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糖完全不知道,居然有人會為了戲裏的人物吃醋。


    想著都覺得有些幼稚。


    偏偏眼前的男人還一臉認真地看著她,以至於讓她想說個笑話敷衍過去的心思也沒有了。


    童糖隻看著他,他的神情很認真,那雙眼睛這樣看人的時候,叫人逃不開也躲不掉。


    她心中是覺得好笑的。


    可是笑意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張張嘴愣了半晌之後。


    臉忽然就燒紅了。


    就在這一瞬間,童糖覺得太過丟臉,兩手直接抬起捂住了臉,彎腰悶著低下了頭。


    言墨澤忽然看到她這個動作,沒有反應過來她為何這樣,隻是側過頭追著她往下看了過去。


    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察覺到她的耳根都在發紅。


    “夫人?”


    言墨澤被這場景看得一懵,下意識伸手去捏住了她的脖頸。


    手下的肌膚溫度很燙,正在害羞的某人,瞧著忽然順眼了許多、可愛了許多。


    “你幹嘛啊?”童糖糯糯的聲音帶著怒氣,“撒手。”


    “不。”


    “鬆開。”


    要不是周圍還有人。


    言墨澤恨不得直接抱住她,隨便做點什麽。


    但眼下,他好歹還估計彼此的臉皮子,隻是笑笑。


    他非常想拉開她的手,也確實這麽做了。


    捏著她後頸的手往下滑落,輕輕壓在她的背脊上,這個動作充滿了占有欲,旁人看來,仿佛是要將她完全控製在手中的樣子。


    “夫人。”


    童糖隻覺得自己的手指被人一根一根地掰開,明明不願意去看他,卻被人用力地拉著。


    最終受不住他力氣的童糖惱怒了。


    一把甩開手,紅著臉滿眼怒氣地瞪著他,“啊!你到底想怎麽樣?!”


    言墨澤被她甩開,眼中跟著一愣。


    與人對上視線,片刻後,那驚愣又逐漸緩和下來,變成了笑意。


    他的手搭在她的椅子扶手上,身體不住往前彎,保持著與她視線平起的姿勢,眼中的笑意止不住,道:“生氣了?”


    “誰生氣了!”


    戲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聲還在繼續,周圍人都沉浸在故事當中,隻有這兩人麵對麵地在交談,顯然忘記了台上在表演什麽。


    “你。”


    “別胡扯!”


    “怎麽了?”


    “煩人!”


    言墨澤笑笑,指腹貼著她的臉頰,輕輕從她的眼下劃過。


    童糖隻覺得一陣瘙癢,不住地縮了縮脖子,想要掙開他的動作,卻被人一把捧住臉蛋,隻見眼前人忽然側頭,一個吻落了下來。


    “你瘋了!”


    童糖一把推開了他,聲音不由自主地被壓低,視線下意識地往四處看去,生怕被人看到了這一幕。


    她骨子裏還是很傳統的,就算現在民風多開放,她也不覺得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卿卿我我。


    其實在旁邊已經默默注意到很久的李鸞月,如果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一定忍不住要吐槽。


    拉拉扯扯地這麽久,本來就已經很招人煩了好嗎?


    親不親的根本沒差別。


    好在經曆良久被塞狗糧的日子,李鸞月早就鍛煉出了銅牆鐵壁,對此一點都不感冒,自顧自地看著台上的戲碼,沉浸在他人的愛情當中。


    童糖應該是覺得而沒有人注意到,方才又說道:“周圍可都是人!”


    “沒有人就可以了嗎?”


    “沒有人……等沒有人再說。”


    “夫人。”言墨澤看著她無比認真,“你好可愛。”


    “……”她想打人!


    童糖這回是真的惱了,就著人又湊過來的臉,狠狠往外推了一把,她道:“還看不看戲?不看戲找我過來做什麽?!”


    “……”


    這一出戲她中途落下很多。


    好在後來言墨澤被人拉走了,她才能完整地看完下半場。


    第二場的內容要等次日,但光是今天的戲份,都已經看得人眼淚不止,一個勁兒地哭著了。


    “阿月,我太感動了!”


    李鸞月的眼淚比她還誇張,一邊擦著一邊瘋狂點頭,“這才是我的夢中情人啊!”


    童糖:“愛情!”


    李鸞月:“這就是愛情!”


