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王後聽王太後這麽一說,笑道:“瞧母後這話說的,這北洹國裏哪裏還有比您老人家更尊貴的人了?”


    蘭妃也附和道:“可不,咱們北洹將來要是和那東陽、南靖一樣改了帝製,太後娘娘就是響當當的皇太後了,可沒人比得上。”


    大葉妃見是自己女兒祁濼挑起的事端,也急忙補台,說道:“太後娘娘是打趣臣妾這些俗人,您老看看,就臣妾這些人的身子骨,弱不禁風的,哪有那本錢去掙什麽軍功?”


    “王祖母,您老瞧瞧,三妹妹往那一站,這氣勢,活脫脫一個再世女英雄花木蘭。唉,孫媳這會倒有些埋怨我爹娘,為啥小時候沒給請個師父來,學得一身本事,也象三妹妹這樣,馳騁疆場,巾幗不讓須眉。”


    這次說話的是三王子妃葛氏,她說著話,上前親昵地隴著祁渺的肩膀,一副好生羨慕的表情。


    眾人又是一陣說笑,剛才那點不愉快也似乎被大家翻篇了,再沒人提起。


    祁淳是奚王後最小的兒子,今年已經十三歲,正是好動貪玩的年紀,隻扯著祁渺說話。


    隻聽他嚷嚷道:“三姐,你可回來了,什麽時候再烤兔子給我吃,這麽多年了,我可一直惦記著你。”


    祁渺伸手刮了他的鼻子一下,笑道:“你是惦記著我的烤兔子呢?還是惦記著我啊?”


    祁淳見她點破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道:“都惦記著呢。”


    祁渺當年離開的時候,祁淳才三歲,總是喜歡跟在她身後,一麵流著哈喇子,一邊笑眯了眼,大聲喊著:“三姐,肚肚餓,要吃兔兔。”


    十年不見,祁淳如今已長成一個個頭和自己一般高的英俊少年。祁渺不由感歎道:“祁淳,這麽些年不見,你都長大了。”


    祁淳小胸脯一停,很有些器宇軒昂地說道:“等父王下次出征,我就可以上戰場殺敵去了。”


    “好,等著你立功受獎。”祁渺說完,又神秘地一笑道:“到時候,有禮物給你。”


    “什麽禮物?”祁淳一臉期盼,上前抓住祁渺的衣袖,就要問個究竟。


    “不告訴你。”祁渺笑著跑開,祁淳追了上去,兩兄妹打鬧起來。王太後看見了,隻眯著眼笑。奚王後想要出言阻止,看了看王太後,見她沒什麽不樂意,也就隨他們去鬧騰。


    晚宴散了後,奚王後舍不得讓祁渺獨住,把她安排住進了自己的重華宮,隻說過幾日再另行安排住處。


    月虹卻是知道,奚王後早叫人把菁華宮收拾好了,隻等渺公主入住。現如今這麽安排,不過是想乘陛下沒有回來,單獨和女兒廝守幾日罷了。


    祁渺辛苦了這些日子,奚王後心疼她,把尾隨到重華宮來的祁淳趕回了自己的住所。還把祁渺也早早趕去睡了,隻讓祁湘陪著自己說話,月虹、月翠兩個心腹宮女在一旁伺候。


    “母後可是擔心渺丫頭?”祁湘見奚王後自打晚宴上,就一直愁容不展,知道她是擔心祁渺,有心勸慰幾句。


    奚王後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渺丫頭自打生下來就多災多難,為了能讓她活下來,剛滿月就遠遠送走了。這些年又一個人流落在外,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這才回來,就不得安寧,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事等著她呢。”


    “母後,看渺丫頭那番行事,有分寸不說,還有膽有識,隻怕比男子還強上幾倍,您也不必過於憂心。”祁湘輕聲勸道。


    祁渺是她唯一一個一母同胞的妹妹,當年在宮裏,又時常與她在一起,情分自是與別人不同,奚王後的擔心她何嚐沒有,隻是不忍心看著奚王後傷心落淚。


    一旁的月虹連連點頭,她跟隨奚王後最久,祁渺的事知道的比別人要多些。原先隻是聽說渺公主聰慧異常,這次又聽聞她一人獨闖北洹軍營立了大功,心目中早已把渺公主與那代父從軍的花木蘭、上陣殺敵的女英雄並列在了一起。


    誰知今日見到祁渺,待自己這些下人比別的人還要親和幾分,更是滿心的讚歎。這會兒見奚王後憂心,祁湘長公主又素來是個性子好的,便有意岔開話頭,說道:


    “奴婢原以為渺公主也是個威風凜凜的女將軍、女英雄,誰知今日一見,那模樣那氣質比濼公主也不多讓。”


    月翠性格脾氣爽直,剛才在太華宮見祁濼挑事,她心裏便有些替渺公主不忿,心裏一直忍著。這會兒見沒有外人,說的又是渺公主的事,便有些忍不住了,話也說得直白:


    “濼公主哪裏比得上咱們渺公主,看看咱們渺公主,那胸襟那氣度,豈是那些個小肚雞腸的人比得了的?”


    奚王後道:“渺丫頭這十年來,隻怕吃了許多苦。她自小就是個懂事的,今兒也不肯多說,怕本宮和她王祖母傷心。前些日子接到池兒的信,知道渺丫頭回來了,這心裏高興的不得了。可今日一見,一邊瞧著高興,一邊又覺得心酸。”


    奚王後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下來了。月虹出去絞了帕子進來,祁湘接了過來,一邊遞給奚王後,一邊勸道:“母後今天哭笑一整天了,這大喜大悲,最傷身子,還是暫且忍耐些,保重身體要緊。渺丫頭雖說是吃了些苦頭,卻比別人多了些見識,本事也更大些,今後定然是個大富大貴的命,母後該高興才是。”


    奚王後用帕子拭了拭臉,卻還是皺起了眉頭:“我擔心她在外麵野慣了,性子又爽直,在這宮裏不懂得收斂些,落在有心人眼裏,隻怕要出事端。她若是個男孩子也罷,自可以去那戰場上拚自己的前程。卻偏偏是個女兒家,那份心氣膽識,屈居在這深宮裏久了,隻怕反而不好。”


    月翠聽了這話,臉上便有些激憤,說道:“娘娘說的是,今天看濼公主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了,還故意挑事來著。她一向得陛下寵愛,性子又驕橫,現在見咱們渺公主立了功得了陛下恩寵,就有些不樂意了。她不過是個妃子庶出的公主,咱們渺公主可是王後嫡出的公主,她拿什麽比?”


    月虹忙製止她道:“月翠,這話你也說得?濼公主雖有不是,也不是咱們一個奴婢該說的。你性子直嘴快,以後要仔細些,別給娘娘和公主惹麻煩。”


    奚王後也告誡她:“月翠,今後不許再說這話。陛下一向不喜歡分什麽嫡出庶出的,本宮待他們也如同自己親生的。”


    說到這裏,語氣一轉,卻是更嚴厲起來:“濼公主小孩心性,不用理她。其他人若有什麽舉動,你們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渺丫頭那裏要隨時隨地提點她,別讓她失了禮得罪了人還不知道。她若有個閃失,本宮可輕饒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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