “回尊主,意情隻是擔心……擔心哥哥……”意情低著頭啜泣,聲音帶著哭腔,身子隨著她的啜泣聲微微抖動著。


    “別做出一副我欺負了你的樣子,我這個人不大喜歡看見這些。”我道,越發的不耐煩。


    “尊主,意情……意情並非此意……”意情抬起頭,淚眼婆娑,倒也還有幾分我見猶憐。


    “你有意或是無意,我並不在意。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想清楚你為何會來九瓏?究竟是為冰封而來,還是為冰噬而來,又或者為自己而來?”我冷聲問到。


    意情在說第二句話之前,我隻當她是性格綿軟,沒有主見,所以在九刹大事之前,她在冰噬和冰封之間無法抉擇。大約是在九刹因冰噬之事與冰封有了分歧,後來在得知冰封來到九瓏請我回九刹之時,便也來了九瓏。


    凡事太過,必有異事,也許太多人看來意情這般為冰噬向我求情是兄妹情深,但我並不這麽認為,意情向我這般求情,反而讓我更加懷疑冰噬。


    “尊主,意情不懂……”意情一臉懵懂,目光怯弱的看著我。


    “懂與不懂,你自己知曉,不用他人多去言明。”我回看著意情,對她的不耐已經到了極點,“你若是還是不懂,或者想不明白你為什麽來九瓏,那麽你便在這跪著想,直到你想清楚了再起來,反正你也喜歡跪著。”


    滿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意情,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她倒是將自己隱藏的不錯,看似怯弱膽小,其實卻不盡然。可能冰封和冰噬都隻是她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利用的棋子,還企圖將我也玩弄於股掌之間。


    在我麵前耍這些那些的心思,可是要付出代價的,現在她想玩,我便讓她先玩著,我也想看看她還能在我麵前玩些什麽把戲,我可是很拭目以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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