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軒羽慢慢地醒了過來,頭還有些暈,但總算是清醒了,他依稀記得自己在陷入重度昏迷前,是夜墨替他把蛇毒吸了出來的。


    他見自己此時躺在一個山洞裏,一堆未燃盡的柴火,在不遠處兀自閃著零星的火光,讓人感覺不至於那麽潮濕,周圍雖是冷冰冰的石頭,自己身下卻鋪著厚厚的幹草,被蛇咬傷的腿已經包紮好,還在隱隱作痛,夜墨靠在石壁上似是睡著了。


    他竟然沒有逃走,真是奇怪的人。西月軒羽暗想:不是一直想殺我嗎,幹嘛還救我呢?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這個怪人。


    臉上雖因奔波有點髒,但皮膚白皙如玉,雙目雖合睫毛卻濃密而長,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巴,隻是唇色有些蒼白,這俊美的容顏,怕是連女子都自愧不如吧。


    西月軒羽忍不住低語道:“世間竟然有這般美貌的男子。”


    夜墨動了一下,驚的西月軒羽連忙閉上了眼睛,心就這樣前所未有地“突突”跳起,怕是就連第一次作戰時也沒有這般劇烈吧。


    “天晴了?”夜墨自語道。


    外麵的大雨似乎已經停止,空氣中還透著絲絲的冰涼氣息,從洞外滲透到這暖暖的山洞裏來。


    西月軒羽在想:這叢林茂密山路難行,自己身軀又這麽高大,他是怎麽在大雨到來之前,找到這個山洞,又是怎麽將自己弄進來的呢?


    他正自假寐,夜墨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額頭,西月軒羽感覺他的手一片冰涼。


    片刻聽夜墨又道:“為何還這麽燙,難道這解藥不管用。”


    西月軒羽暗想:是你自己的手太涼了,試不出溫度。


    他睜開眼睛正與夜墨眼神相對。


    夜墨便道:“你醒了?”與剛才滿是擔心的語氣多了些寒意。


    西月軒羽點了點頭道:“多謝救命之恩。”


    “夜深密林中無法辨認方向,明天再做打算吧。”夜墨淡淡地道。


    西月軒羽看了看洞外天色漸暗,這深山密林的,的確難以趕夜路,便也暗許了夜墨的打算。


    “我昏迷時,為何不逃反而救我?”西月軒羽問道。


    夜墨似是極為疲倦,他強打了精神道:“算還你一命吧,畢竟你也救過我。”


    西月軒羽微微一笑,看了一下洞外,道:“此洞位居半山,周圍藤蔓覆蓋,真是一處避身的好去處。”


    夜墨不置可否地點了一下頭,道:“此洞幸虧是在你暈倒不遠處,否則那夥刺客來到,我也無能為力。”


    “再次感謝救命之恩。”西月軒羽畢恭畢敬地向夜墨施了一禮。


    夜墨也不躲避淡淡地道:“你我兩不相欠,天一亮我便會離開此地回都城。”


    這處山脈離都城雖不遠,可怎麽也有個百十裏地,但離方行可要近了許多。


    過了方行才算是出來天啟界限,而西月軒羽沒了洪大慶等人的護衛,又有一幫人追殺他,單憑他一人怕是到不了方行。


    況且他掠了夜墨是想讓他為自己效力的,怎甘心就這樣放他回去。


    “你不殺我了?”西月軒羽故意問道。


    “想你死的人這麽多,我就不勞這心了。”夜墨抱著受傷的肩站了起來,人有些搖晃,但終究堅持住了。


    “我的命是你救的,就是你的了,你可不能不要。”西月軒羽賴住他道。


    夜墨一笑道:“你這人好生奇怪,就不怕我真殺了你?”


    “反正早晚都是要被殺的,還不如被你殺了,心中也覺得值,否則豈不是便宜了那幫身份不明的家夥?”西月軒羽有意地道。


    看他說的一本正經的,倒讓夜墨一愣,忍不住心生憐憫道:“你武功高強,他們又哪裏是你的對手,看你也不像個短命鬼,再說了我不取你人頭,看誰敢動手?”


