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我讓人送你去。”


    凡音抬起眼眸看他,其實不必的,她的身手,除非對方千軍萬馬,否則誰都不可能輕易傷到她了。


    可是小爺的話卻讓她無法拒絕,“我讓人送你去,然後等著你回來。我不敢讓你獨自去,我怕你走了之後人又消失了。你功夫好,我找不到你。”


    凡音背過身去的時候眼底裏才有了一絲笑意,一直都是她等著他歸來,原來可以被人等著,感覺真的是如此好。


    凡音去了鬼瞳的驚雷部落,淬鳶見到她的一瞬間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久久的抱住她,不肯撒開手。


    “喂丫頭,你要把你家主子掐死了。”鬼擇彌荼在她們身後閑涼的說。


    可是淬鳶不理她,“閣主,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鬼瞳看著阿姐的眼神,卻若有所思,他預感到凡音的來意並不簡單。


    凡音說,司小爺準備拿下蒼城,扼住北央的入口,隻是以羽翎目前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抗整個北央的主軍。


    鬼擇彌荼笑得花枝亂顫,“阿音你是不是忘記了,你與我們分別的時候,我一半的百鬼夜騎都被留在了鬼麵部落。我養父的那幾個兒子對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分而食之。就算我想助司幻蓮一臂之力,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凡音沉聲問他,現在鬼麵部落的首領是誰。


    鬼擇平央。


    那鬼擇多鐸的世子之中,有幾個人是可以一統全軍的。


    鬼擇彌荼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你真是與非門中,縱琴閣閣主?”


    凡音斜睨他說,“已經幫你殺了鬼擇多鐸。沒有奪下鬼麵部落,是你能力不夠,你又何必來質疑我。”


    鬼擇彌荼微塞一下,不知為何他感覺到凡音變得更強大了,不僅強大了身上的氣勢也變了。


    之前見到的時候,她安靜而從容,總是收斂著的。然而這一次,她卻不再收斂,全身張揚的氣息,飛舞而來。


    “我還記得你們的前閣主,那個叫做沐隱娘的女人。她很厲害,她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江湖高手都厲害,但最後還是死了。為什麽,你會比她更強。”


    “因為我才是現任的閣主。”


    因為沐隱娘隻是個替代品,她並不是真正沐氏一族的後人,她身上沒有流淌著可以操控釋魂琴的血脈。


    而現在釋魂琴內鎮壓的力量都傳入了凡音的體內,她可以比曆任的閣主,都更強大。


    得知凡音要潛入鬼麵部落之內,阿巫按捺不住,主動找到了凡音。


    “我對你說過,你體內霸氣太重,你必須化解它,而是乘勢而為。它已經超出了你可以負擔的極限,會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正因為超越了她的極限,才無比的強大,她要麽利用它,要麽放棄它。


    放棄它會讓自己成為一個廢人,而利用它則注定成為一個死人。


    為了達成小爺的目標,她願意拚盡一試。


    “阿巫前輩,求你一件事,不要告訴小爺,也不要告訴鬼瞳。”


    阿巫沉凝片刻,“值得麽,孩子。你明明可以活下去,為了草率的就要提前終結。”


    天啟族沐氏長老一脈的後裔,都是這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人。


    “值得的。隻要是我在乎的人,我心甘情願去搶奪來一切,奉送到對方的麵前。”


    ……


    ……


    凡音對司幻蓮說,鬼擇彌荼擁有一雙銀色的眼眸。


    那不是普通人的眼眸,是極其罕見的血統。


    司幻蓮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曾經傳說東桑境內,也出現過銀色眼瞳之人,而且身居高位。


    那人就是東桑國第一權臣,逍遙太極。


    逍遙太極膝下一子一女,卻都沒有遺傳到他的特殊眼瞳,都是中土人士的褐黑眼眸。


    凡音看向司幻蓮,“他不是西荒人士。”


    小爺默默點了一點頭,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克,隻有刨祖挖墳才能看清自己的盟友真正的身份。


    凡音說,我答應了鬼擇彌荼,幫他奪回鬼麵部落,待他重回鬼麵後,鬼瞳會確保他守信與你合作,共同抵禦北央。


    但是,羽翎依然要做好拚死一戰的決心。謖融衡不會為了一個兒子,而放棄自己的門戶,不會輕易將蒼城拱手讓人。


    所以,我必須回到皇城之內,做好準備,隻有內外受敵,才能令他顧此失彼。


    司幻蓮卻極不讚成她。


    “小音,我要你在我身邊,不是為了讓你衝鋒陷陣。”


    可是凡音卻說,並非我要衝鋒陷陣,而是每個人宿命既定。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你,輔助小爺達成所願。


    因為她明白,她是無法永遠留在小爺身邊的。就算強大如沐隱娘,最終她也沒有護住她要護著的人,反而自己身陷敵營,屍骨無全。


    所以與其在小爺身邊守著他,護著他,不如任由他強大起來。


    待他強悍如北央的帝王,待他身邊護衛如林,待他可以一聲號令百萬雄獅,他便再也不需要她的守護,不需要她的陪伴,不需要一個人默默的等著他。


    分別之前,他們相擁而臥,相視而無言。


    一直到黎光初現,她才隱隱的有些倦意,卻睡的極不安穩。


    半夢半醒中,她一直看到母親沐流光的臉,麵帶慍怒,言辭犀利,正在斥責著她什麽。


    可是她聽不真切,越想靠近母親,越是著急,越是疲憊。


    最後好不容易貼到了母親的麵前,殷殷切切的望著母親,母親卻一把將她推開了,她看到母親的臉上在落淚。


    母親手指著另外一個方向,她扭頭看去,看到了小時候坐在地上玩耍的梵箬籬。


    阿籬小的時候尤其調皮搗蛋,因為母親離世的早,他一直覺得是母親不夠愛護他,不肯多陪伴他一會兒。


    阿籬是害怕父親的,每回父親讓他去背功課,他就委屈巴巴的拉著阿姐,希望阿姐陪著他去。


    可是父親最不喜歡男孩子粘人的模樣,每次都將他單獨關了起來,甚至不讓塵瑾陪他吃飯。


    “……你待阿籬不好!你走了,阿籬獨自一個人,怎麽辦?”


    阿籬還有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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