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反骨,女兒的脾氣與他很像,就是固執己見很難動搖。


    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怒火,梵彥笙才能無視女兒的挑釁,“不想幾年未見,本以為之前的教導會在你身上產生正麵的影響,偏偏都是負麵的,未見你輔佐新君,倒是伶牙俐齒,敢來質疑你的父親!”


    “就算我要輔佐新君,我也不會要阿籬涉險。”


    梵彥笙背轉過身,不去看女兒的臉,她明明生了一張很似流光的臉,卻絲毫沒有席承到流光的溫柔隱忍。


    “你可知道,我盯著西荒,已經有多少年了?”


    梵彥笙緩緩的說,西荒一直都是南陵的心腹大患,當年西荒初次進犯,就把南陵軍打的落花流水,南陵帝年幼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對方要錢得錢,要人得人,南陵帝隻覺得憋屈,卻絲毫沒有辦法。


    那個時候梵彥笙對南陵帝提出了,西荒中部落眾多,此起彼伏,不如豢養幾支部落,日後好為幾用。


    南陵國大,就算對方貪得無厭,供養一支乃至幾支部落,也總比遭到整個西荒毒打的好。


    幼帝心高氣傲,怎麽都無法答應,草草的趕走的西荒部落的人,一麵培養自己的勢力,以為憑那幾個侍衛的花拳繡腿就能夠替他抵禦西荒蠻軍了。


    結果接二連三的,西荒蠻部入侵,但是西荒人少,而且部落之間治軍也不嚴謹,他們隻能攻城略地,卻不能占領城池,一票虜劫之後必定離開,所以南陵幼帝更加有恃無恐。


    反正他們總是會走的,就當遇到劫匪打秋風了。


    直到鬼麵部落徹底打到了南陵帝的家門口,將他連夜嚇醒遁逃,他才意識到原來這些蠻軍也會危害到自己性命。


    於是索性就將都城東遷了,遷到了東桑國邊境,打算倚靠著東桑國豢養的死士戰軍苟且度日。


    反正南陵與東桑早有盟約結好,東桑不能見死不救。


    梵彥笙說,“既然幼帝根本無心治理南陵,苟且偷安,不如就放了皇位吧。做個逍遙閑王,就可以了。”


    梵星匈當時幾乎答應下來,他看著自己的叔父,淚流滿麵。可是轉身就將叔父趕走了。


    梵彥笙找到了梵星匈身邊的近侍官,以美女金銀相贈,終於得知了是因為一封信,從東桑來的信。


    東桑說,他們已經有了對付西荒諸部落的方法,隻需假以時日,就可將西荒各個擊破,淪為自己的奴臣。


    到那個時候梵星匈就可以不用再怕了,就可以遷回自己的舊度了。但在此之前,東桑需要無條件的供應東桑,一來為了協助東桑對付西荒,二來也是由東桑來保護南陵的帝王。


    幼帝梵星匈思慮再三以後,居然答應了!


    在他眼裏,盟友外邦是值得信任的,東桑是富庶的,根本不需要來騙他的錢。


    可是,自己的叔父卻不一樣。父皇曾在臨終前說,自己的弟弟梵彥笙是個鬼馬之才,有天人之智,可惜野心龐大心術不正,讓幼帝千萬要警醒這個叔父。


    因此梵星匈寧可信外人,也不肯信自己人。


    梵彥笙一氣之下就走了。南陵國也一夜之間大半國都淪為了無人治理的慌亂之中。


    “你可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梵彥笙第一次用如此語重心長的語氣對自己的女兒說話,因為他已經感受到她已經不再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她會獨立思考,最重要的是,她更加具有反抗的意識。


    “孩子,你和阿籬生來就不該是平凡的人。我與你們母親在南陵的荒山雪原上生活的那幾年,不是為了避人耳目,也不是向外界所說的,我攝政王梵彥笙放棄了南陵,而是為了養精蓄銳,為了振興南陵國。”


    “振興?”


    “南陵,在梵星匈的手上,注定是要滅亡的。而我要做的隻是加快它,讓世人盡快的看到梵星匈的頹敗之勢,所以他們才會歸順於我。”


    凡音簡直不可思議的盯著自己的父親,完全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你是誰?阿籬是誰?”


    凡音看了一眼站在遠處,正不安的望著自己和父親的阿籬。


    “若我是帝王,你就是公主,阿籬就是皇子,他是我唯一的兒子,他將來就是南陵的帝。”


    她的內心震驚無比,從小她雖然是南陵的皇族,可是南陵頹勢已窮,她隻感受到亡國的緊迫,以及流離失所的可怕。


    “我從小教導你的那些,不是為了讓你們為奴,為仆,為臣子,而是教你們做人上人的。尤其是你,小瑾,你是阿籬的親姐姐,他最親近的人,最信任的人,如果連你也不肯幫他,就沒有人幫他了。”


    凡音出自本能說,“我自然會幫助阿籬,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那就不能讓羽翎部落強大起來。”梵彥笙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字一頓,“鬼麵部落的強盛,不是憑借它自身的天賦的,是有外界的導引。是逍遙太極,與我畢生的心血,他比我更狠,他甚至不惜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到了西荒來,用來扶持那支部落。”


    凡音的腦海中仿佛閃過一道驚雷,父親早就認識逍遙太極了?


    “沒錯。”父親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我與逍遙已經是故交了。在你出生之前,在我認識你母親之前,我遊曆各國的時候,就認識了他,他是我見過的人中難得能如此一見如故的。我們有著相同的抱負,我們有著各自不得意的出身。”


    他們都是自詡天選之人,帝王之才,萬人之上的人,可惜卻偏偏生在了一人之下。


    半個時辰之後,梵彥笙如期匆匆離去,臨走之前他單獨與鬼擇彌荼私談片刻。他走之後,鬼擇彌荼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凡音愣在了原地。


    隻有鬼瞳麵帶愧意的看著他們倆。


    鬼擇彌荼許久之後冷笑一聲,“原來我父親居然還不信我!天下之大,恐怕就沒有一個他會信任之人……不!他信任你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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