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與他的不期而遇,阿豹內心積壓了兩年之久的鬱悶、不快,齊齊湧上心頭。


    今次的偶遇,可不得一股腦地把怨氣發泄出來。


    “你小子,當初一聲不吭、不告而別,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你拍拍屁股走人了,你說不打拳就不打拳了,你有沒有一點責任心?


    以前為了訓練、為了比賽,付出了那麽多的辛勞都白廢了?做出了那麽多的犧牲都白瞎了?還有你那麽多的傷病都白受了?


    你那時的狀態那麽好,比賽的勢頭那麽猛,就這樣放棄了,你自己一點兒沒覺得可惜嗎?”


    阿豹如機關槍一樣“嘟嘟嘟”衝著葉磊連環發射,伸著手指連戳他的胸部。


    葉磊知道再見到他,少不了要挨頓數落責罵。


    當初自己一走了之,的確不負責任,的確有愧於他,他要打要罵,他一律聽之任之。


    阿豹見他麵對自己的指責,從始至終沒有隻言片語的辯解,一味默默承受。


    他心中的星星之火,瞬間爆燃,滿腔的怨怒頃刻膨脹。


    “說說你吧,葉磊。你那麽熱愛拳擊,你天生就是為打拳而生的。


    當初為了能夠打拳,你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你都忘了嗎?真的甘心就這樣半途而廢了?為了個毫不相幹的女人,值得嗎?”


    他的話終究還是戳痛了他的心,隻見他幽黑的瞳孔上蒙上一層憂鬱的陰影。


    阿豹見他神情黯淡,語氣也軟了下來。


    “哎,葉磊啊,你什麽都好,就是太重感情,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牽絆放不下。


    一個男人,有些事情,該放下就得放下,你過多地折磨自己,也無濟於事。


    何況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過錯!”


    他拍著他的肩膀,長長地歎了口氣。


    葉磊沒說什麽,盡管所有的人都對他說,那件事情不是他的過錯。


    可是親眼目睹一個鮮活的、年輕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隕落,而自己卻沒能為挽救那條生命做出過任何的努力!


    如果不是他掉以輕心,如果不是他不以為意,如果他能再多一點耐心,再多一點勸慰,或許結局就會不同,或許就能挽救一個鮮活的生命。


    他陷入深深地痛思之中,隱約聽到阿豹問他:“你現在在做什麽呢?”


    他醒過神來,昏沉沉地答他:“在打一份工。”


    “打工?”阿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還適應嗎?”


    “還好,算穩定的,老板待我也很好。”


    “那就好!”阿豹又歎口氣。


    “自從你離開後,我也消沉了一段日子,心裏總是空落落的,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目標。


    畢竟你是我第一個徒弟,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成績那麽好......


    卻在最輝煌、最得意的時候隱退,還那麽的突然......


    你一直都知道我對你的期望有多大……”


    阿豹說著說著,語氣逐漸哽咽起來。


    這個我行我素、直來直去的五尺兒郎,此刻變得像個女人一樣多愁善感。


    葉磊覺得很震撼,連阿豹自己都難為情起來。


    “算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還提它作什麽?”


    他大手一揮,露出了今天唯一一次的笑臉。


    “對了,我現在開了家拳擊訓練館,你有空過來看看。


    要是以後在外麵幹得不舒心,就回來找我。


    實在不想打拳了,到我這兒來當當教練,教教拳也行。


    無論如何,咱們在一處總歸是痛快的!”


    說完,他遞給葉磊一張名片。


    葉磊看了一眼,上麵寫著:阿豹拳擊訓練館。


    “好。”他點頭答應。


    阿豹走了,葉磊站在原地發起了呆。


    第一次與阿豹相遇時的情景;


    阿豹帶著他起早貪黑訓練時的艱苦卓絕;


    每次比賽,他在擂台上揮汗如雨,而阿豹在場下的緊張、激動之情絲毫不亞於他;


    還有每次拿到冠軍後他都會抱著自己喜極而泣……


    過往的種種,一幕一幕閃現在他眼前。


    他並非鐵石心腸,又豈能不為所動?


    “叮咚”一聲響,手機鈴聲將他從深陷的回憶中硬拉回來。


    他拿出手機,看到一條來信:“怎麽還沒到?”後麵緊跟著兩個委屈和哭泣的臉符。


    糟糕,隻顧著跟阿豹敘舊了,忘記了與純美的約定。


    他收起手機,箭步如飛奔向西曼餐廳。


    走進餐廳,尋到了許純美的座位,見她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麵前隻放了一杯白開水。


    “怎麽不先點吃的?”他在她對麵坐下,一臉歉疚地問她。


    她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坐直身體。


    剛才一個人坐在這兒等,左等右等不見他人影,最後等到自己耐心盡失,賭氣發誓等他來了,一定大罵臭罵他一頓,連罵他的詞匯都想好了。


    可是現在,看到近在咫尺的他,雖然腹中充滿委屈,卻一句也罵不出來了。


    葉磊知道她在生悶氣,便誠心誠意地向她道起歉來:


    “對不起,我遲到了。剛才臨時遇到點事,讓你久等了,實在抱歉。”


    許純美聽他這樣說,心中委屈迭加,眼裏噙著淚花,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你到不了可以告訴我一聲,為什麽連個招呼也不打,讓我一個人在這兒空等?”


    許純美之所以這麽委屈,並非她是一個斤斤計較之人,而是她犯了全天下女人的通病——小心眼兒。


    女人,越是在在意的人跟前,越容易小肚雞腸。


    越對緊張的人,越要求嚴苛。哪怕她有一丁點兒感覺到對方心裏不夠重視自己,心中的委屈、怨氣,就會萌生。


    而葉磊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來。


    他見許純美這個樣子,心中十分難過。


    假若剛才遇到的是無關緊要的人,他早就寒喧幾句匆匆道別,斷然不會遲赴她的約!


    可那是他的師傅,一個承載著他前半生與後半生的重要的人,一個見證著他奮起與沉淪的關鍵的人,一個對他兩年多年前不告而別傷心失望的人,一個對他付諸真情、他也真心在意的人!


    而豹哥提起的前塵往事,勾起了他對往事前塵的回憶。


    他是真的一時忘記了與許純美的約會。


    但畢竟自己遲到了,讓她久等了,除了道歉,他還能做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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