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快步走進了宜春苑禦書房,向烈王行過禮後,站立在烈王的左側。


    他瞟了眼四周,見張王後立在烈王的右側,她旁邊的步輦上,渾身血跡的祁斜躺著,四隻眼睛全看向了他。特別是祁鯤,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早已把他千刀萬剮了。


    看祁鯤這樣子,傷勢不輕啊。祁曜有些幸災樂禍,轉眼想到祁鯤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父王召見自己很可能是要當麵對質,又覺得頭痛。他尋思著,不知道祁鯤會提供什麽樣的證據,真的是自己府上的令牌嗎?


    就在這時,楊泰急匆匆走進書房,來到烈王麵前,躬身道:“王上,臣奉令前去長樂街查驗,搜尋了被當場被擊斃的十三名刺客的屍體,找到了一樣證物,呈請給王上查看。”


    楊泰說完,雙手舉著一個物件呈獻到烈王麵前,祁曜隻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物件正是自己府上的令牌。


    烈王拿起令牌,略略掃了一眼,“啪”的一聲,已將令牌扔到了祁曜的麵前。


    “祁曜,這是你的令牌吧?”烈王抬眼注視著祁曜,臉色陰沉得有些嚇人。


    祁曜俯身就跪倒在地,對著烈王說道:“父王,這是兒子府上使用的令牌沒錯。可這令牌是給奴仆門出府辦事用的,兒子府上有好些個。前幾天,一個仆人不小心還遺失了一個,說是坐船的時候不慎落入水中,沒能找回來。”


    祁曜說到這裏,臉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隻是兒子有些不解,怎麽這令牌會到了楊總管的手裏?還說是什麽證物?發生什麽事了?”


    烈王冷哼一聲:“有人在長樂街刺殺祁鯤,這麵令牌是從刺客身上找到的。”


    祁曜聞言一怔,稍許才醒過神來,顫顫驚驚問道:“有人當街刺殺世子?這麵令牌是楊總管從刺客身上搜到的?父王,您不會認為是兒子要刺殺世子吧?”


    “你說呢?”烈王雙眼緊盯著他。


    “冤枉啊,父王。兒子主動讓出世子名位,就是自知才能不濟,擔負不起那份責任。這些日子來,兒子每日裏讀書下棋,飲酒賞樂,樂得意做個富貴閑人,為什麽還要去刺殺世子?”


    祁曜對著烈王連磕了三個響頭,一臉的無辜,“如果兒子真是要刺殺世子的話,自然是要與刺客秘密籌劃一番,怎麽可能隻拿一麵令牌就讓他們去辦事。現在這個令牌居然出現在刺客的屍體上,很讓人費解。”


    祁曜目光轉向祁鯤,語調忽然拔高起來,十分激憤:“他們為什麽要隨身攜帶一麵普通令牌?難道是為了證明是我派他們去刺殺的嗎?父王,這不合情理,明顯是有人栽贓陷害我,還請父王明察,還兒子一個清白。”


    “父王,這令牌是楊總管從刺客身上搜出來,自然不會假。至於刺客為什麽會攜帶這麽一麵令牌,說來也沒那麽複雜。密謀刺殺雖然要一起協商,後來的聯係使用令牌辦事,也是合情合理。”祁鯤冷冷說道。


    祁曜聽他這話,十分驚訝,“祁鯤!原來是你栽贓陷害我啊!這麽多年來,我當你是親弟弟,待你一片真心,連世子名位都讓給了你。你不把我當兄長也就罷了,你為什麽要栽贓陷害我。你說,我所有的一切都讓給了你,你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非得要了我的性命?”


    祁曜說到這裏,聲音有些嗚咽,語氣極為悲憤,臉上更是一片灰白,很是沮喪和痛心。


    “祁鯤,你聰明能幹,我嘴上不說,心裏佩服你,才在父王麵前推舉你。平日裏,我在外人麵前一直維護你,偶爾聽人說你不是,都要替你辯解一番。就說你上次送父王的那個藥丸,他們都說是假的,我還跟人解釋說不可能,祁鯤辦事一向穩妥,不可能會送父王假藥。唉!”


    烈王聞言,眉梢微微挑動了一下,“假藥?祁曜,你把話說明白了。”


    祁曜看了一眼烈王,似乎有所顧忌,“他們說,藥仙當年煉製的‘七返丹’一共有六顆,藥仙自己吃了一顆,救人用掉三顆,存世的兩顆,一顆送給了東華道的掌教答謝救命之恩,另一顆被西澤的烏孫大國師得了去。兒子覺得他們這話,也當不得真。”


    “王上,那‘七返丹’怎麽可能是假的?那是鯤兒千辛萬苦才弄來孝敬您的。祁曜這是誣陷!”


    張王後聽了祁曜這話,已經驚呼起來,看向祁曜的目光充滿怨恨。祁曜這話說的十分陰險,明明白白告訴烈王,祁曜明知道藥丸是假的,還是敬獻給了烈王。這背後有兩重意思,他要麽是為了邀功欺瞞烈王,要麽就是另有所圖。無論哪一種,於烈王來說,都罪不可恕。


    祁鯤也連聲分辨道:“父王,那藥丸不可能是假的,您可以請太醫來驗看。”


    烈王沒有說話,目光掃過張王後,最後停留在了祁鯤身上,久久沒有說話。


    祁鯤渾身上下起了寒意,“七返丹”是母後派人弄來的,他也曾懷疑過真假,見張王後一臉篤定,也就沒有多想。現在祁曜這麽一說,肯定會引起烈王的疑心,那藥若真是假的,他可就萬劫不複。他所能做的,就是咬死說藥是真的,反正以宮中這些太醫的水平,也瞧不出真假,隻要不是毒藥就行。


    “你們都去吧,改日再議。”烈王冷聲吩咐了一句,輕輕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眾人。


    張王後正想開口辯解,祁鯤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出去再說。


    祁曜回到城西的宅院,見了祁渺和馮肅,這才鬆了口氣,卻沒有開口說話。


    “世子,王上怎麽說?”馮肅看他滿臉疲憊,忍不住開口問道。


    “祁鯤把令牌放到刺客的屍體上,想栽贓陷害我。我辯解了一番,父王的態度也不明朗。幸好先生提醒,我提了下藥丸的事,父王應該是起了疑心,隻是沒有什麽表示,隻讓我們明日再議。唉!剛才真是凶險。”祁曜重重歎了口氣,臉上還留有幾分懼意。


    “世子請放心,早則今晚,遲則明天,就能見分曉。”祁渺一臉篤定。


    祁曜還有些不敢相信,“這麽快就能見分曉?”


    “以烈王多疑的性格,又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他立即就會去驗看。隻要去驗看,祁鯤的罪名也就坐實了。烈王不會放過他的,最穩妥的做法,就是攻其不備,突然襲擊,緝拿祁鯤和張王後。”


    祁渺心裏鬆了口氣,走到今天這一步,還真是不容易,一切就看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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