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結束後,三位評委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率先離場,陳羽臨走前給任爾風使了個眼色表明電話聯係。


    觀眾散場任爾風和肖卓一起走下台,他們的親友團還停留在原地,顯然還沒有走的意思。


    當任爾風剛下台階,小丫丫一馬當先態率先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任爾風的腰際,仰起嬰兒肥的小臉,雙眼滴溜溜如閃耀的琉璃球,“老師,你真厲害!”


    任爾風愣了愣,粲然一笑,扶了扶小丫頭光滑的黑發,衝身後的丫丫媽打了個招呼,趁熱打鐵道:“謝謝丫丫,今天看了老師跳舞之後,你還想學跳舞嗎?”


    小丫丫眼裏流露出幾分猶豫,已經不像之前談及變色,“可是練基本功很痛呐。”


    任爾風蹲下身與她平視,“當你站在舞台的刹那,你會覺得一切都值得啦。”


    望著任爾風精致的妝容,想起之前老師在舞台上的風姿,小丫丫眼裏迸發出期待的光芒,“好,我學!”


    任爾風欣慰一笑,揉揉她的小腦袋,“那以後每周末下午我們不見不散。”


    須臾,後麵的“大部隊”把任爾風和肖卓團團圍住。


    段宏奕興奮道:“爸,你太牛了!沒想到你平時懶懶散散,一跳起舞來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如果你不是我爸,我都打算追你了!”


    任爾風把獎杯扔進他懷裏,揪著他一小撮頭發,“一日為父,終身為父!”


    薛璿摟住任爾風的雙肩,吧唧在她臉上親上一口,“爾風,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參加個舞蹈比賽還要對我們保密。”


    “隻是周末大家學習都挺忙的,不想耽擱你們時間。”


    “你這叫什麽話?”薛璿不滿道,“在忙的話來看你比賽的時間總是有的!”


    薛璿按住任爾風的肩膀帶她轉了個麵,指向站在人群外圍正躊躇上前的沈擴,“你看我們班最努力的沈大才子都來給你加油!更別提我們了!”


    任爾風揉揉眼睛不敢置信,正往她跟前擠的男生會是沈擴,灰藍色的美瞳,時尚的連帽套頭衫破洞小腳褲,這和平常帶著黑框眼鏡整天嚷嚷著要學習的沈擴,天差地別。


    沈擴好不容易擠進人群中央,雙手微微發汗在褲子中縫擦了擦,察覺到任爾風的注視,雙眸有些閃躲。


    “沈擴同學,今天很帥噢!”人逢喜事精神爽,任爾風唇角翹起,調侃著沈擴。


    “哈……還好吧。”沈擴愣愣,抬頭撞進任爾風巧笑嫣兮的明眸,心跳又一陣加速,習慣性推推眼鏡,手觸上麵頰才反應,今天壓根就沒帶眼鏡。


    輕咳了幾聲穩穩情緒,沈擴抬頭看向比賽結束後依舊星光璀璨的少女,“爾風,恭喜你!你跳的真好。”


    “謝謝。”任爾風正和林肖他們說話,聽見聲響轉頭答道。


    猶豫了片刻,沈擴問出了折磨他心緒的疑問,“那個……和你一起跳舞的男生是你哥哥?”原本沈擴直接想問那男人是不是她男朋友,臨近嘴邊轉了個彎,如果這麽說八成會被段宏奕這個人精看出點什麽。


    薛璿聽此也激動道:“對呀!那個和你共舞的帥哥是誰啊?不會是你的心上人吧!”


    “瞎說什麽呢!那是我師兄!”


    “原來是師兄。”薛璿和沈擴異口同聲道。兩人的表情截然不同,前者一臉曖昧,後者如釋重負。


    盧景皓扛著應援牌把段宏奕擠開,“小仙女你真是太棒了!皓哥哥為你感到驕傲!明天皓哥哥有空,要不要和皓哥哥約會呀?”


    明熙尾隨而至,蹦起來扯著盧景皓的耳朵就是一通吼:“約什麽約!我女俠可看不上你這個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蘿卜!”


