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童糖悶哼一聲,身上的痛比不上心裏的酸澀。


    她道:“父親想知道王府的事?好,我告訴你。三殿下和外麵看起來的一樣,沒有一點實權,就是個閑散王爺。您的如意算盤沒打響,白白損失了一個女兒。”


    “你……你……”


    “您不用灰心,我認為沒了我,還是可以讓童暘去娶公主,這樣也是皇親國戚。”童老爺的板子終於停了下來,童糖體力不支,踉蹌倒在地上,唇角冷冷地笑著,“啊,我忘了。對父親來說,童暘可是寶貝呢,怎麽會讓他去做這種事呢。”


    “你能和阿暘比嗎?賤東西!”


    “您又為何發怒呢?”


    “合著老子沒養過你,你就是記恨這個吧!”


    “哈,哈哈……”童糖從地上爬起來,紅著眼睛看他,道:“原來您還知道啊,那您為何又如此有底氣,要我為您做些什麽呢?既然你知道我往後再也沒了利用價值,就不要與我虛情假意地往來了。這次喊我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吧。”


    童老爺氣得渾身發抖,一棍子砸過來,“滾,你給我滾!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童糖的臉被砸到了,她眉頭很疼,笑著彎腰撿起了棍子。


    眼淚從臉上滑落,奇怪的是她明明也沒有對他抱有期待,卻還是會難受。


    “父親,我覺著這世上真沒有道理。你隻是生了我,把我丟入廢宅,二十年來不管不顧,你還是覺得我應該孝順你。這是個什麽道理?你生了我,卻不養我,還要同我裝作父女情深的樣子,怎麽?過家家嗎?”


    童糖手裏捏著棍子越來越緊,“您在這世上仇人不少,童家為何落到這種地步,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說實在的,這世上一定有不少人想你快去死,這些人裏麵,就屬我最想你死了。你該慶幸,我還沒病到這種地步。”


    “你……”童老爺的臉都氣輕了。


    童糖心裏難得有報複的快感,丟下了棍子,道:“我不玩了。”


    管家還等在門口,裏麵那麽大動靜,估計也都聽見了,看看她又看看房間裏的童老爺,彎腰說道:“小姐......”


    “放心吧,我還不走。”她說,“免得讓人看出來。”


    家醜不可外揚。


    說出去都覺得丟臉。


    童糖在這個世上,算來算去竟然隻有兩三個人是真心待她好的。


    在不適合的人身上謀求親情,倒不如想天上的月亮來的實際。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屋子也不算是她的。


    不過是童家需要她了,臨時給她安排了個住處。


    可憐她還一直信以為真,以為真的能有自己的歸所。


    她翻了個身,把自己埋在被褥裏,忍著身上的疼,昏昏欲欲睡。


    腦子昏沉沉的,睜眼發現自己又在王府。


    “娘子。”


    熟悉的聲音讓她頭皮發麻,童糖從床上起身,便又看到了言墨澤。


    他手裏端著東西,溫聲細語,“醒了?正好藥煎好了,快喝了吧。”


    怎麽又是你?


    “我不喝。”


    童糖皺著眉頭,她自小就是個藥罐子,大大小小的藥喝了不少,但沒有一次是乖巧地喝下去的。


    小的時候有人哄,便回回都被逼著喝。


    長大了,自己能拖就拖,拖到是在挨不住了,就這蜜餞喝下去。


    童糖語氣不善,“你拿開!”


    言墨澤沒脾氣這一點她是知道了,跟個菩薩一樣一點都不生氣。


    反而繼續湊過來,哄著說:“乖,娘子生病了,怎麽能不喝藥呢?”


    “你胡說八道,我哪裏生病......阿嚏!”


    打了個超級誇張的噴嚏,童糖也不臉紅,揉了揉鼻子繼續道:“沒生病。”


    “娘子不乖,怎麽能耍賴?”


    “沒有。”


    “是不是覺著相公不會打你?”


    “那你打啊......”


    話音剛落,屁股就被人拍了一下。


    童糖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整個人都跟著抖了一下。


    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她氣的張了張嘴,唇角發顫,兩手握拳就打了過去,“你,你你你不要臉!”


    她這打的可比他重多了。


    偏偏男人一副受用的樣子,邊笑邊抓著她的手,“打是娘子讓打的,怎麽還發了火呢?”


    “臭不要臉!”


    “是是是,娘子說什麽是什麽。”


    感覺......


    感覺這拳頭都打到了棉花上,童糖氣都沒處撒。


    心裏莫名泛上一股委屈。


    甩了袖子不幹了。


    悶聲憋著。


    這幅樣子就跟倉鼠沒什麽區別,鼓起的腮幫子特別想讓人戳一下。


    童糖察覺到這人偷偷看她,但完全不想搭理。


    半晌。


    他歎了口氣。


    童糖以為他總算是受不了,要離開了,隻見男人將藥碗放了下來。


    雙手掰過她的肩膀,將人扭過來。


    “娘子不願意喝,相公喂你好不好?”


    童糖道:“肉麻!”


    “那娘子想怎麽樣?”


    “說了不喝,拿走。”


    “都生病了?”


    “沒生病!”


    這對話的智商比五歲小孩高不到哪裏去。


    一個脾氣好。


    一個脾氣可不怎麽樣。


    童糖先發了火,道:“你好煩啊,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


    言墨澤聽見這話,似乎很是受傷。


    眉頭委屈巴巴地擰了起來,看著她目光跟被拋棄的小狗沒什麽區別。


    “娘子凶我?”


    “啊?”


    她還沒說下文,一下子被人眼裏的淚光嚇蒙了。


    她。


    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男人哭呢!


    “你,你哭什麽?”童糖慌了,手忙腳亂地想去找手帕,卻發現自己就穿著一件裏衣,隻好拉過袖子去給他擦眼淚,試圖擦完就讓他停下哭泣,“我,我就隨便說說,你幹嘛哭了?”


    言墨澤低下頭,跟小怨婦似的摸了把淚。


    “你你你......”她心裏的罪惡感難得升起,“你別哭啊......”


    言墨澤吸了吸鼻涕。


    童糖一把抓過藥碗,道:“我喝,不就喝個藥嗎?我喝還不成嗎?祖宗,殿下,你別哭了,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幹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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