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意聽了何蘊之的話,大鬆一口氣。


    何蘊之又道:“這次,托青羽的福,身為聖上指明點給她夫子,蘊之也有機會跟著她回京一次,所以您就放心吧,一路同行,蘊之必當護她周全。”


    杜守意大喜:“老婦那那就厚顏拜托何先生了!”


    隻一個午時,杜薑氏和柳宴安就給她收拾出半馬車的東西來。


    “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這些東西你別小氣,該送送,雖說何家答應護著你,你也不能大意,切記,宴安還有孩子,大家都在等你。”


    杜薑氏殷殷切切的說完,便拿帕子出去捂著淚眼花花的眼睛出去,屋裏隻留下了杜青羽柳宴安二人。


    杜青羽喉嚨幹澀,她現在真的怕了,臨安府到京城水路路陸加起來足足五天的行程。


    古代條件這麽差,難免風餐露宿。


    她擔心人還沒到京城,半途生個病,就死在路上。


    她更擔心,到了京城,一個不小心得罪權貴,被人記恨上,小命就交代在那裏。


    杜青羽打了個寒磣,不是她悲觀,而是覺得皇帝的旨意來的過於突兀。


    杜家桑基魚塘應該早就被萬嬤嬤說與皇帝了,若是有心賞賜,早該賞了,也不至於等到今天。


    況且,福紙也僅僅是得了個口頭表揚而已。


    “娘子——”


    柳宴安覺察出了杜青羽的不安,牽住了杜青羽的手。


    杜青羽挺了挺胸膛,好歹她如今是一家之主,若是連她都怕了,還像什麽樣?


    即是送別,她該讓他們安心才是。


    閉上眼睛,吻上眼前人光潔的額頭。


    “宴安,等我回來!”


    說完,杜青羽就後悔了,若是按照一般劇情來演,這句話就相當於立flog。


    “呸呸呸!童言無忌,莫怪莫怪!”


    重來,不吉利。


    柳宴安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杜青羽握住柳宴安的手:“在家等我,不要亂想,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所以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


    這樣一說,感覺也是在立flog?


    再來!


    “嗯,想我了,就去找我,我想你了,也會快快回家,嗯?”


    說完,杜青羽再次覆上柳宴安的額頭。


    這樣的告別語應該是最安全的,沒有惜別,如朋友串門子一般,想了就去串門,這樣說可以哦。


    聽杜青羽自言自語了半晌,柳宴安歎口氣,張開雙臂擁抱住了她。


    “娘子,我都記得……”


    皇旗再次升起,杜青羽乘上馬車,在杜家的告別下,開始啟程。


    杜謙良看著遠去的馬車,哇的哭了出來,她雖然看不過眼娘親,但從未想過要和她分別這麽久:“娘親……娘親!爹爹,京城太遠了——”


    杜謙語指著馬車,“爹爹,她們搶走了娘親——”


    柳宴安心中一痛,將頭埋在杜謙語小小的肚子上,“不會,你娘親是搶不走的。”


    杜青羽坐在馬車裏,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孩子們的哭聲,尤其是杜謙良的聲音,掀開簾子,卻隻能看遠處便成一小點的村子。


    “孩子們好像哭了……就說不讓他們來送的,好像數謙良哭的最大,哼!看她以後還嫌棄不嫌棄我這個娘親。”


    杜青羽又是心疼,又是笑。


    何蘊之:“謙良心思最是敏慧,她是真傷心了。”


    馬車行到臨安府府城已是掌燈時分,剛進城門,城門就從背後重重的合上。


    守城衙役重重的打了個哈欠,湊到為的宮人麵前,笑到:“哎吆,可等到嬤嬤您了,剛才還在想,您是不是耽擱上了,正想著不好交差呢,可巧,您就來了。”


    為首宮人也笑:“皇命在身,路上確實耽擱了片刻,麻煩你們了。”


    杜青羽唏噓,將頭探出馬車:“老姐妹,這是怎麽了?城門關這麽早?”


    衙役見杜青羽是馬車上的人,還以為是什麽貴人,當即湊過來彎腰回話:“姑奶奶,您是不知,臨安府近日起了命案——為了城中安穩,早點禁止出入。”


    杜青羽被噎的不輕,也不好提醒那衙役她不是什麽身份重的任務,隻得憋在馬車,不再出聲。


    馬車緩緩進入城中,像驛站駛去,在城裏平穩的大道上,杜青羽這才覺得好受些,一路以來,除了杜家村那段路是新修的,好受些,大部分路都是坑坑窪窪,顛的她五髒六腑都要出來。


    這麽急的趕路,連她都受不了,那何蘊之呢?


    杜青羽看向從出了玉山縣,就一直閉著眼睛的何蘊之,隻覺得她麵色越發的蒼白,整個人緊閉著眼睛靠在車廂上,除了頭發隨著馬車移動而抖動外,再無動作。


    “你怎麽樣?”


    無人回應,杜青羽伸出指尖,試探性的放在她的鼻尖,有呼吸——


    就在這是,何蘊之驀的睜開眼睛,嚇得杜青羽一個激靈。


    “你睡著了?”


    尷尬的撓了撓頭,誤會不淺。


    何蘊之蒼白著臉,有氣無力,“沒有,隻是胃中難受,閉上眼睛會好受些寫。”


    這人該不會是暈馬車吧?


    “是不是惡心,作嘔?”


    何蘊之重新閉上眼睛,靠在馬車上,微微點頭。


    “這是暈車阿,來,吃點這個。”


    杜青羽扒拉出一罐醃薄荷梅子,酸甜清涼可口,吃它心情絕對會好。


    何蘊之喊了一塊梅子,緊皺的眉頭慢慢緩解了,“你總是有法子——”


    忽然,何蘊之來了這麽一句。


    什麽?杜青羽滿臉疑問,不等問出聲,馬車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杜童生,何小姐,下車休息吧,今晚可要休息好了,明日可要加快速度趕到渡頭的。”


    驛站的飯,極為簡陋。


    主餐是粗糙的麥仁,不管嚼的再細,咽下去的時候還是拉嗓子。


    菜雖是一葷一素,但同樣讓人難以下咽。


    葷的是水煮豬肉塊,嚐了一口,腥臊味頓時衝的她差點嘔出來,這豬肉該不會是沒處理幹淨就拿來煮的吧?可是看驛站其她的人吃的香甜的模樣,倒是顯得她矯情了。


    蔬菜是清水煮白菜,跟帶有臊味的肉比起來,倒是可以下咽。


    看了看一旁同樣不曾動筷的何蘊之,杜青羽扒拉出柳宴安特意給她裝的饅頭出來,分給何蘊之,再沾上族人受她啟發而做出來的肉醬,總算將這頓飯對付了過去。


    為首的宮人將杜青羽的舉動都看在眼裏,當夜一封書信由信鴿送去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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