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沒有的事,”婦人搖了搖頭:“俗話說呀‘女大三,抱金磚’你就正好大了他三歲,他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可是......”


    “行了,我看你們兩個是郎才女貌、什麽珠什麽壁的,般配得很呐。”婦人又道,女子就是這般到了這個年紀無論是誰都喜歡與人做媒。


    “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吧?”


    “對對對,我想說的正是這個,你可要抓緊了點機會,”婦人忙又道:“這麽好的公子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看呢,可要是叫人給捷足先登了還不後悔死你”


    蘭采薇歎了口氣,旋即點了點頭。


    慕容亮又診治完了幾人,時天色已漸漸地黑了,那婦人也幫著蘭采薇洗好了澡,衣帶也已經重新係好,原本給蘭采薇遮擋身體用的大氅也被疊好了放在一旁去。


    蘭采薇感覺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麽異樣,不過也是,慕容公子乃是正人君子,這等趁人之危的事應當是做不出來的。


    慕容亮回到了屋中,端著稀粥又給她喂了一碗,喝粥之時,慕容亮隻看得她眼眉低垂,似是有什麽心事。


    “公子,”蘭采薇忽然啟唇問道:“那日之事......”


    “我已曉得,那不過是采薇姐的醉話,我自不會放在心上去的。”慕容亮忙搖了搖頭,卻沒想到明明喝得醉醺醺的還昏倒了,這事卻記得清清楚楚。


    “不,那不是醉話,”蘭采薇也是搖了搖頭:“當時我雖確實是喝醉了,可一字一句卻又都是肺腑之言。”


    “這......”慕容亮撓了撓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公子,你......可願意接受我麽?”蘭采薇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雖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可這慕容亮畢竟是人中龍鳳,未必能看得上她來。


    “采薇姐,此事事關重大,倒是不好操之過急。”慕容亮回道:“再者,我尚未加冠,還未到個能夠談婚論嫁的年紀。”


    慕容亮如是說道,也不知這是他的緩兵之計還是真心之言。


    “我可以等。”蘭采薇歎了句:“反正我這輩子,已是非公子不嫁,若是公子不要我,那我便這樣子孤獨終老好了。”


    慕容亮聞之,冷汗不覺便冒了出來,這蘭采薇真不愧是苗女之後,這奔放的行徑與她的苗女母親一般無二,拘謹守禮的漢家姑娘哪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番話來?更何況,在漢家,女子倒追男子那可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采薇姐請放心,五年,至多再五年時間,在下一定給你個答複。”


    “好,那我便再等你五年。”蘭采薇猶豫了會,終於是狠下了心來答應了。


    如是,又過了幾日,蘭采薇漸漸地能夠自己下地走動了,但身子依舊很是虛弱,於是便向著慕容亮口述了些草藥和用量,叫他去給自己熬藥。


    在草藥和慕容亮內力溫養的雙重作用下,蘭采薇的身體迅速好了起來。


    “采薇姐,你的傷病已好了,在下在開封留的時日也不少了,也差不多是該到了分別的時候了。”慕容亮拜道,他覺得現下自己與采薇姐都需要冷靜冷靜。


    “公子且慢。”蘭采薇又將那日險些將她害死的酒給拿了出來:“公子不若將這些酒喝完了再走吧?”


    “這......這可如何使得?”慕容亮忙拒絕道。


    “如何使不得?我又不練武,這酒又喝不得,公子難道要我白白將這酒給到了嗎?”蘭采薇勸道:“這酒總讓我想起喪父之痛,前幾日又險些害死了我,無論如何都留它不得了,可這麽好的酒白白倒掉了豈不是可惜?”


    在這幾日中,慕容亮也是偶然跟蘭采薇說起過此事,這酒對於尋常人來說或許是害人的毒藥,可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卻是難得的靈丹妙藥。


    慕容亮咽了口口水,有些心動,這一壇酒喝盡了,少說也抵得上他數年的苦修,而且那日喝完酒之後慕容亮也分明能感覺到自己的經脈被拓寬了幾分,修煉鬥轉星移的速度也快上了許多。


    留下?亦或是不留?


    “那麽,便多謝采薇姐了。”慕容亮從蘭采薇的手中接過了酒來,暫時便在屋子另一側的客房中住了下來,此酒的誘惑力實在太大,繞是以慕容亮的定力也招架不住。


    蘭采薇嘴角掀起了一抹誘人的弧度,她的目的也是達到了。


    她送慕容亮這酒,前麵說的確實是一個原因,可還有另外兩個原因沒有說給慕容亮聽。


    這一來,送此寶酒是為了還慕容亮些人情,這二來便是要讓他再多留幾日。


    慕容亮許了她個五年之期,可這一去便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即便是五年後真的回來了,這五年的歲月也終究太過悠長:人這一人能有幾個五年呢?


    因此,能多留他一會便多留一會吧,雖說遲早是要分別的,可她蘭采薇卻從不信什麽“長痛不如短痛”之言,痛的久了,總是會苦盡甘來的,至少她是如此相信的。


    這一壺酒的功效可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她本以為這壇子救能讓慕容亮再此多逗留十日便滿足了,卻不曾想,此酒竟然足足將他給留了兩個月。


    這酒,慕容亮卻也不是每日都喝,喝完一碗酒後麵的五六天時間慕容亮都留來吸收這藥酒的餘力了,雖說原本三四日便可喝完,可這樣子卻會有太多的藥力逸散而出浪費了去,此天材地寶豈敢浪費?於是慕容亮也便在此多留了些時日。


    這兩個人,是蘭采薇父母雙亡之後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也是慕容亮接下來幾年中最悠閑的一段歲月,蘭采薇幫著他做飯,慕容亮替她劈柴燒水,有時還會出來幫著蘭采薇醫治下病患,好不一番其樂融融的景象,叫人一看可真覺得這兩人是個小夫妻了。


    兩個月,不短,卻也不太長,這兩月慕容亮並未再向蘭采薇提起此事,蘭采薇也非那種靠著下藥逼慕容亮就範的奸詐之人,於是,離別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這一天的清晨,與往常一樣沒什麽不尋常之處,無風也無寒,路上不見多少行人,烏騅馬在門外輕輕地打著響鼻。


    兩人一道行至門外,蘭采薇含情脈脈地看著即將遠行的慕容亮,千言萬語隻化作了聲保重,慕容亮翻身上馬,也抱拳來道了聲保重便策馬離開了。


    望著漸漸遠去的黑馬與青衫公子,蘭采薇忽然坐到在了地上,雙手捂著小嘴,發出低沉的抽泣聲來,珠淚潸然而落,來往的行人見了都忍不住駐足觀看,唯有慕容亮似完全沒感到,也不回頭去看那以哭成了淚人的蘭采薇,策馬疾奔,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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