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橘生介紹完擺設的含義後,禦禮對內庭的變化甚是滿意,也對新任內政官的態度十分滿意。


    信任,忠誠,謙卑,祂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小腹中的孩子讓祂在心裏給自己打上了歸墟之主的所有權。當他向禦禮訴說著葉景然夫婦待他如何之時,祂也希望自己在他的眷屬裏能得到相同的待遇。至少,不要像上一任內政官那樣對祂冷漠疏遠,還企圖借敵人之手把祂清理出去。


    想到自己因此深陷囫圇,祂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禦禮從來就不是任人隨意宰割的軟柿子,拖家帶口的日子讓祂重新有了長久活下去的念頭,已經恢複清醒的祂自然很不滿意目前處處不在掌控內的虛浮感。


    祂決定給胡橘生一個證明忠誠的機會。


    六隻魅色天成的狐妖第一次見到溫泉,激動地撲進水中,一邊玩水一邊啃著兔肉。


    禦禮毫不在意飛濺而出的水花,伸出修長的腿緩緩探入溫熱的泉水中。


    “孤的生命之果,一階的雜毛小狐妖吃了,都能立刻蛻變成十五品的九尾狐仙,可真是世間罕有的奇跡之果。”


    三娃和五娃聽了,懂事地湊了過來給禦禮捏腳。


    血統不純的妖就算在同類中,也是被排擠歧視的存在。母親曾不止一次跟他們說過,若不是沾了父親的光,有獵魔師家族的庇佑,他們可能早就淪為偷獵者販賣的“泥火”了。


    他們年紀雖小,經過生命之果改造後,靈智已成長不少,至少已經明白,這位改變他們命運的美人,可是連父親都忌憚的大神。


    禦禮的話胡橘生自然是聽到了,可她不敢造次。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前,她可不敢貿然越過雷池。


    然而就在禦禮斜著眼睛,越過那鍋飄香的兔肉,瞥向她時,她瞬間明白了這位神明的用意。


    紅燒的一品三眼兔很香。當然,這個鍋子除了可以煮兔子,也可以煮點“別的”!


    是威脅,亦是誘餌。


    投誠意味著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將褪去這身賤骨,從此翻身,但也會因此被打上侍奉二主的烙印,受到死亡眷屬們的排擠。


    如若“新主人”一直受寵,她的地位自然穩固。可是一旦兩位神明翻臉,她也將成為第一個被抽筋剝骨的炮灰,餘生都會活在生不如死的刑罰中。


    “內政官何以背叛孤?”


    神明冷徹的聲音從溫泉中傳來。


    一池的柔香軟玉刹時化為刺骨寒刃,六雙幽藍深邃的獸瞳順著禦禮鄙夷的目光看向她,帶著凜冽的殺氣。


    胡橘生做出了選擇,她匍匐在地,一五一十地將她所知的所有關於葉海、邢玥和歸墟之主三個魂識的秘密,胡小花的擔憂,以及密室會議的細節,全部告訴了禦禮。


    禦禮沉默不語,未動殺氣,亦未動怒,卻把狐狸們嚇著了,安靜地慫著不敢動彈。


    原本繁茂的櫻花開始枯萎凋零,,溫泉內庭中安靜得連風都停止了。


    胡橘生大氣不敢出,前額緊緊貼在冰涼的地磚上。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她本可以說謊,可她沒有,她用餘生做了一個豪賭,賭這位神明並不會跟主人鬧翻。


    畢竟,祂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的!


    ……


    研究院的監控大廳內,亦是一番明爭暗鬥。


    徐爺利用孩子們,把神圖三家逼到了懸崖上,大有一副“請不出那位,就得全折在裏麵”的架勢。


    已經出來的小六等人,也被帶了進來。聽完了前因後果,小六非常擔心海哥哥的傷勢。


    她立在海哥哥的腿邊,用兩隻柔軟的小兔爪替他按摩僵直發顫的小腿肌肉。


    十階斷界毒霧的後遺症已經發作,雖然死亡之息護住了他的魂體,但是肉體的損傷仍然讓葉海覺得十分難受。他強忍著沒睡過去就是想看看徐爺到底想幹什麽,若是有威脅到禦禮和他親近之人的事,他是定然要想辦法阻止的。


    “海哥哥,葉家聖地裏的那位是什麽意思?難道聖地裏還住著一位神明嗎?”小六在神往界中問道。


    葉海回答道:“那位不是神明,但也是一位極為特殊的存在。”


    他的神往界連著葉景然和徐彤,便向他們問道:“難道徐爺說的那位,是我在成年禮上見過的母親樹?”


    小六想起來了,她那趟因綁架而夭折的“朝聖初禮”,就是讓她獨自去葉家聖地求得“母親樹”的祝福。可惜她變成了三眼兔,失去了參拜的資格,待回複原本的肉身,才能重啟祝福之行,成為真正的葉家人。


    葉景然替葉海回答了小六的問題:“那是一棵能結出生命之果的神樹,是生命之神的直係眷屬。”


    小六從未聽過此事,好奇的問道:“什麽是生命之果?”


    葉景然解釋道:“母親樹五百年開一次花,五百年結一次果。一顆果實就能讓魔從最低品階直接晉升到十五品神階,甚至有可能改變血統,成為半神。”


    小六驚訝道:“難道我們家的六神就是這麽來的嗎?”


    葉景然:“是的,這次不知為何結了六顆果實,老太太孤注一擲,竟然成了。這是我們家的秘密,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


    小六瞄了一眼徐爺,警覺道:“那他向我們要母親樹,會不會是存了別的心思?”


    葉景然:“如果母親樹的秘密被外人知曉,會給我們家招來比長生咒更麻煩的事端。我甚至懷疑這次的事情是徐爺有心設計,拿我們三家孩子的性命,逼我們就範。”


    小六有些慌了,抱緊海哥哥的大腿激動地在神往界裏問道:“難道我們不是一條船上的嗎?我們的敵人不是斷界的魔嗎?為什麽人類還算計人類啊?都什麽時候了還窩裏鬥。”


    葉海虛弱地歎息道:“因為我們是人類啊。”


    葉景然無奈道:“你難道沒看出來嗎?陸家的人數遠遠超過了其他家族的人數。他們用了千年的時間通婚,不斷吞並其他家族。我們神圖三家,隻要入了這世,早晚有一天也會和其他家族一個下場。”


    小六:“他們想做什麽?家族大融和?他不是徐家人嗎?為什麽要幫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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