    這本是句戲話,隨口一說。此時她感覺頭有些昏沉,身體有些發飄,哪裏還有心思理會這些事情。


    “既然如此,我這命可就交給你了,若有人來取你替我擋著便是。”西月軒羽笑嗬嗬地道。


    夜墨這才聽明白,他是在套自己話呢,這不明白著讓自己替他擋刀嗎?好狡猾的人。


    “你認為我會護著你嗎?”夜墨瞥了他一眼不再理會。


    “你們果然在這裏。”洞外突然傳來喊聲。


    “他們還是尋到了。”夜墨歎了口氣。


    “一幫嘍囉怕他幹甚。”西月軒羽沉聲道。


    他一改剛才無賴模樣,站起身往洞外走去。


    “你去送死麽?”夜墨問他。


    “不是有你嘛,誰敢要我的命?”西月軒羽突然回頭,衝他眨了一下眼,一下子又回到剛才的樣子。


    “你……”夜墨一陣無奈。


    西月軒羽微微一笑走出洞穴,一場大雨趕走了陰霾,雖深處密林之中,卻也感覺到了星際寥寥,月光如水。


    “你們追殺我,無非就是怕我返回龍城,不過就憑你們幾人,認為能攔得住我嗎?”西月軒羽衝追殺他的人喊道。


    “將死之人多言無益。”為首的揮了揮手,其餘人一擁而上。


    “還不快跑,等死不成。”夜墨竄出洞來,抵住眾人的攻擊,拉了西月軒羽就跑。


    “你終究還是出手救了我。”西月軒羽跟在他身後高興地道。


    “我隻是看不慣他們以多期少罷了。”夜墨邊跑邊道。


    “還不是都一樣。”西月軒羽道。


    “小心他們追上你就死定了。”夜墨道。


    他懶得再去理會西月軒羽,拉住他在密林中急行。


    月色雖清終究不是白天,兩人很快甩掉了追殺的人。


    夜墨無力地靠在一棵樹上不停地喘息著,一旁的西月軒羽也如他一般坐在了地上。


    兩人喘息片刻漸漸恢複了體力,夜墨隻感覺渾身冰冷得很,雖是深秋,但也不至於冷到打哆嗦。


    “咱們還是不要停留了,他們會很快追來的。”西月軒羽看了看周圍,又道:“山林雖茂密但應該不遠處就會有人家,咱們可以去哪裏避一避。”


    “你怎麽知道。”夜墨依在樹上,他一絲力氣都沒了,哪裏還想找什麽地方隱蔽?


    “這裏的樹木有被砍刀砍過的痕跡,此地又不是戰場,必是樵夫所為。”西月軒羽指著一棵被砍過的樹木道:“既然有樵夫上山砍柴,附近必有人家。”


    夜墨也是暗自點頭,心想:看他高大魁梧,卻是一個心細之人。


    這當然也要得益於西月軒羽平時東征西討的戰爭經驗。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夜色間前行,走了有一柱香的功夫,借月光林中隱約出現茅屋的影子,不知是夜深人靜的緣故,還是無人居住,茅舍內並無燈火顯現,走近後也未聽到任何的動靜。


    “有人嗎?”西月軒羽喊了一聲,無人答應。


    他輕輕地推開門,屋內一片漆黑,夜墨點上了火折子走了進去,一時間被裏麵的景象驚呆了,屋裏幾人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中,還有個七、八歲的孩童,看情形剛被殺不久。


    兩人還未反應過來,屋門被關上,屋外突然火光衝天。


    “王爺走好,我們給你個火葬,也算是送了你一程。”聽他喊話卻是追殺他們的人,很顯然也是殺人的人。


    夜墨想到這裏心中一陣大怒想衝出去,西月軒羽一把將他扯住,急道:“你要送死嗎?”此時大火已蔓延到屋頂,火蛇燎的人皮膚似要裂開。


    西月軒羽踹開了後牆的窗戶,跳了出來兩人才算逃出了火海。


    夜墨站在遠處,看著燒盡的茅屋,想著居住在此處的一家人,卻突然橫遭噩運,不由一陣悲傷。


    “走吧,再往前走走就會有城鎮了。”西月軒羽道。


    “你真把我當你的保鏢了?”夜墨斜眼看了西月軒羽一眼。


    “那是自然,你武功這麽好,點子又多,一定會助我登上王位。”西月軒羽高興地道。


    夜墨聽到這裏突然停下了腳步,西月軒羽的話讓他心裏一動,離國的格局他雖不是太了解,但多少也聽說了一些。


    誠王西月軒澤因與王妃木蘇之事,被離國大王西月拓石廢黜。


    離國太子之位就此一直懸空,讓其餘的王子紛紛有了念想。


    在眾多王子裏西月軒羽不論是勢力年齡,還是功績,都算是上上之選。


    被廢黜並非再無機會,西月拓石一直未定太子之位,其深意自是有之。


    其競爭對手不隻是幾個有能為的兄弟,還有西月拓石最受寵的王妃木蘇所生的兩子。


    “我乃天啟之人,怎助你登上王位。”夜墨不解道。


    “我擄了你來,隻為用你的才華來博我的王位,否則我擄你何用?”西月軒羽悻道。


    “嗬,我既無用,你綁我何來,豈不是自打嘴巴,況我天啟與你離國勢同水火,幫你無疑是在為我天啟建造墳墓。”夜墨氣道。


    夜墨早已看出此人非同一般,就憑他身為離國王子,敢帶人兩次潛入都城,以刺殺封賢達為幌子,做下了天啟非封賊不可的假局麵。


    並利用自己這般從容地退出都城,不論是膽識還是計謀都過人一等,想到這裏夜墨不覺有愧,沒想到自己本想利用他,反倒被他利用,與此人聯手無疑是與虎謀皮。


    “我不當王上,還會有人當,到時天啟也會早亡,你若幫我坐上王位,我會保你天啟十年不受戰亂。”西月軒羽對夜墨道。


    “與虎謀皮,適得其反。”夜墨冷哼一聲。


    西月軒羽道:“鳥擇良木而棲,人擇明君而侍。”


    夜墨不在言語,免去諸多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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