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話鋒一轉,低聲問道:“暗河令還在你手中?”


    楚珩蹙眉:“不在。但以後不要在外說這三個字,小心隔牆有耳。”


    顧靈芝挑眉:“不在?我猜不出誰還能得你如此信任。”


    楚珩輕扯嘴角,酌了一口酒,說道:“不知情者,才是最安全的。”


    顧靈芝一笑:“哦?就不怕弄丟?”


    楚珩抿唇,露出了怪異的笑容:“押他一件心頭寶在手,不怕他亂來。”


    顧靈芝恍然大悟,神色佩服:“說到製服人的手段,楚二爺是個中高手。但我好奇的是,那東西是你的命,別人的心頭寶跟你的命能等同上?”


    楚珩但笑不語。


    而顧靈芝也不追問,於是兩人一杯一杯下肚,對飲成歡。


    顧靈芝想起了兩年前,自己在西南邊境行醫,遇到了戰亂。


    當時大楚軍跟西南外族對抗,所到之處殘垣斷壁,糧草都不足,更別提醫藥資源了。


    而楚珩就是那個時候出現在他眼前,他看見自己背著個醫藥箱,就一把拉過他,以飛奔之速帶著他跑了十幾裏,但卻在途中糟了敵軍的埋伏。


    楚珩一敵數十,而顧靈芝就此落了單。


    當一把大刀劈頭蓋臉地想著他劈過來時,是楚珩幫他擋了,從左肩延至胸腹,長長的一刀。但這個鐵骨錚錚的男兒,硬是抗了下來,幸好來了支援,兩人才保住了性命。


    後來,他得知楚珩拉他來到軍營處,是為了讓他救活他的副將。最後,連他自己也失血過多而昏迷了。


    雖然那位副將和楚珩都被他救活了,但是楚珩那身上長長的疤痕,自那以後便落下了。


    而當時那場戰爭,雖然是大楚朝勝,但其中有一萬的騎兵,連人帶馬被西南外族所俘。


    說到那一萬騎兵,是楚珩用了五年時間,經曆了多場戰爭的磨礪,才從十萬精兵中嚴選出來的。這一萬人驍勇善戰,連帶著馬兒也通了靈性一般,隨主馳騁沙場,無一敗績。


    而傳回大楚朝的軍情,卻是一萬騎兵被外族敵軍所獲!


    然而在一年半以前,楚珩回歸京城,顧靈芝才知事情並非如同外界人說的一般。


    顧靈芝跟楚珩有過命的交情,有些事情,他即便是知道了,也都當成不知。


    楚珩也深知他誌在行醫四方,很多事情倒也願意讓他知曉,所以,顧靈芝是楚珩為數不多的真朋友。


    此時的臨淵閣內,顧靈芝舉杯敬楚珩,有些事情雖然掩埋在黃土之下,但對於從死人堆裏爬起來的楚珩來說,已經被迫印在骨子裏了。


    酒已過五旬,楚珩忽然站起身。


    “你要去哪兒?”顧靈芝疑惑,不是說好不醉不歸?


    “樓下那人,”楚珩往下一指,“我認得,他還欠我一壇七月雪。”


    說完便一躍而下,穩穩當當地停在一個身穿墨青長袍的男子麵前。


    “秦兄,往哪兒去?”楚珩輕輕一笑,攬住那人的去路。


    “楚……楚二爺,我正要去哄回我的小妾呢,改天找你喝酒啊。”


    “哎!”楚珩一揪,抓住他的衣襟說道:“先前輸給我的一壇七月雪,拿來!”


    “二爺,改天不行麽?”姓秦的哭喪著臉。


    “我記得你誇口說過,在這臨淵閣藏了一壇。”楚珩一副不給就不放的惡霸姿態。


    “行行行!楚二爺報上我名號,讓掌櫃的給您老人家拿,可以?”


    楚珩嗤笑一聲,這才放開了那男子。


    看著眼前的這壇七月雪,顧靈芝歎服,問道。


    “聽聞這七月雪,是用北瀟至北邊的雪山之水釀成的,有錢不一定買得到。”


    楚珩換了隻大碗,到了一碗便仰頭喝了下去,末了用手一抹嘴角的酒,嘖了一聲。


    “也就那樣,我不愁,嚐不出滋味來。”


    顧靈芝哈哈笑了兩聲,默不作聲,楚二爺您不是不愁,而是藏得太深了,愁緒也便成了最是無關痛癢的一種。


    而那邊的新王府中,李綾素正全力攻克著關於人體經絡的記憶難點,書籍內本就不太詳盡,讓她無比的傷身。


    抬眼看了那畫,想知道那姑娘在幹什麽。


    “聽師兄們說,解剖課沒有人是不吐的……”


    “我爸媽說,要把人體器官當豬肉牛肉一般看待,就好多了。”


    “你爸媽真是奇葩!”


    “對了,下學期就要實習了,估計我會被安排在二院的外科實習,你呢?”


    “時間過得真快啊……我不想做外科醫生,我隻想安安分分地做個護士,也沒那麽辛苦。”


    李綾素聽了,解剖課?外科?


    她收斂了精神,剛開始她是聽不明白的,後來便慢慢明白了一些。但隨即一想,那個異世竟然把人體解剖?


    忽然不寒而栗,但也不輪到她多想,便繼續埋頭醫書之中。


    然而就在傍晚時分,發生了一件怪異的事。


    吳嬤嬤忽然暈倒在荊籬院,先前為她治療風濕病的大夫來瞧過了,對照了先前服過的藥方,並沒發現有問題。


    當李綾素趕到荊籬院的時候,吳嬤嬤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得暗沉。


    她來到床前,問:“大夫,吳嬤嬤為何會變成這樣?”


    大夫說道:“王妃娘娘,吳嬤嬤昨日請了老父來看風濕病,老父開了藥給她,並叮囑她每日兩服,可不曾想今日她便昏迷。”


    李綾素看著大夫,在院子外時她已經問過同院的丫鬟,這大夫常年幫王府內的下人診治,醫術人品是沒有問題的。


    於是她問道:“大夫,會不會是藥方有問題?”


    大夫一聽,很惶恐:“王妃娘娘,老夫當時對藥方和所開出的藥都檢查了兩遍,斷然不會有錯的。”


    若是如此,那確實就非常奇怪了。


    “春分,吳嬤嬤的藥還有嗎?”李綾素問剛才外院的那個丫鬟。


    “王妃娘娘,還有一服的,這就去給您拿來。”春分說完馬上往煎藥的小廚房而去。


    過了一會兒,春分拿了藥回來,放於桌麵上讓大夫查看。


    大夫打開藥包,每一種藥都仔細查看了一遍,隨後說道:“藥是沒有錯的。”


    李綾素也埋頭仔細瞧著那包藥內的每一種草藥,忽然間,她看到了一根不同尋常的藥草根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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