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渺就是鄒雲的消息,祁漠昨晚就知道了。祁渺雖然和他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打小兩個人就不親近,小的時候她老是跟在祁池屁股後麵,他就瞧不上眼。


    這次祁渺回來,居然不顯山不顯水地露了一手,不但說服了父王接受翼城的投降,還送給了祁池一個大大的功勞,這怎不叫他氣惱。祁渺若是真成功了,別說以後在父王麵前,就是在北洹國內,隻怕名頭也會壓過他一頭。


    按照北洹王權傳承的慣例,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再怎麽有能耐,父王都不可能把王位傳給她,這點他一點都不擔心。隻是這麽一來,祁渺就會幫著祁池上位。和祁池爭鬥了這麽多年,如果真的輸給了祁池,那怎麽行,他怎麽忍得下這口氣。


    昨晚他和參軍王珙一起密謀了好久,決定變佯攻為實攻,就是想引起翼城的內訌,然後趁亂殺進城去,阻止祁渺的謀劃得逞。而且一旦攻下了翼城,不但可以打破祁池的圖謀,說不定自己還能得了那攻城的功勞,他絲毫都沒顧及到祁渺的安危。


    祁池進了中軍王帳,北洹王正和黎木低聲說著什麽,見祁池沒有通報便闖了進來,臉色就沉了下來。


    祁池這會子正著急,也顧不上北洹王的臉色好看不好看,氣呼呼地說道:“父王,祁漠的鷹揚營居然改佯攻為實攻。這樣下去,北門的情形就很危急了,請父王下令,讓他停止進攻。”


    北洹王聽了這話,倒也沒怎麽在意,隻淡淡說道:“他要能攻進去,三個月前就進去了。”


    祁池急道:“父王,渺丫頭還在城裏,我們要不守承諾的話,她豈不是很危險?”


    北洹王聽他提到祁渺,語氣裏隱隱有指責的意味,臉上明顯露出不悅來,“你擔心過頭了,這攻城不過是配合渺丫頭在城裏的行動,這裏演得逼真點,她那裏也就容易點。”


    祁池一聽這話,可真急了,父王明顯就沒把祁渺的安危放在心上。城內現在亂糟糟的,渺丫頭一個小姑娘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祁漠再得手,隻怕她就會成為翼城人的公敵,那還能活著回來嗎?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顧不得自己被責罰了,大聲說道:“父王,請您顧及一下渺丫頭的安危,再不停止攻擊,她指不定就真的回不來了。”


    他這話說的有點過了,北洹王“啪”的就把手中拿著的書冊摔到了他麵前,滿臉怒火地盯著他,厲聲問道:“大膽,祁池!你是在指責本王罔顧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命嗎?”


    祁池見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本想分辨幾句,又想到孤身一人在翼城的祁渺,父王這裏不但不顧及她,還揪著自己一句話不依不撓,心裏也是極其憤怒,不管不顧的說道:“渺丫頭是您的女兒,您要是個父親,就不會這麽絕情,不管她的死活。”


    “你這個孽子,膽敢與本王這樣說話。來人,把祁池拖下去,重打三十軍杖。”北洹王聞言已是怒不可揭,見侍衛進來把祁池拿下拖出了帳外,仍是不解氣,陰沉著臉,看向帳外。


    黎木見狀,上前一步,勸道:“陛下請息怒。按計劃,渺公主在城內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這城門守衛的將士未必就會全部聽令於她,要是內訌起來的話,這城就沒人守了。”


    他說完頓了頓,見北洹王沒有叫停,才繼續說道:“若是二殿下乘亂一不小心攻進了城去,那些兵士們怎麽禁得住?這要是開了殺戒,城裏一定是血流成河。到時候,陛下豈不是要失信於天下?”


    北洹王聽他這麽一說,忽然醒悟過來,雖然還是一副氣洶洶的模樣,臉色已經緩緩和了不少,吩咐侍衛道:“祁池先不要行刑,先給他記下,讓他待罪立功。黎木,你拿本王金令箭去,傳本王口諭給祁漠,他若真的把北門攻破了,提頭來見。”


    城牆上,祁渺拿起澆了火油的棉被扔到城下去,又拿起火箭往那些棉被上射去。城門周圍火勢很猛,濃煙滾滾,逼得北洹兵退回去了十幾丈遠,隻有攻城車還在猛烈攻擊。


    蘇戈見祁渺看起來雖然文弱,那力道卻是不小,四石的弓也能拉得滿滿的,準頭隻怕比自己還強些,有點百步穿楊的味道。能文能武,這姓鄒的少年果然厲害,難怪能得到大王子的歡喜,蘇戈暗暗讚歎,看向祁渺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敬意。


    攻城車撞擊城門的聲音越來越大,城外北洹兵攻城勢頭不但沒減弱,反而有加強的趨勢。祁渺和王楫對看了一眼,帶著人下了城樓,守衛在城門口。


    祁渺緊盯著有些搖搖欲墜的城門,握緊了手中的馬刀,轉頭大聲對周圍的護衛軍說道:“大家準備好,北洹軍一旦破了城門,就跟著我殺出去。不能放他們進來,他們一旦進來,大家就都沒有活路了。”


    護城軍雖然是老百姓臨時組建起來的隊伍,這些日子也是真刀真槍和北洹軍打了了幾仗。他們對北洹軍屠城的事情早有耳聞,聽了祁渺這話自然深信不疑,紛紛手持刀槍,緊張地注視著城門。


    蘇戈歎了口氣,他是北洹的兵,現在這樣算怎麽會事?他既不能對翼城人下手,更不能對衝進來的北洹兵下手,隻能杵在這兒,動彈不得。


    薛明卻不這麽想,祁池交待過,但凡鄒雲有點差遲,就要自己幾個人的腦袋。祁池一向說一不二,他已經打定主意,一會誰砍鄒雲,他就砍誰,管他是北洹的兵還是翼城的兵。


    郭大智想得更簡單,這鄒雲現在是他們的頭,他說砍誰他就砍誰,反正二王子的兵自己又不熟。


    正在大家屏住聲息,緊張地等待城門被破之際,城門外的攻城車忽然停了下來,還隱隱傳來北洹兵喊話的嘈雜聲。


    蘇戈一聽那喊話,大喜道:“他們說,陛下傳令,停止攻城了。”


    祁渺卻沒有如何歡喜,這城外的事解決了,城牆頭上的楊雲起還沒能說服。再耽誤下去,隻怕又引出別的事端來,為今之計是速戰速決。


    祁渺帶著蘇戈等人又上了城牆。經過這一陣拚殺,守城的將士都有些疲憊了,見北洹兵停止了攻城,紛紛坐到地上休息。


    楊雲起見了祁渺二人,正要問蕭翦的事,話還沒出口,一柄明晃晃的長劍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上,卻是王楫持劍挾持了他。


    楊雲起的侍衛見自己的主將被人挾持,紛紛拔刀圍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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