    “臥槽!小辣椒你是找死吧!”盧景皓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拎著明熙的後衣領把她提溜到身前,雙肘從背後夾住明熙的腦袋,用力捏著她氣鼓鼓的腮幫子。


    “放開!疼啊!女俠救命!”明熙又黑又圓的眼睛濕漉漉的,像極了兩顆水晶葡萄。長發被帶草莓的發圈揪成丸子頭,嬰兒肥的臉頰被盧景皓捏的紅彤彤。


    明熙眼巴巴的瞅著任爾風,可憐又可愛的嬌俏樣,一顆心都要被她看化了,連忙把明熙從盧惡魔手裏救了下來。


    “花孔雀!從今以後我和你沒完!”明熙躲在任爾風身後,雙手叉腰,怒氣哼哼!


    盧景皓大步上前又去逮她,邊道:“來呀!以為老子怕你啊!”


    “女俠!救我!救我!”


    這是任爾風第三次見明熙,第一次是明熙在國旗下的講話,第二次是任爾風在田徑場罰跑步,那次又是方嫣暈倒又是吳詩雨腿抽筋,場麵一度混亂,當時明熙隻是安靜的跟在張梓吟身邊站在人群外圍,任爾風並沒有機會和小姑娘打招呼,怎麽這回見麵直接成明熙口中的女俠了?


    望著明熙和盧景皓你追我趕在劇院裏亂竄,話說,盧景皓什麽時候和明熙關係變這麽好了?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師妹,是這嗎?”倪傑下了出租車望著眼前金碧輝煌、雕梁畫棟中西結合的建築,眼裏流露出驚歎。


    任爾風看著大門兩側熟悉的阿波羅、雅典娜浮雕,點點頭,“沒錯就是這。”


    越是大城市總有些地方像是劃分階層,就譬如此地。前方精雕細琢的大門上方閃耀著“nightpce”的字樣,比夜幕中的繁星更奪目。頒獎典禮結束,任爾風和同學們嬉鬧過後大家夥散場,任爾風跟外公外婆打了聲招呼,回到化妝間卸妝。


    倪傑是今晚的晚班飛機,人家大老遠的來幫忙,於情於理任爾風也應該請師兄吃頓飯,正好陳羽也在,趁這個機會他們三人也小聚一次。任爾風換完衣服正打算訂餐廳,陳羽卻發來一則消息,讓她晚上吃飯的時候把倪傑一起叫上,附言一個餐廳地址。


    當時任爾風覺得熟悉,但也沒有多想。到地方之後,才反應陳羽訂的是夜宮,拍了拍剛熱乎的錢包,心疼一秒,但願她剛得的獎金能夠這頓飯錢。


    兩人剛踏入大廳,正準備打電話給陳羽問問她到了沒有,畢竟夜宮這個地方,沒有會員卡是進不去的。陳羽能把晚餐訂在這之前肯定考慮過這個問題。話說,陳羽又是怎麽知道夜宮的,貌似昆坤之前說過,就連普通的會員卡也隻能帶親屬入內。不知不覺中,她家陳老師已經混的這麽高端了。


    剛拿出手機,上次接待過任爾風的女經理走到身邊,恭敬的問道:“您好,請問是任小姐嗎?”見任爾風點頭,作出請的手勢,“您和這位先生請跟我來。”


    之前雖來過一次,任爾風還是再次驚歎夜宮內奢華高雅,穿行在擺滿各種名貴古董的長廊,與其說是一個過道長廊,不如說是一個中西古董的展示廳,每一件藏品前都擺放著簡介的牌子、任爾風納悶這些古董大咧咧的陳列在此,連一個保護的玻璃罩都沒有,就算安保措施強悍到不拍小偷覬覦,也不怕被客人磕了碰了。


    上次人多匆匆從這裏經過,這次任爾風刻意放慢腳步慢慢欣賞,女經理見兩位年輕的客人有興致,也特意為他們做了些介紹。這裏的所有藏品都是真品,大多是他們老板從拍賣會拍得的。


    任爾風就近瞟了一眼,“唐代螺鈿紫檀五弦琵琶”簡介牌上從拍賣會拍得的價格,頓時暗暗咂舌。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問道:“萬一有醉酒的客人,你們老板不擔心這些珍寶被人不小心碰碎了。”


    女經理淺淺一笑,在任爾風精致的臉龐上流連了一番,愈發恭敬道:“每一件藏品周圍都有紅外線,客人如果超過了警戒線,自然有警報器響起,例如這樣。”女經理把手往前探了探,果不其然滴滴警報聲同時響起,而站在走廊首尾兩端的西裝筆挺的侍從立馬往這趕來。


    任爾風之前以為那些長相俊帥,和藹可親的侍從是服務生,可眼下覺得是保安的可能性更大些。看來夜宮的老板並非心大。


    保安走到女經理前停下看著兩位客人欲言又止,顯然是有話說,女經理道:“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兩人走到拐角,保安道:“經理,之前上麵下達命令,不能隨便向客人演示藏品的安保措施嗎?”


