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兄弟?”許翔驚道,當日揚州一別,他被抓入了大牢之中,本以為今生已無機會再見慕容亮,沒想到卻又在相隔千裏之外的幽州遇上了。


    原來,遼軍劫上了運糧隊之後那直震天際的殺聲將途經此地的慕容亮給引了來,在另一側的山上於屍山血海中看到了許翔這位故友,見他遇險便趕忙策馬來救。


    “許翔,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退了遼軍再說!”這滿地的屍身以及彌漫於空氣中的濃濃血腥味也是叫慕容亮極為不好受,他雖見多識廣,但卻哪裏見過這麽多具屍體?


    這遼人果然可惡!


    “慕容兄弟,我背上這位老伯受了重傷,你快救救他吧!”說著,許翔便將季老六給放了下來,看到他左右胸口皆已被利刃洞穿,慕容亮知他已是回天乏術,即便是蘭采薇在這也未必能將他給救回。


    不過慕容亮並不忍心告訴他實情,況且眼下那不知名的紅衣小將仍在與遼人苦戰,自己得去幫他一幫。


    “許兄,這有一瓶金瘡藥,你先給老伯敷上,待我去助那兄弟退了遼兵便回來幫你醫治老伯。”說著,慕容亮丟出了一個小瓷瓶給許翔,打馬衝向了遼軍。


    卻見那慕容亮身著一青色寬袖圓領袍隨風而揚,手中一柄青光凜冽的青冥寶劍,胯下馳騁著一匹比之遼軍戰馬還要健壯的踏雪烏騅馬,猶如戰神下凡。


    “老伯,藥!金瘡藥!我這就給你上藥,你撐住,你撐住啊!”接到了慕容亮給的傷藥,許翔急忙撕開了季老六的衣裳,將藥膏抹向了那兩個深不見底的傷口,可那傷口淌血太急,許翔根本無法將金瘡藥抹上,反而弄得滿手是血。


    此時的嶽飛處境也不容樂觀,先前他衝殺之時無一個遼兵可在他手下走過第三招來,可現在那些個遼兵不與他搏鬥,隻拿箭射他,箭自四麵八方而來,嶽飛雖勇猛又怎能抵擋?


    忽爾,青光乍現,血光飛濺,一名青袍少年殺到了嶽飛的身邊來。


    “當心!”慕容亮厲喝一聲,一道劍氣洞穿了個欲要偷襲於嶽飛的遼人的胸口。


    “多謝了。”慕容亮感到,嶽飛頓時壓力驟減:“敢問兄弟何許人也?”


    “宋人。”


    “宋人?”嶽飛朗笑道:“好一個宋人,待將這些遼狗給殺盡了再與兄弟詳敘。”


    “好說!”


    隻見一黑一白兩匹良駒穿梭於遼軍陣中,馬上少年一人舞著槍,一人使著劍,如入無人之境,方才還耀武揚威地屠戮著宋軍押糧隊的遼軍騎兵瞬間便傷亡過半。


    “喝呀!”先前那砸死了宋人將官的遼人又舞著狼牙大錘來了,此人力大肩沉、身手矯健,計是遼軍之中百夫長一類的人物。


    嶽飛拍馬上前,手中銀槍如出海銀蛇般直刺那人胸口,那人也非是好相與的,自然不能叫嶽飛一下子便刺了下去,揮起大錘來將銀槍砸到了一旁,不過銀槍隻被砸偏而並未被砸飛,依舊是險些刺中了他的肩。


    “好極!”戰場之上,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慕容亮縱容武功了得,這青冥對付起長柄大錘來終究有些使不上力,幹脆便交給了嶽飛來吧,他隻需去清了剩下那些遼軍雜兵便是了。


    從嶽飛的槍勢來看,他應當是練過內功的,而且造詣並不低,而那遼將隻憑著一股子蠻勁,竟然依舊能與嶽飛拆了十幾招,實在令人有些震驚呐。


    慕容亮心中歎道,這沙場之戰果然與擂台比鬥相差甚遠,而且內力對於馬戰的加成終究不及步戰那般大,步戰可倚賴內力將周身之力融合為一,而馬戰更多的則是借助於馬力,這人本身的內力影響倒並不是太明顯了。