    許夢涵微笑著看著兩人,並沒有發表太多的言論。


    她不是很能感受這其中的看點,但也不妨礙她接著兩個人的話題,“真的是非常感人。”


    李鸞月道:“唱戲的功底真是太好了,老大,要不要賞點什麽?”


    “可以。”童糖非常讚同,“不如就把我屋中的那展翡翠玉屏賞給他吧。”


    “好!”李鸞月鼓掌道,“特別適合我少爺的風采!”


    這裏麵最鬱悶的應該還是言墨澤。


    他前腳剛出門,後腳就聽到童糖給人賞賜的消息。


    縱使知道這個醋吃的有些莫名其妙。


    當時這畢竟也算是童糖的“初戀情人”,叫人不得不防,


    嚴格來說。


    言墨澤其實是有些心理陰影的。


    他知道自己這個類型的男人,說好聽了是足夠穩重,其實就是無聊。


    不像一些人懂得甜言蜜語,能夠哄人開心,也不像一些人具有自己的魅力,能夠在無意當中吸引他人的視線。


    言墨澤實在是有些太規矩了。


    不合禮的事情他不做,叫人困擾的事情他不做。


    一個規規矩矩的少年,剛開始都不知道怎麽撩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討女孩子的歡心。


    起初他還沒有察覺。


    當姑娘被戲台上的人吸引走之後,言墨澤的內心忽然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做,幹脆第二日將人直接趕出了京城。


    “誒。”


    想到這裏,言墨澤就歎了口氣。


    雖然說現在與從前不同,但本質上童糖還是被吸引住了。


    這一點就足夠讓他覺得鬱悶。


    正在談話中,章傑明看到他歎了口氣,還以為自己哪裏說錯了,連忙停了下來,問道:“哪裏不對嗎?”


    十七也在場。


    隻抬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立馬又收回了視線,毫不在意地看起了自己的書本。


    “也沒什麽。”言墨澤說完,又歎了口氣。


    章傑明被他這樣一弄,完全止不住好奇心地放下了奏折,他知道這件事大抵與他沒有關係了,但還是忍不住湊過去,“到底怎麽了?殿下,往日也不見你為什麽煩心。”


    “就是我夫人……”


    話剛開了頭,章傑明就想打自己一耳光。


    好了。


    叫你腦抽問這個。


    他早該想到言墨澤這人的狗脾氣的,除了童糖也沒什麽好叫他這麽反常了。


    “額……”


    章傑明的腦中正想著如何打斷他,來扭轉這個話題的內容,然而還沒等他想出方法,言墨澤已經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其中的內容無非是“我夫人太可愛了”、“她要是喜歡別人該怎麽辦”、“好像把她關在屋子裏”這種越發變態的發言。


    章傑明的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殿下,你是不是多心了?”


    言墨澤正見到戲班子裏的那公子,被人打斷後,視線冷不丁地瞧過來,“你不覺得危險嗎?”


    不。


    一點也不。


    章傑明都懶得吐槽他了。


    說道:“難道不是因為這故事吸引人,娘娘才有那麽誇張的反應的?”


    “……”


    “你看其他人不也差不多嗎?”


    言墨澤被人這樣一說,倒是想起來了,點點頭,道:“我看李鸞月那個丫頭也是淚汪汪的樣子……”


    “砰!”


    忽然屋內傳來一聲巨響。


    兩人停住話題,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這種既視感……


    視線所到之處,隻見男人陰沉著一張臉,手裏的書籍被扭成了麻花,對上兩人的視線之後,十七微微抬起頭,含著笑意,“別在意,你們繼續。”


    繼續你個鬼!


    章傑明指著他,身體都在發抖,“這,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淘來的!”


    “哦。”


    “很難買的!”


    十七毫不在意地把書本丟過去,“不就是一本閑書,改日還你!”


    “啊!”畜生啊!


    章傑明咬著手絹敢怒不敢言!


    對上十七的反應,言墨澤心中了然了。


    “你和李鸞月怎麽了?”


    他也不拐彎子,直接就開口問道。


    章傑明臉色發白地看了他一眼,生怕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國師會做出什麽事情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十七並沒有表現得很生氣,反而是低下了頭,瞧著有幾分喪。


    “殿下,這事我本來不想同你說的。”


    “嗯?”