    女經理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笑笑道:“他們是個例外。”


    任爾風和倪傑一飽眼福之後,女經理帶著兩人拐進左側,女經理在一扇沉香木大門上按下指紋,大門緩緩打開是個電梯廳,記得上次她和同學們來是在右側的電梯廳。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次那部電梯最多隻能到達三樓,現在她坐的這部電梯卻是直升四樓。夜宮總共四層,一樓除了門廳走廊,還有個斥巨資打造的大型舞池,二樓三樓都是包廂,第四層貌似一般不對外開放,想及此,任爾風多了幾分好奇。


    電梯門打開,四層的裝飾風格與之前看到的截然不同,高雅大方古典韻味帶著幾分禪意,無論是牆上一字一畫,或是一花一木都表明了老板不俗的品位,不過這裝飾風格,任爾風卻感覺有些眼熟。


    跟隨著女經理的腳步穿過會客區,拐進右側走廊,兩側牆麵掛著多幅字畫,女經理在前方引路,客人沒有跟上,回頭,見任爾風停留在一副字前,駐足欣賞。


    倪傑見任爾風凝目蹙眉,一副思考的樣子,便問:“有什麽不對的嗎?”


    “師兄,你有沒有發現這幅字,和之前看到的字體略有差別,之前筆觸更有勁道,這副的筆觸更加灑脫。”


    左看右看射燈下這個“等”字,倪傑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對於書法他本就是門外漢,眸光從書法卷軸上移向女孩的側顏,燈光下女孩青絲疏卷,黛眉玉顏,肌膚賽雪,當年初見時,驚豔眼眸小姑娘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美人。


    “師兄你覺得呢?”任爾風轉頭看向他。


    “……啊?是是。”倪傑回神,眸光依舊落在她的眉眼,“是挺美的。”


    女經理走回兩人身旁,“任小姐好眼光,這幅字確實和之前的不同,出自兩人之手。”


    任爾風的目光細細在這副字上逡巡,像在揣摩筆者寫這副字時的心境,“之前那些字用筆更顯老道,而這副用筆更為稚嫩,可筆者運筆時像是要把壓抑的心緒釋放出來,‘等’筆畫繁多,可這副卻像是一筆嗬成,有種孤注一擲為求一個結果的執念。”


    女孩向前一步,淡淡的墨香縈繞鼻尖,撫上字跡,喃喃道:“等?到底在等什麽呢?”


    側方,女經理看向女孩的目光少一分審視,多了一分欣賞,“任小姐果然是懂行之人,之前的那些字畫是我們老太爺所作,這副是我們少爺所作。我們少爺的書法師承老太爺,自然有很多相似之處,也就是任小姐慧眼如炬,一眼看出裏麵的不同。”


    任爾風急忙收回手,字畫一般不能直接用手觸碰,望著女經理善意的眼眸,不好意思的笑道:“哪有,我也就懂些皮毛。”


    倪傑思忖,“你們少爺年紀應該不大吧,他等什麽?會不會在等心上人?”


    女經理禮貌的笑笑,瞟了女孩一眼,搖頭不語。


    又流連了片刻,任爾風不舍的收回目光,跟在女經理身後進了包廂。


    進門是一扇梅蘭竹菊的玄關屏風,繞過,左右功能分區,左邊是餐廳,右邊是茶室,一陣茶香嫋嫋而來,尋香望去,落地玻璃下方是一處鋪著杏色榻榻米的地台,其上擺著蒲團、茶幾,茶櫃裏擺著各式茶具。一年輕女子跪坐在蒲團之上,拎著鐵壺洗茶衝泡,舉手投足間令人賞心悅目。


    女經理向兩人示意,退出門去。任爾風親切地喚道:“陳老師。”


    陳羽放下茶壺,快步走下地台,把任爾風抱在懷裏,“好久不見了,丫頭,我可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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