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渺看著這個亂糟糟的場麵,不由皺起了眉頭,形勢緊迫,這個楊雲起看來來又是個油鹽不進的人,單單勸說,一時半會也恐難見效。外地未退,就起了內訌,實在不妙。


    轉眼見楊雲起的部下紛紛跑下城牆,越聚越多,那城牆上已經出現了北洹士兵的身影,她急忙大聲喊道:“楊將軍,守住城門要緊!”


    楊雲起雖然殺紅了眼,聽了她這話,也是一激靈,轉頭看向城門。北洹軍的攻城勢頭越來越凶猛,城門被攻城車撞擊的轟轟作響,城頭上也不斷冒出北洹兵的身影來。


    “陳統領,指揮你的士兵們塊上城牆,協助楊將軍守住北門。一旦城門失守,北洹軍攻進城來,大家都得死。”


    祁渺吩咐完陳慶之,又轉頭對楊雲起道:“楊將軍,我們的事以後解決,先守住城門要緊。”


    楊雲起沉吟了一下,見祁渺說完,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把馬刀,轉身就上了城牆,這才轉頭招呼他的士兵:“兄弟們,跟我上城牆,殺北洹兵去。”


    那些扭打在一起的士兵們聞言,都有些愕然,雖然沒弄懂怎麽會事,見自己的主將已上城牆殺敵去了,也紛紛丟下對手,跑上了城牆。


    這呼啦啦一下就上去一大群人,一番激烈搏殺後,城牆上的局勢總算穩住了。


    楊雲起轉頭看了一眼正在揮刀殺敵的祁渺,雖然仍是一臉憤恨的模樣,眼中的殺意尖尖消退了。他見城門下攻城的聲音漸漸喧鬧起來,忙著指揮部下對城門下的敵人放箭,減輕城門的壓力。


    蘇戈幾人卻是目瞪口呆,看著周圍的翼城人與北洹兵廝殺,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該怎麽辦。祁池交待的是要保護好祁渺,他們將祁渺護在中間,持刀警惕地四周。


    蘇戈道:“我們隻護著鄒小哥就行,其餘的不管,也管不了。”


    薛明伸頭看了看城下,有些狐疑地說道:“不是說佯攻麽?這城下咱們的兵可是真刀真槍地在幹,看那勢頭,是真的要攻進來啊。這樣一來,大王子的計劃豈不是要落空?”他是祁池的親衛,自然是為祁池考慮。


    “城下是誰的兵?”祁渺問蘇戈,薛明能看出來,她自然也看了出來。


    “是二王子祁漠的鷹揚營。”蘇戈有些不可置信,這不是都安排好了麽?居然還有人敢不聽北洹王的軍令?


    “二王子一向與大王子不和,這是存心想破壞大王子的計劃,得了這攻城的功勞去。”


    薛明雖然跟隨祁池時間不長,對祁氏幾兄弟的關係多少還是了解一點,他這人又愛動腦子,稍稍一想,就明白過來。


    “居然是二王子的兵?”祁渺的臉色有些難看。她之所以與祁池相認,就是希望他回去稟告父王,一旦情況有變化,父王也許多少還會顧及父女之情,守住對翼城的承諾。依照祁池的直爽性子,絕不可能對父王隱瞞。


    祁漠此番攻城,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全盤的計劃。他膽敢這麽做,隻有兩個可能,要麽就是父王暗中授意,想乘亂取得翼城。想到這,祁渺隻覺得自己的身子頓時冷了半截。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翼城被攻破,北洹就會在天下人麵前落下不守信用的口實,父王應該不會這麽做。


    最大可能的就是祁漠想搶功,私自決定乘亂攻進城來,事後他會說隻是奉命佯攻,誰知道城裏太亂,沒人守衛,就稀裏糊塗攻破了城門。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這攻城的功勞都非他莫屬。


    隻是這樣一來,以父王的睿智,事後一定會明白過來,仍然會遷怒於他,祁漠這一手可謂得不償失。


    想明白這些,祁渺倒也鎮定下來,她走向楊雲起,拱手說道:“楊將軍,剛才多有得罪,還請您見諒。事情緊急,你來指揮,我等聽從調遣。”


    楊雲起雖然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卻也知道守住城門是當務之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等過些時候再去追究不遲,打定了主意,吩咐祁渺道:“你領著他們去搬些火油、棉被上來。”


    祁渺聽他安排,已知道他要用火攻,也不多說,吩咐陳慶之領了他的護衛軍就去搬運物資。她則留在城牆上仔細觀察祁漠帶領將士攻城,蘇戈幾個人守在她的邊上,一絲一毫都不敢大意。


    城內祁渺等人憤慨,城外的祁池更是怒火萬丈。他一看出北門攻城的異樣情況,就急忙趕往鷹揚營。


    一進祁漠大帳,他就厲聲責問道:“祁漠,說好的佯攻,你居然真刀真槍的幹?你想把祁渺害死在翼城麽?”


    祁漠冷冷道:“你們不是說攻打北門要猛烈點嗎?我吩咐下去,士兵們執行軍令攻城,有什麽錯?那些翼城守軍無能,抵抗不住,怎怪得了我?”


    祁池見他狡辯,怒道:“你是故意這麽做,你怕我得了這攻城的功勞!”


    祁漠嘴角露出了譏諷,不陰不陽地說道:“祁渺那丫頭也是,逞什麽能,她這是自己害了自己,也怪不得別人。”


    祁池聽他說起自己的親妹妹都是如此冷血無情,更是怒不可揭,一步上前就要去打祁漠,唐五等親衛急忙拉住了他。


    祁漠見祁池居然要在自己大帳中大打出手,目光中漏出幾分凶狠來,隻一個眼色,他的侍衛全都抽出了馬刀,虎視眈眈盯著祁池等人。一時間大帳內刀光劍影,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唐五怕祁池吃虧,忙附在他耳邊小聲勸道:“殿下,不能在這裏糾纏。咱們得去找陛下,請陛下下令,停止攻城。要不,翼城就危險了。”


    原本按祁池的性子,不和祁漠殺個你死我活怎會罷休,隻是聽到翼城危險,自然就擔心起祁渺的安危來。當下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祁漠的糾纏,提刀出了大帳,翻身上馬直奔中軍王帳。


    祁漠看著祁池匆匆離開,冷笑數聲。他自然也沒有要真動手的意思。他很清楚,自己雖然占了理,可一旦和祁池動了手,父王絕不會輕饒了自己。


    別看平日裏他可以玩點小花樣,和祁池鬥一鬥,隻要不玩出人命來,父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戰時就不同了,父王不但不會姑息遷就,還會把他和祁池按軍規處置不說,趕去放馬牧羊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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