    “李鸞月那個人,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回事,忽冷忽熱,忽好忽壞的。說她不喜歡我吧,我瞧著根本不是那個意思,但要說她喜歡我吧,又有些太過冷漠了。”


    言墨澤深有體會地點點頭,“我懂你。”


    “她難道是覺得我有趣,故意耍著我玩得?”


    “我看應該不是。”言墨澤想了想,為了增加說服裏,還補充說道:“她應該沒有那個智商。”


    十七也點了點頭,在他看來,李鸞月是斷不可能玩弄人家的感情的,可是她的行為又叫人不解。


    十七跟她說了自己的心意。


    按理說要是李鸞月真的討厭,大可以避開他,不再與他做朋友,這樣的話,時間一久,他想必也能夠釋懷。


    然而現在卻是另一幅場麵。


    李鸞月一邊說著不能接受他,一邊卻又和他保持著良好的聯係,隻要他不提那方麵的感情,李鸞月和他照樣該吃吃、該喝喝。


    就算一同相約出去玩耍,也不會推辭。


    十七知道自己不該這麽想。


    但每次看到她帶著笑意的眼睛,十七就有一種被人喜歡的錯覺。


    這樣來來回回地自我拉扯之下,十七整個人都快瘋了。


    “您說她喜歡哪個人?”


    言墨澤感觸一下子就更深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他連忙搖搖頭,把安慰自己的那套話又搬出來,安慰十七道:“不是喜歡,隻是對話本裏的人物感興趣罷了,你不用太緊張。”


    “現在的姑娘都喜歡壞男人嗎?”


    “這個……”章傑明忽然打斷道,“好像也不是最近才開始的事情。”


    兩道視線齊刷刷地盯過來。


    那眼神直勾勾地發愣著,叫人冷不丁地抖了抖身子。


    “我的意思是,很久以前不就有人這麽說嗎?”


    言墨澤:“哦。”


    十七:“嗯。”


    章傑明:“……”他招誰惹誰了。


    兩位難兄難弟彼此看了一眼,在對方目光中看到難得的默契。


    “不要傷心,國師,你這麽優秀,一定能夠吸引她的。”


    “殿下,您不知道我有多難過。”


    “能夠想象。”言墨澤的眼中染上了憐惜,道:“不如我來幫你吧。”


    “真的嗎?”


    “嗯!”言墨澤說著笑道,“還有章傑明,也一起來。”


    章傑明:“……”


    為什麽啊?!


    跟他沒有關係好不好!


    話到了嘴邊卻沒能說出口。


    另一邊。


    完全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的兩人,從後台慢慢地走了出來,眼淚早早被風吹幹,這會兒已經完全平複了心情。


    童糖扭頭說道:“這次的劇目確實不錯。”


    “嗯嗯,明天的戲份就更叫人期待了。”


    “不過比起《月引》,近日似乎有新出的戲劇,非常受人歡迎。”


    “啊啊,我知道……叫什麽來著?”


    兩人邊說邊往前走,根本就沒有在意那麽多事情。


    對他們來說,這也不過是今日喜歡的東西,若是明日有更討人喜愛的,便立馬也能轉到那一邊去。


    **


    “騎馬?”


    童糖好端端地睡在床上,忽然聽到枕邊人說了這麽一句,讓她一下子有些懵。


    她眨眨眼,下意識的歪頭,道:“不是說不讓我跑來跑去的嗎?”


    言墨澤很爽快地推翻了自己的言論,“我在旁邊,有什麽關係?再者你不是想出去玩嗎?每天都在屋子裏又什麽意思?”


    “話是這麽說……”


    “你若是怕無聊,我可以多喊幾個人一起。”


    “可是……”童糖皺著眉頭,道:“我不會騎馬啊?”


    “騎馬又不是賽馬。”言墨澤笑著點點她的腦袋,“我帶著你,慢慢來就行。”


    因為許久沒同人一起出去了,這會兒被人邀請,童糖的心裏還是有些小高興的。


    她也不管自己合不合適,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點點頭。


    臉上浮現淺淺地笑。


    “好。”


    言墨澤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就這麽說定了?”


    隔著被子,童糖被人一把抱住,像是八爪魚一樣的手腳都一起纏了上來,叫人很難一把推開。


    童糖仰著頭躲開他,卻又忍不住輕輕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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