    罷了,還是先殺退了這些遼兵再說,這紅衣小將現已漸漸占了上風,取勝不過是時間問題。


    此人倒是頗有些英雄氣,等到戰後倒不妨結交一番。


    這武林之中槍法本就極少,便是通曉百家武學的表姑姑也不知得幾種,那慕容亮所知就自然更少了,隻是看得出這嶽飛所使不似一般的戰陣之法,卻不知使得是哪一路槍法。


    忽然,那嶽飛似乎看錯了一招,險些叫那遼將給砸下了馬來。


    “今日放你一馬,改日再來取你狗命!”嶽飛失了一招,似是覺得再打下去也勝不了這遼人,便撂下了句狠話來,縱馬而逃。


    “殺了我那麽多手下,豈能叫你說走便走?”那遼將喝了聲,打馬追去,嶽飛胯下的白駒似乎不及這遼將的快,兩人的距離也愈拉愈近了。


    “兄台!”慕容亮棄了那些雜兵去,想去助嶽飛脫困。


    卻見嶽飛忽然回過身去當中一槍疾刺,丈二長槍轉瞬間便刺穿了那遼將的喉頭,這遼將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嶽飛,卻又說不出半句話來,他的咽喉中已充滿了血,而今隻能憤憤地看著嶽飛,嶽飛將槍抽回,鮮血順著刃尖滴落,這遼將也像具斷了線的木偶般轟然倒地。


    回馬槍,原來這嶽飛是使了個回馬槍之計。


    誘敵深入,回身以刺,若是兩個實力想若的人打鬥,使了回馬槍的一方往往可出奇製勝,如前唐猛將羅成便曾以回馬槍之計殺死了號稱天下無敵的前隋靠山王楊林。


    不過眼下,嶽飛施展這回馬槍大概隻是為了少些解決戰鬥罷了。


    敵將既死,剩下的幾個嘍囉兵哪裏還敢再打下去,趕緊策馬逃了,慕容亮仍想要追,但嶽飛卻又叫住了他:“兄弟,窮寇莫追啊。”


    “老伯!老伯!”那些遼人不再打了,許翔的哀嚎聲又變得清晰了起來。


    “許兄。”慕容亮可算想起了這一茬來,趕忙下馬跑了過去,嶽飛見狀,也翻身下馬跟了過去。


    “別試.......沒用......咳.......”季老六想抬起手來製止許翔,卻怎地都抬不起來,隻是不停地往外咳血。


    “不!老伯,你會沒事的。”許翔抱緊了季老六,大叫道:“慕容兄弟!慕容兄弟!”


    “慕容兄弟,快救救季老伯吧,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正巧,慕容亮趕到,許翔忙便拽住了他的衣袖,又將自己的腦袋往地上磕去:“求求你救救他,我給你磕頭了!”


    “許兄,這可使不得。”慕容亮忙製止了許翔,也不在意自己華貴的衣裳讓許翔手上的汙血給弄髒,便給季老六探起傷情來,可沒多會便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傷及心肺,回天乏術。”


    “不,不會的,你在騙我,你在騙我對不對?”此時的許翔似徹底瘋了一般,拽著慕容亮的衣襟來回地慌著,歇斯底裏地吼叫著。


    “對於老伯的傷勢,我深感痛惜。”慕容亮歎道,季老六的心肺都被遼人的尖刀所洞穿,即便自己現在用內力截斷了他的血流也不過能叫他多活得一時半刻,最終依舊是會因為缺氧而極為痛苦地死去。


    此時嶽飛也已趕到,還是又不知該如何說出,這傷勢之中是他平生僅見,平定軍中的隨軍軍醫也未必醫得好他。


    忽然,一隻枯槁般蒼老的手抓住了慕容亮的手掌,另一隻枯手朝著嶽飛的方向探去,嶽飛忙便蹲下來,抓住了季老六伸來的這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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